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雅莉等黑影帶着林熙和消失在窗口之後,從角落站了起來,一邊靠近窗邊,一邊將身上的繩索掙脫。
看着停在黑暗裡的車子開走之後,她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頭兒,人已經被帶走了。黑蠍跟着,她會沿途留下暗號。”
“知道了。”
“頭兒,你答應過把他給我的,別忘了槍下留人。”顧雅莉不放心地再次提醒。有頭兒做對比,馮剛確實不怎樣,但誰讓她看對眼了呢堆!
“哈哈,水母,你好歹有點出息。不就是一個又醜又蠢的老男人嗎?也值得你這麼上心!我看你是寂寞太久了,開始飢不擇食!”男人狂廝的笑聲傳了過來。說的話刺耳,但語氣裡並沒有嘲諷之意。
顧雅莉撇撇嘴,不以爲然。“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你管我呢!總之,你可不能食言。”
“行。他是你的了。不過你得自己看好他,他要是敢動我媳婦兒,那就怪不得我了。”
顧雅莉聽着他語氣一變,殺意漸濃梓。
……
林熙和坐在車子裡,眼睛被矇住。她看不到外面的一切,只能感覺到車子在飛速地馳騁。
向來冷靜,所以她並沒有覺得很恐懼,只是不停地在猜測,對方到底是衝着什麼來的。來自裴以恆的仇敵,還是來自她的恩怨?從對方能夠如此輕鬆自如地神不知鬼不覺就將她弄出醫院,顯然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今天下午裴以恆出差,晚上這些人就趁着她值班的機會劫持了她。這是不是太巧了?難道,裴以恆的人裡面出了吃裡扒外的傢伙?毛招弟跟她換班,事情真的就這麼巧,還是她也是這其中的一環?還有顧雅莉,應該也是其中的一環,因爲她到門外的時候,病房裡的儀器發出的頻率非常正常!
想明白了這些,林熙和心裡就有了個底。她可以肯定,對方的目的是用她來威脅裴以恆,所以她暫時不會有危險,頂多會吃點苦頭。
雙眼看不到東西,林熙和的聽力就變得異常好,腦子也變得異常的清醒。可惜,她不是歐美大片裡那種牛鼻哄哄的特工,沒辦法將車子走的路線準確地判斷出來。
中途,他們還換了一回車子。
車子開了很久,左轉右拐,彷彿行走在山路十八彎的荒野外。剛開始路面還算平整,到後來就直接變成了坑窪不平的山路,顛得人在車子裡東倒西歪。
幾次撞到腦袋之後,林熙和索性放棄記路了。就算她記得路線,對方既然費盡心思佈下這個局,也不可能讓她一個不會一點拳腳的女人從手掌心裡逃走。
在林熙和懷疑自己會被撞出腦震盪之前,車子總算停下來了。坐在她旁邊的男人一把抓住她綁起來的手腕,將她拉下車。
林熙和踉蹌地被拖着走,暗自慶幸自己穿的不是高跟鞋,否則只怕要跌個面朝黃土背朝天。拖着她跌跌撞撞地走了一會兒,還上了幾道臺階,那人終於停了下來。
“老大,人帶到了。”
林熙和屏住呼吸,側耳傾聽。這位“老大”並沒有發出聲音,但她能感覺到一股犀利陰鷙的視線在打量自己,就像打量一塊案板上的肉。
“拿掉那塊布。”一道特別粗糲沙啞的嗓音響起,聽起來讓人特別不舒服,總有種聽人拿刀刮鍋底的刺耳。
眼前的布條被粗魯地扯下來。
隨即,抽氣聲在四周此起彼伏。所有的目光裡都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驚豔。
不知道是誰聲音壓得特別低,罵了一句:“靠!這小娘們真他.孃的好看!”
在見到她之前,誰也想象不出來傾國傾城的容貌究竟是怎樣的。見了她之後,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國色天香!
