“慕哥哥,你說呀你快說呀,這這是誰的手絹?啊,究竟是誰的?”女子很是激動,她瞬間感覺自己天都要塌了,自己傾慕的男子懷裡竟然藏着別的女子的貼身物什,這,這情何以堪呀。
女子撲在慕秋身上不停拉扯着,觸動患處,更是讓秦穆痛的呲牙裂嘴,愣是緊緊拽着手絹不吭一聲。旁邊衆人連忙攔住情緒幾近失控的女子,“青兒,你冷靜些,慕秋現在傷着呢,等他好了再慢慢問,啊,乖……”他們都知道青兒對慕秋的情愫,並且也默認了他們這對金童玉女,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手絹的時候呀。
所有人也看出不對勁來了,慕秋現在已經爲這條絲絹入迷了,說不定正是因爲這絲絹纔出意外受傷的。看着慕秋現在生命垂危,就連班裡最有經驗的樑伯都搖頭,若不是剛纔的藥物止痛和增加生命元力,恐怕已經……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繡春戲班後臺氣氛詭異,一部分照顧慕秋,另一部分人依舊要出去將場子撐起來,雖然不能唱那些考驗功底的大戲,但是一般的戲曲不成問題。終究是沒讓外面臺子冷場。
洪爺顫顫巍巍地找到小花這邊,小花正要和父母小蝶以及原氏林貴等人吃團圓飯呢,大喜日子,當然是要好好慶祝一番。對於瞿家二老來說,現在一點也沒覺得小花忤逆,而是覺得非常有臉面,非常榮光。可見,思想的轉變並不是不可能的。
洪爺來了,小花遠遠就嗅到他身上的死灰氣息,眉頭微皺,她記性不錯。這應該就是繡春戲班的班主吧,自己不是將藥漿給他們了嗎?根據自己當時看到的情況來看,傷筋錯骨只要將骨骼矯正。然後內服外用藥漿便可無虞。他來這裡幹什麼?莫不是想來訛自己的?不會呀,她看人還是很準的。洪爺身上沒有小人的貪婪的氣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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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爺看到大東家衆人已經圍坐一桌子,打擾人家的團圓飯,深感愧疚,可是自己愛徒受傷,戲班的支柱沒了,現在即便是一顆救命稻草,他也會撲來的。
洪爺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小花歉意地朝衆人告饒一聲。然後起身來到洪爺面前,什麼也不說,直接道:“你起來前面帶路吧……”偏頭又對小蝶道:“對了小蝶,這次恐怕又要借用一下你的真郎了……”
小蝶頓時大窘,也不看瞿家二老以及原氏林貴他們的探尋的驚異的目光,連忙告饒一聲貓腰低頭急急離去。
洪爺其實現在還有些懵,大東家這這是答應了自己嗎?這樣就答應了?甚至都不問問……對了,剛纔她不就是直接給自己送來藥物麼?洪爺心中無比感動,連忙爬起來躬身在前面引路,想說感謝的話卻感覺喉嚨有什麼東西堵着。
小花先一步走出去到繡春班後臺。這是專門給他們劃分的上妝卸妝的地方,旁邊幾間連着的平房就是他們住的房間,非常的方便。
小花剛一進去。那股死氣便愈發的濃烈,忍不住伸手掩鼻。衆人感應到一股清新的氣息,覺得空氣都沒有那麼壓抑了,連忙行禮然後退讓一邊。
小花眉頭微微皺起,擡眼便看到被慕秋視若生命緊緊拽在手裡的絲絹,那死氣正是從手絹上傳來的。歪打正着,幸好當時自己融入了不少植物的生命元力在藥漿中,才稍稍蓋過這些死氣,也才支撐着他捱到現在。
小花也不含糊。伸手搭脈,感應了一下對方體內血脈以及生機情況。心中稍安,幸好剛纔服用藥漿及時。否則……小花翻手再次從袖袋裡拿出一個小瞎子,隨手遞給旁邊的青兒,“把這藥丸給他服下一顆。”
青兒還沒從剛纔的失落和驚愕中回過神,愣怔地接過匣子,竟沒有下一步動作。小花這邊藉着搭脈順便將一絲絲植物生命元力渡入對方身體,輔助其生機。但是小花不能做的太過,若是自己隨手搭個脈就能讓人起死回生,那就太逆天了,即便有“神醫光環”也無法掩蓋她的手段了。所以還是直接服用藥丸,將一切功勞都歸到藥丸上比較好。
小花見女子傻愣愣地站在那裡,有些不悅,“愣着幹什麼,快喂呀。”
