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輕輕的嗯了一聲,我急切的追問:“到底怎麼了?”
“他今天又摔了一跤,一摔就暈倒了。我把他送去醫院,醫生說腦子裡有淤血。我也不太懂,你爸爸一直瞞着我,要不是摔這一下,我也不知道。他不讓我給你說。你爸這一病,我真是一點主心骨都沒有了。就怕到時候訂婚不能到場。應該也沒什麼。”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說:“媽,彆着急,我馬上回去。”
“霏霏,你們這不馬上要訂婚了,忙着了吧?你就別回來了。反正過兩天訂婚儀式我和你爸也過去。”
“不行,你們轉到市立醫院來。”我截斷她的話,果斷道,“我現在就回去。”
我隨便拿了錢包和手機,匆匆下了樓,站在路邊攔了半天車都沒有,手機又響,估計是我媽,我看也不看,接起來就說:“媽,我已經在打車了。”
對方聲音柔柔的,有些驚訝:“你要去哪裡?”我把手機拿下來看了下來電顯示,才發現是方流雲。
我對她印象很好,所以沒有瞞着:“我爸爸身體不太舒服,我現在要回家一趟。”
方流雲啊了一聲:“怎麼不叫阿成送你呢?”
我也沒想她怎麼知道簡成沒跟我在一塊,只心想趕緊說完掛電話:“他忙就忙他的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霏霏,你等我下,”她可能捂住了手機,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卻聽不真切。我有些不耐煩,伸長脖子看着馬路上不斷開過去的車,空車卻少的很。好不容易叫到一輛,聽說我要去那麼偏的地方,回來要空車,居然拒載,立即開走了。
我又焦急又無奈,方流雲在電話那頭喂了一聲。我說:“我在呢。”
“你這麼大肚子,怎麼能一個人回去?路那麼遠,”方流雲想了想,“你等會,我現在掉頭去去接你,你等我一會。”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她已經掛了電話。
我心想反正打不着車,這麼晚我要是去坐公交回去,非得暈的吐死在車上。所以乾脆坐在路邊等了一會,過了十多分鐘,突然想起她應該不知道我住哪,不會去簡成那接我了吧?
我連忙打電話給她,她笑笑:“我知道的,馬上就到了。”
過了不到十分鐘,她的車已經停在小區門口了,一輛白色的小轎車。我走過去,她伸出頭跟我打了個招呼,“剛剛問了阿成你的地址過來的,你爸爸怎麼樣了?”
我搖搖頭:“要過去才知道,我媽在電話裡也說不清楚。”
方流雲探身上前,把副駕這邊的車門打開,說:“先上車吧。”
我雖然考了駕照,但是還沒自己開過車。我看是她自己開的車,有些不放心:“你開車送我嗎大嫂?”
“有問題嗎?”見我懷疑的眼神,方流雲揚起下巴笑起來,眼角眉梢有那麼幾分調皮,顯得她的臉特別生動。她的笑帶的我心情也好了一些。上了車裡,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男人和女人果然是不一樣,就連車裡的味道都更清甜。
見我環視車裡,方流雲又笑,不乏得意之色:“平時去公司,都是我開車載你大哥呢。”
這車不是簡文鐸的那輛,我說:“大哥自己不是有車嗎?好像不是這輛。”
她啊了一聲,想起來了:“你說宴會那天他送你回去開的那臺車?那輛車是他朋友的,那朋友長期在外面出差,有時候他也開開。因爲我上下班時間準時,都在公司。他就忙的多了。”
我看那車不是什麼朋友,是他和路露的專用車吧,不然怎麼能掩人耳目。我嘲諷的笑笑,轉過頭去。這一笑卻被方流雲看到了,扭頭苦澀的露出笑意:“你……你也看出來了?”
我不知她所指,所以沒出聲。她開動車子,一邊打方向盤掉頭,一邊輕輕說:“他在外面有女人,我知道。”
我詫異的看她了一眼,沒想到她還是能這麼平靜的說出來,這女人還真能行,人家兒子都兩歲了,還不動聲色的忍着。
看了看前方,方流雲又轉頭對我苦笑:“我是沒辦法,如果鬧大被爸爸知道,他這一輩子就毀了。何況只是個女人而已,也沒什麼,只要不鬧出大事來,我也能忍。反正他以後想要孩子,還是得回到我身邊來。”
孩子,她好像不知道簡文鐸早已經有孩子了?
“大嫂,”想到我和簡成,我也苦笑,這簡家的男人果然都是一路角色,“夫妻之間不是忍就可以的。你忍他有了女人,改天他就能離了你娶人家。”
“不會的,”方流雲說,“我知道,他玩玩而已,別說那女人自己也有家庭有孩子,就算拋棄老公孩子,爸爸也不會同意文鐸娶她進門。他心裡有數的,再說認識不到一年,他最後總要回家來。”
我皺了皺眉,真是傻的可以,就這個孩子而言,簡文鐸跟那女人最少三年了,孩子都有了,你算什麼!