林熙和沒有倏然睜眼,而是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睜開,好適應突然而來的光線。
裴以恆就曾經說過,林熙和的眼眸是她最漂亮的部分。那是一雙足以讓人在裡面心甘情願溺死都捨不得逃掉的眼眸,可想而知,它有多麼驚豔奪目。
再一次,抽氣聲此起彼伏,在罵罵咧咧中表現驚豔的人也多了起來。甚至,還有吞口水的聲音。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們只怕會直接撲過來把她按到在身下,猴急地肆意品嚐。
男人對女人的容貌最直接最真實的讚美就是身體的反應,那是絕對騙不了人的。
林熙和沒有理會那些充滿了意.淫的目光,而是細細地打量眼前的情況。
一個很大的大廳,燈火輝煌得刺眼。兩邊站着一溜兒的黑衣大漢,正對着林熙和是一道臺階,頂上一張黑色的皮椅裡,坐着一個全身裹在黑色的男人。
這場景,讓人只能想到一樣東西——黑社會!
林熙和大略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最後視線落在了那個通身黑色的男人身上。
首先注意到的,便是男人那張毀得很徹底的臉。疤痕交錯,還瞎了一隻眼睛,讓他看起來特別像來自森羅地獄的獨眼閻王爺。完好的那隻眼射出來的視線,沒來
tang由的讓人想到了毒蛇,淬了毒素泛着綠光,一旦沾上就要死。
林熙和終於可以肯定,這是裴以恆結下的仇怨。這種跟毒蛇一樣惡毒的人物,她平生從沒打過交道。當然,比他氣勢逼人的,她倒是見識過。她的病患曾有過軍界要人,那是很隨意地往那一坐,讓人不寒而慄的氣勢就會源源不斷地揮發的角色。
林熙和沒有開口,就這麼淡淡地與男人淬了毒的單眼對視。
在其他人看來,即便她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她依然沒有與一絲的狼狽,甚至氣勢上也不輸分毫。沒來由的,讓人想給一聲口哨表示讚賞。
“怎麼,你們都對這個女人有興趣?”坐在首位上的獨眼眉頭一挑,視線掃過所有的人,露出一抹像要開始食用獵物的野獸那樣的笑。
“老大,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娘們真他.孃的好看,老子就沒見過這樣好看的娘們!老大,你要是沒興趣,就賞給小弟玩玩唄?”一個長得特別對不起人民羣衆的男人猥.瑣地笑了起來,大膽地提出一句,面上都是躍躍欲試的表情,哈喇子都到下巴了。
獨眼哈哈地笑了起來,似乎心情很不錯。“豹子,就你這嚇人的樣貌,跟她湊一起一整個美女與野獸的現實版啊。”
“老大,嚇人就嚇人吧,咱們男人又不是娘們靠臉蛋稱霸天下。老大,你真的把她賞給我?”叫豹子的男人涎着一臉猥.瑣的笑,再次討要林熙和。
他們這些都是見不得光的人,基本上都沒有老婆。有需要的時候,就到店裡去混一晚上。那些女人好看又溫柔,比養個老婆伺候着強。不過,他們見過那麼多女人,像眼前這個這樣好看的,還真沒有!他們從前覺得好看的女人,跟她一比,那簡直就是母豬跟貂蟬!
獨眼又哈哈地笑了起來。“賞給你?那可不行。我要真把她賞給你,其他兄弟還不得跟我抗議啊?這樣吧,等將裴以恆生分活剮了之後,這女人就隨你們玩吧。”
“謝謝老大!”
“老大英明!”
“……”
林熙和緊繃的神經總算鬆了下來。不過,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將這份緊張表現在臉上。只要這人不會現在就動她,那就沒事兒。不知道爲什麼,她完全相信,裴以恆不會讓她出事的。只不過,他可能需要時間,畢竟他人還在外地呢。
“老大,那這娘們現在怎麼辦?拿鞭子抽她一頓,好讓裴以恆那狗孃養的心疼心疼?”
獨眼擺擺手。“哎,她雖然是裴以恆的女人,但也是女人。咱們男人除了在牀上,在別的地方欺負女人就不應該了。”
“老大,那你就在牀上好好地欺負她唄。沒準裴以恆那個狗孃養的壓根就不行,人家就巴巴地等着你這雄風大展呢。兄弟們,你們是說吧?”