青兒驀地驚回,偏過頭看着小花,淚眼婆娑的,竟然問道:“喂什麼喂?連樑伯都說沒的救了,你以爲你是誰,隨便一顆藥丸就能起死回生了嗎?”聲音有些尖利,帶着歇斯底里的味道。
不僅讓小花腦袋一懵,就連在場衆人都愣住了,有幾個腦袋靈光的反應過來,連忙朝小花告罪,將青兒拉到一邊去。
青兒現在思緒完全被那條突然冒出來的絲絹佔據,然後看到如同仙子一般突然冒出來的小花,鬼使神差的將一切怨怒都發泄到小花身上。很顯然她找錯了對象,小花不是那種冤大頭逆來順受的人,更何況,自己是看在他們都是盡心盡力表演受傷的份上才順便出手的,若是換了其他人,即便是求到自己門上,還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心情。
青兒還在哭喊咆哮,小花倏地抽回手,輕嗤一聲,揮袖正欲離去。
洪爺見此,氣極,大東家仁厚,主動前來幫助救治,竟,竟被這個死丫頭給得罪了,現在還不自知地兀自哭鬧,揮手便一巴掌抽了過去。
啪——
頓時整個房間裡都靜了下來。青兒終於被打清醒了,這才知道對面站的竟然是傳說中的女東家,女神醫……她哇地一聲大哭着跪了下去。
周圍人也盡皆跪成一片,哭着求小花施手援救。
小花現在腦袋出奇的平靜,她感覺自己先前領悟到的淺顯的“道”的含義逐漸豐滿了起來。她偏頭看了眼榻上已經悠悠醒轉的男子,又看了眼地上哭嚎的女子,還有那一張一直被男子緊緊拽着的手絹,小花心中似有所悟……如果不是那手絹,男子不會失手受傷,若是不是面前女子搗亂,自己絕對能出手救回男子如初……
可是世間事就是這麼奇妙,其中必有因果。而這個因果不是小花的,而是他們自己種下的。
所以,小花沒有任何愧疚也沒有任何遲疑,擡眼,正看到小蝶和尉遲真兩人匆匆趕來,淡然道:“尉遲先生,拜託你給那位小哥做個手術,所有的費用都由莊子裡出。”
尉遲真和小蝶一聽小花的話,心中明瞭,點點頭,直接鋪開白布,拉開工具箱,便開始施爲起來。小蝶在旁邊打下手,兩人沒有一句話,配合十分默契,偶爾的眼神交流也帶着曖|昧之色。
其餘人還能說什麼呢?大東家親自出手,還請人來施行手術,簡直是莫大的恩德了。只有洪爺看着小花的眼神有種異樣的味道,他親自將小花送出門外,到了僻靜地方,支吾着道:“大東家,剛纔青兒,她她不是有意的……”
小花一臉淡然,其實她不想說的,但是覺得跟這個洪班主有些緣法,於是說道:“我知道她不是有意的。這就叫因果……他欠了她的,所以現在要他償還,就這麼簡單。以尉遲先生的手段救治回你徒弟不難,不過以後恐怕再不能登臺了。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至於我們這裡,你們能拿得出手什麼曲目就表演什麼曲目,我沒其他要求,只要鄉親們高興就好。所有一切費用由我們華莊承擔,你們的工錢也照付。”
說話擲地有聲。
洪班主無話可說,華莊已經仁至義盡,要怪就怪慕秋不知道與哪家女子私相授受,怪青兒太不懂事……因果?驀地,洪班主腦海裡竄出這個詞來,看着小花飄然離去的背影,愣怔好一會纔回過神來。
小花其實只在這邊耽擱了不到半個時辰,回到瞿家二老的院子時,他們還在靜靜地等着。所有的菜品湯品都蓋上蓋子……看到小花進來,連忙讓丫頭短下去熱一熱……
小花的心熱乎乎的,仍有林氏將自己拉過去開始絮絮叨叨的數落……呵,小花第一次覺得,被唸叨着的感覺這麼溫暖呢。原來心態不一樣了,看待所有事物都會不一樣。
吃過飯,小花意外地多坐了一會,與家人拉家常,辛嬸景嬸她們早已和瞿家融爲一家人。
初春的夜晚仍舊帶着些涼意,丫頭們拿來披風,燒着無煙火爐。衆人在院中圍坐一圈,東一句西一句地閒聊着。
小花看着辛嬸現在和以往完全不同,沒有以前那麼的精幹,也沒有那種謙恭禮數卻始終讓人有種距離感。她現在已經完全卸下所有的防禦,真正的將華莊當成了自己的家,將瞿家人當成了自己的家人。而小花此時也終於知道,原來這纔是辛嬸真正的樣子,所有的精明能幹都是強裝出來的。
現在這樣很好,這纔有一家人的樣子嘛。
小花想着先前自己對小姨以及伍家公子的事情,爲了防止別人對華莊的野心,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太過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