如果路露的孩子是簡文鐸的,她和段以暉結婚肯定也是早知道自己懷孕,拿段以暉做了個幌子,段以暉爲了這麼個女人拋棄我,白白給人帶了兩年兒子,做了個偉大的接盤俠,也真是報應。
我幾次想開口說出來,但畢竟沒有證據。簡家對私生子向來深痛惡覺,我這樣魯莽說出來就相當於挑撥他們夫妻感情。
隨便勸勸就好,我沒必要介入人家的糾紛裡去。反倒是方流雲,問我:“你和阿成吵架了?”
我搖頭:“不算吧。”
“你是爲了阿成說的那句話?”她說。
我不置可否,她和簡文鐸都在那看着,我有多尷尬,臉色多差,也不必說。
“媽爲了撮合阿成和苑家的婚事,特地讓苑明薇的媽媽給明薇報名,聽說明薇早就喜歡阿成,本來苑阿姨是想給薇薇一個驚喜,沒有告訴她阿成在那個活動裡,纔出了這樣的烏龍。你也別怪阿成,他從那次活動回來,一直就悶悶不樂的。我問了好幾次他也不說。他不是隨便的男人,肯定喜歡你的。只是這孩子心思太深。”
我看她這樣爲簡成說好好,笑了笑:“大嫂,是他叫你來接我的吧?”
她沒否認,只笑笑:“他不是薄情的男人。你不必擔心他會和文鐸一樣。而且文鐸,”她看着前方,手指緊緊握住方向盤,臉上流過一陣落寞,“他以前也不是這樣,我們一開始也過了一段很好的日子,要不是那個孩子……”
她又彎起嘴角,笑的分外讓人心疼,我不由出聲安慰:“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方流雲這人其實很奇怪,從我和簡文鐸的交往,以及段以暉和羅蔓口中的話,簡家兩兄弟似乎是水火不容的。但方流雲一方面維護着簡文鐸,一方面卻好像很誠懇的關心簡成,說話全然偏向簡成,那種關心沒有半分摻假,都讓我懷疑她是不是對簡成有意思了。
方流雲開車很穩,也不快,快十點的樣子,我們趕到醫院。
爸爸在病牀上,意識不清楚,鼻子裡還插着氧氣管,氧氣管讓他很不舒服,看到我進來就要去拔,被媽媽制止了。
我看的心揪成一團。身體一直很好的爸爸,也有要插氧氣管的一天。
我把方流雲介紹給父母之後,爸爸對我笑笑:“你怎麼回來了?阿成呢?”
“他公司有事忙的走不開,”我看了媽媽一眼,“怎麼又成這樣了?”
爸爸搶先說:“沒事沒事,今天跟你媽出去,不小心又摔了一跤,你媽大題小做了。”
媽瞪了他一眼,將我拉出去:“醫生說上次你爸跟人打架,腦袋上是重物大的,腦子裡有淤血,說是會壓迫神經,今天跟你爸出去,他走了一會還莫名其妙摔了一跤。我才知道他身上沒力氣。”
我嚇了一跳,腦子裡有淤血可大可小,若嚴重的可是會導致半身癱瘓的!
見我大驚失色,媽媽又連忙安慰我:“沒事沒事的,醫生說安排手術,把淤血抽出來,抽出來就好了!”
現在已經快十一點多了,值班醫生早就下班,只能明天再問問具體情況。
爸爸很容易疲倦,說了一會話又睡着了。我陪着到十二點多,有點打瞌睡了。我媽媽看方流雲也在,一個勁催我回去。
我也的確很累了,我一個孕婦,也不適合熬夜。,再說方流雲也在,總不能讓人家陪着守一晚上。
送我出去的時候,媽媽趁方流雲去車庫開車過,她突然問我:“你出來一晚上,怎麼沒見阿成給你打電話?”
我敷衍道:“我跟他說過了嘛。”
“那他也要關心下你爸爸的傷勢,”
“媽——”我不耐煩的拖長調子,一想她也挺累的,緩緩語氣說:“我有給他發信息的。”
“一晚上哪裡見你摸過手機!”媽媽說,“今天我跟你爸出去,就聽見跟苑家好的老太太說,簡成甩了你不要你了,要跟苑明薇複合,不然你爸也不會氣的走急了又摔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
“沒有,怎麼會呢。”我勉強笑笑,事情傳得可真快,今天上午才發生的事,估計苑明薇爸爸早已經把話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