猥.瑣的笑聲此起彼伏,將他們齷齪的心思暴露無遺。
醫生每天都跟人的身體打交道,所以學醫的人對這些帶葷笑話向來不當回事。在辦公室裡,女醫生女護士之間談及這方面的話題也是口無遮攔,個別女醫生比一般的男人還要彪悍。
對於這樣的話題,林熙和從來不插嘴,但也沒覺得有什麼難以接受的。所以面對這幫男人大刺刺地討論着怎麼侵犯她的葷話,她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連表情都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獨眼饒有興趣地看着林熙和,還別說,這女人還挺有種的。他們不是第一次這樣對着一個女人評頭論足,說些充滿恐嚇性的話,每次總能把那些女人嚇得瑟瑟發抖,跟只可憐的小兔兒似的。但眼前這個女人,她從出現到現在,面上還沒有露出任何表情,就像她的面部神經已經完全癱瘓了一樣。他一直在注意她的雙眼,從頭到尾都沒在裡面看到一絲的波動,只有漂亮得過分。
獨眼突然站起來,一步一步地向着林熙和逼近。他走路的姿勢很狂妄,跟他的表情一樣。
林熙和發現,他的個子並不高,比接近170的她高不了多少。身材也沒有特別壯碩,但是在裸露出來的地方几乎都能看到傷疤,有些部分還縱橫交錯的,很是嚇人。
她忍不住想,這些傷痕,該不會是裴以恆留下的吧?以這個男人如此痛恨裴以恆來判斷,這個可能性不小。這傢伙,到底給自己樹了多少的敵人! wωω▲ тTk дn▲ ¢ O
獨眼一路走到林熙和的面前。看得出來,他想居高臨下地睥睨林熙和。可惜因爲身高問題,這個動作完全無法表現出他的氣勢來。他自己顯然也發現了,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林熙和維持着原來的站姿,原來的視線角度,完全沒有擡眼去看他。
獨眼倏然伸手,一把揉住她的頭髮往後扯,逼得她擡起臉來。他的動作粗魯且兇狠,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意。
林熙和被這突然而來的疼痛刺激得咬緊了牙關,表情卻依然沒有變,只是不得不擡眼看着逼近的這張面目全非的臉。近距離看着那些疤痕,更覺得噁心嚇人。
“這些傷疤漂亮吧?”獨眼露出一個瘮人的笑,像一隻兇殘的猛獸開餐前
的表情。“你男人送我的珍貴禮物,我這輩子都感恩戴德。”
林熙和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的眼睛,沒有迴應。
獨眼的另一隻手劃過林熙和的臉,嘴裡發出稱讚聲。“嘖嘖嘖嘖,這張臉真他.孃的漂亮。作爲回報,我是不是也該在它上面留下一點漂亮的記號呢?你猜,裴以恆會不會很喜歡?”
林熙和依舊不動如山。
獨眼只覺得這雙泛着盈盈水光的眼眸真他.孃的漂亮。只要是男人見了,都想把她壓在身下,狠狠地幹她!
“老大,你要給她刺個花什麼的,我們都沒意見。不過,能不能等咱們都嘗完她的味道了,你再動手?你要是現在就動手,到時候,總不能讓兄弟套着她的腦袋再幹吧?兄弟們,是不是啊?”
獨眼挑了挑眉頭,再次露出瘮人的笑。“也行。爲了兄弟們的性.福,我就晚點再報恩好了。”他終於鬆開了揪住林熙和長髮的手,卻突然一把掐住她的後腰,將她按向自己。
私密部位貼近讓林熙和想要作嘔,卻仍舊沒有掙扎,也沒有說話,甚至依舊沒有表情。
“你就不怕我狠狠地操.你,然後再弄死你?”獨眼很不爽見到她這副樣子,總覺得她在瞧不起自己,讓他有股衝動想要當衆狠狠地操.她!再硬氣的女人,等她匍匐在男人的身下,她就硬氣不起來了。
林熙和終於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她就不明白,男人怎麼都喜歡拿這方面來說事?難道一定要用身體來征服女人才算贏嗎?
“怎麼,終於知道怕了?”獨眼見她皺眉,一下子來了興趣。手還有意在她的臉上抹了一把,還想劃過她的紅脣。
林熙和的手被捆幫着,只能偏頭躲開他骯髒的手指。
獨眼的興趣又被挑了起來,一把掐住她的下顎,讓她再也不能閃躲。他湊近來,呼吸都噴在她臉上。
林熙和有些不淡定了。她本來就有些潔癖,最不喜歡跟別人親近。尤其對方還是一個一臉猙獰,滿目齷齪的男人。他的氣息噴過來,簡直要了她的命。
獨眼眉頭再次挑起,眼內仍舊興味高漲。“不過不着急,我們有的時間慢慢玩。”他鬆開她,施施然地坐回原來的位置。“兄弟們,新仇舊恨,咱們今天就一塊兒清算了!”
“老大,放心,今天肯定讓那狗孃養的有來無回!”
“對!還要當着他的面幹他的小娘兒!”
“……”
一時羣情洶涌,彷彿裴以恆已經成了他們的甕中之鱉似的。
“好了。裴以恆那狗孃養的一時半會也不可能找到這裡,除了值班的人,其他人都去休息吧。我們有一場硬仗要打,決不能掉以輕內心。”
站在林熙和身後那個男人推了她一把,推得她踉蹌幾步,扯高嗓音問:“老大,那這個小娘們怎麼辦?”
“先將她關起來。你們誰都別急着動她,不會少了你們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等咱們將裴以恆解決了,你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獨眼對裴以恆還是有點忌憚的。
“老大,你放心,我們都聽你的!”
林熙和被推進了其中一個房間。這是一個空房,什麼都沒有。
門關上,林熙和用力地吐出一口氣。她移動腳步,走到窗前往外看。房間在二樓,從這裡跳下去倒也不成問題。只是獨眼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網,門外重兵把守,窗戶下面同樣重兵把守,連一隻蒼蠅都很難飛進來。
窗下的人見了她,直接擡頭露出一個十分猥.瑣的笑容,還做了一個下.流的動作,讓人噁心到了極點。
林熙和不想再看到那樣的笑容和眼神,直接折回來,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因爲沒有椅子,她只能席地而坐。若是從前,她會很在意這些細節,寧願一直站着也不會就這麼坐下來。可是跟裴以恆在一起久了之後,她好像越來越不拘小節了。
林熙和突然彎起嘴角笑了。難怪誰見了都說,她被裴以恆給帶壞了,看來也不是沒有依據的。
也不知道,她失蹤的事情是否被發現了?劉永希有沒有危險?裴以恆知道了嗎?他會不會着急萬分?他什麼時候能夠找到這裡來?獨眼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他能夠全身而退嗎?如果獨眼以她的性命來作威脅,他又會怎麼選擇?
這個時候,林熙和腦海裡不免浮現那些肥皂劇裡的畫面:她的命,他的命,只能二選一,她哭喊着讓他走,可他還是留了下來。最後,他爲了救她死了,或者她爲了保存他而自殺……
林熙和自己也被這種畫面給惡寒了一把。但是,她忍不住在心裡問自己:如果這一切就像一場電視劇那樣,你會如何選擇?
不過,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林熙和太久,她不喜歡杞人憂天。任何事情沒有到那個點上,所有的想象都是蒼白無力的。一開始就做好赴死的準備,未免太過悲觀。
時間已經很晚了,顛簸了一路,神經又繃得很緊,林熙和這會兒已經有些疲憊了。
她靠着牆閉上眼睛,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
裴以恆看着這些跟隨自己身邊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流着不一樣的血,卻比同胞兄弟更加情深義重。
“你們已經跟了我這麼多年,我也沒什麼好說的。還是那句話,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是我的左膀右臂。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我要你們每個人都有去有回,聽到沒有?”
“頭兒,你就放心吧。我們不僅會保護好自己,不僅要把嫂子救回來,我們還要把眼鏡蛇給一鍋端了。”
“是啊,頭兒。這筆賬拖到現在,是該清算了。”
裴以恆看着一張張堅毅的臉龐,心裡油然而生一股豪情。這就是他的兄弟,他可以交付後背的兄弟!正要號令出發,突然一個像是裹着千年寒冰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敢把爺給忘了,你們完蛋了!”
裴以恆一愣,隨即嘴角就勾了起來。滿目期待地往門口看去。
只見一道身穿黑t恤、迷彩褲加高幫軍靴的孤傲男子大步流星地走進來,嘴角還叼着一根野草。那眼神孤高冷傲,彷彿世間的一切都不在他眼內。
“頭兒。”裴以恆咧着嘴迎上去,被對方一拳打在肩頭上。出手雖狠,但力道用得很巧,並不會傷到人。
來的,正是司徒騰。
“還知道爺是你頭兒。這種時候竟然敢把爺給忘了,你小子膽兒肥了吧!”說着,司徒騰又在他腹部揍了一拳。
裴以恆捂住腹部,一臉痛苦之色。頭兒還是這麼腹黑,這下手雖然不會傷到要害,卻會讓人疼得呲牙咧嘴,銷.魂至極!“我這不是想着讓你多陪陪嫂子嘛。”
“遲點再跟你算賬。”司徒騰呼啦地一揮手,喝道,“還不動身,等着在這長蘑菇啊?跟上!收拾完眼鏡蛇那龜孫子,爺還要回去摟着媳婦兒睡覺!”
裴以恆看着他桀驁不馴的身影,眼內是掩蓋不住的敬重。如果說他這輩子真正佩服過什麼人,那無疑就是司徒騰。這是男人中的男人。他在很多事情上,都受了司徒騰的影響,包括對自己的女人。
……
林熙和是被人粗魯地拉扯起來給驚醒的。她當時還沒完全清醒,就已經被人反剪着雙手推出房間,腦門還頂着硬邦邦黑黝黝的槍管。
走了幾步,林熙和徹底清醒了。見他們嚴陣以待的架勢,她便知道,裴以恆來了。
到了客廳,所有人已經集合完畢。每個人站立的位置和姿勢,合起來就是一個可攻可守的陣。
獨眼坐在皮椅裡,悠閒自在地叼着一根菸在抽。見到林熙和,他露出冰冷的笑意。
抓着林熙和的人將她推到獨眼身邊,依舊反剪着她的雙手,黑洞洞的槍口盯着她的腦袋。
獨眼斜斜地倚在椅子裡,帶笑擡眼看向林熙和,就像看一隻掉入自在陷阱裡的獵物。
“瞧,你男人還是挺在乎你的。不過,他到底能在乎到什麼程度,那還得試試才知道。你放心,我不會輕易就讓你掛了的。這麼漂亮的娘們,就該讓男人狠狠地沒日沒夜地幹,就這麼死了太可惜了。你看,我這些兄弟都巴巴地等着品嚐你的滋味兒呢。你是不是也很期待?”
其他的人附和地笑了起來,笑聲裡滿是齷齪。
林熙和連看都沒看獨眼,視線直直地看着門口的方向。不過是十幾個小時不見,她卻已經開始想念裴以恆了。這種想念,跟她此時此刻的處境無關。
沒多久,門口傳來動靜。
林熙和屏住呼吸,凝望着那道頎長的身影一馬當先走在前面。他裹在一身黑色裡,單手插着褲兜,步子沉穩且霸氣。他的視線掃過林熙和,很快又落在獨眼身上。嘴角,緩緩地勾了起來。那一抹弧度,有着不羈、孤傲和霸道,讓他像極了一匹狼,而且是威懾四方的頭狼,或者說狼王。
他在距離獨眼五米開外的地方站穩。雙腿分開與肩同寬,雙手背在身後,擡頭挺胸,擺出一個標準的軍姿。“眼鏡蛇,別來無恙。”
林熙和這時才知道,獨眼原來叫眼鏡蛇。果然人如其名,一樣的噁心。
“託福。”眼鏡蛇從看到裴以恆那一刻起,就徹底成了一條被激怒的毒蛇,隨時發起最迅猛的攻擊,一招斃命。“孤狼(將就着用吧,哈哈),我們之間的這筆債也拖得夠久了,今天是該好好地清算清算了。”
林熙和剛開始沒明白,很快反應過來,“孤狼”應該是裴以恆在部隊裡的稱號。孤狼,孤傲的狼……琢磨了一會兒,她突然覺得,這個名字竟然意外地適合裴以恆。
“老子也是這麼想的。這不,老子來赴約了。”裴以恆挑了挑劍眉,彷彿在跟一個老朋友聚會一般悠閒自在。
眼鏡蛇緩緩地站了起來,突然出手一把揪住林熙和的長髮,逼得她擡起臉來。“那麼,就從她開始,如何?”
“哦?”裴以恆看到林熙和臉上一閃而過的痛苦之色,心裡想一根一根地剁掉眼
鏡蛇的手指,面上卻依舊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他甚至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根菸和一個打火機來,點燃,然後慢慢地抽了起來。那吐出白煙的動作,充滿了傲慢和輕蔑之意。
眼鏡蛇像是反擊他的輕蔑一般,更加用力地揪住林熙和的長髮,讓她高高地仰起頭,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呈現在人前。“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孤狼也是性情中人。我們都想知道,這個漂亮得驚人的小娘兒在你心裡有多重的位置。當然,她自己應該也很想知道。我今天就給你個機會,讓你好好地證明證明,怎麼樣?”
“怎麼證明?”裴以恆吐出一口白色的煙霧。瞬間,煙霧繚繞模糊了他的表情,讓他看起來有些不真切,有些遙遠。
眼鏡蛇挑高眉頭,嘴角的弧度讓人想到一條真正的蛇發起攻擊前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姿態。“賭一把吧。你往這兒——”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開一槍。完了,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放了你的女人,如何?”
林熙和被逼仰頭看着天花板。在眼鏡蛇提出這個交易時,她真切地體會到了電視劇女主角的那種心情。但是,她並沒有大聲地叫他走。她很清楚,裴以恆既然來了,就不可能輕易地走。眼鏡蛇也不可能就讓他這麼走了。
現在眼鏡蛇提出的遊戲,不過是爲了增加這一場獵殺的趣味性。就像貓兒在吃掉老鼠前,總喜歡反覆地放開,抓住,放開,抓住……直到它筋疲力盡爲止。
林熙和這個視角根本看不到裴以恆的反應,她只能豎起耳朵去聽。心臟凌亂的節奏,唯有她自己知曉。
“你不怕我打爆的不是自己的頭,而是你的腦袋嗎?”裴以恆終於抽完一根菸,將菸頭丟到地上。軍靴踩上,碾。
“哈哈哈……”眼鏡蛇仰天大笑,似乎覺得他這話十分可笑。“孤狼,那也得你有這個能耐,還要有這個膽量。還是說,你已經打算捨棄這個漂亮的小娘兒了?若真是這樣,你倒是給個爽快,這小娘兒老子就替你收着了。雖然老子也不喜歡別人丟棄的破鞋,不過看在這張國色天色的臉蛋和這副魔鬼身材的份上,老子就勉爲其難的陪她玩玩好了。畢竟,讓美人兒寂寞飢渴,那不是男人該乾的事情。”
“行了,別羅裡吧嗦的,老子沒那個美國時間。槍。”
眼鏡蛇向裴以恆旁邊位置的一個手下示意,那手下就將槍遞了過去。
與此同時,眼鏡蛇的手下黑黝黝的槍口全對準了他,只要他稍有輕舉妄動,他們就會在瞬間把他變成篩子。
裴以恆接過槍,子彈上膛,然後對着天花板就是砰砰兩槍。
林熙和聽到槍聲的時候,渾身顫了一下,急得差點叫出聲來。直到裴以恆的聲音響起,她才鬆了一口氣。
“不錯。”完了,裴以恆對着槍口吹了一口氣,將那股散發着味兒的煙吹散。這才慢悠悠地擡起眼皮,看向眼鏡蛇。“不過,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遵守遊戲規則?我不怕跟人賭命,但是我不跟不遵守規則的人玩遊戲,沒勁。”
他做這些動作,說這些話時,始終是漫不經心的態度,彷彿對四周那些黑洞洞的槍口一無所覺,又彷彿全然不將它們放在眼內。這是一種狂妄到被人視爲挑釁的姿態。偏偏,這種狂妄不是刻意做出來的,而是從骨子裡從細胞裡散發出來的!
面對着這樣一個人,如果你沒有同等的高貴與傲慢,你就會覺得自己是一坨糞便,只能在腳底下仰望他!興許還會得到一句:你給老子舔鞋都不配!
“老大,讓我一槍斃了他!”眼鏡蛇的手下受不了了,馬上吼起來。他額上的青筋凸起很高,呼吸也是呼哧呼哧的,着實被氣得不輕。他的食指已經扣緊了,只要眼鏡蛇一聲令下,他就會扣動扳機。
不只是他一個人有這樣的想法,其他人也是一樣。只要眼鏡蛇一聲令下,裴以恆就可能被射成馬蜂窩。
眼鏡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喝道:“退下!我自有分寸!”
老大的威嚴是不容挑釁的。一個不服從命令的手下,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那也得把他給消滅掉,否則就是養虎爲患!
那人也不敢多嘴,只得狠狠地瞪了裴以恆一眼,憤憤不爽地退了回去。
眼鏡蛇將視線重新投向裴以恆,馭下的威嚴變回那副興味盎然中藏着狠辣和狡詐的陰鬱表情。直接開火的場面,他經歷得太多了,偶爾總要來點新鮮的,比如像這樣玩個驚心動魄的小遊戲。“這不,你有兩個選擇:一,相信我;二,這個漂亮得過分的小娘兒以後就在我身下扭動呻.吟了。”
後面那句話一出,就引發一陣會意的淫.蕩笑聲,甚至還有口哨聲。
眼鏡蛇放鬆了揪住林熙和長髮的手,讓她的臉能夠正常地被所有人看見。他另一隻手的手背輕輕地滑過她的臉頰,陰險地笑着道:“嘖嘖嘖,看這小臉蛋,漂亮得只要是個男人看見她,下面的兄弟都要肅然起敬。我這人向來憐香惜玉,就是到了牀上可能下手會沒點輕重。你也知道,男人嘛,多少都有點特殊的愛好。哦,差點忘了
,我已經答應我的這幫兄弟,等我玩得盡興了,就賞給他們玩玩。你看,這一個個都等着呢……”
裴以恆彷彿看一堆垃圾一般看了眼鏡蛇一眼,將槍口抵在了太陽穴,食指扣緊。“那麼,我就來驗證一下眼鏡蛇的誠信好了。”
眼鏡蛇鬆開揪住林熙和的髮絲,低笑幾聲。“孤狼,雖然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我他.孃的還真的挺欣賞你的。”
“別唧唧歪歪跟個娘們似的。我開始了,你可看好了。”
林熙和看着裴以恆的手指,已然忘了呼吸。有那麼一剎那,她幾乎要像電視裡的女主角那樣大聲叫出來。可是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麼鎖住了,根本發不出聲音。她不停地告訴自己,裴以恆不會傻得一命換一命的,這太愚蠢了!
裴以恆的視線突然轉向她,然後勾起一抹她特別熟悉的笑容。
林熙和再次想發出聲音,只是還沒出口,“砰”,槍聲已經響了。她着急地想看裴以恆的情況,卻發現眼前一片黑色的煙霧。
槍聲四起,一片混亂。
與此同時,她的身體不停地被人衝撞,後來她被人抱着走。左衝右突,顛簸不停。
這股黑色的氣體有一股怪味兒,但林熙和還是嗅到了自己熟悉的味道,那是裴以恆的味道!她突然笑了,因爲她可以肯定,這個懷抱是屬於裴以恆的。確定了這一點,她馬上配合地雙手抱住他的腰。
槍林彈雨中,林熙和感覺不到一絲的恐懼。彷彿只要在這個男人的懷抱裡,她就可以安然無恙,哪怕外面已經天崩地裂。
裴以恆摟着她停下來的時候,眼前的煙霧已經變得稀薄,視線也變得清楚起來。煙霧的怪味兒被濃郁的血腥味兒取代,讓人作嘔的味道。
林熙和着急地擡起頭,看向裴以恆。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了一副奇怪的眼鏡,這時,他動手把眼鏡給摘了下來,調皮地對她眨眨眼。
她笑了,擡手在他胸膛那捶了一記。轉頭打量大廳,發現混亂中多出許多裹在迷彩服裡的人,都跟裴以恆一樣戴着奇怪的眼鏡。很顯然,這些都是裴以恆的人。
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着眼鏡蛇的手下,血流一地,觸目驚心。
眼鏡蛇沒有死,但離死已經不遠。他瞪大了眼珠子,滿目錯愕地盯着裴以恆。“不可能,這不可能!”
“眼鏡蛇。”這時,人羣讓開一條路,一道孤傲狂野的身影緩緩而至。來的是司徒騰,軍中神話,人形兵器。
眼鏡蛇的眼珠子瞪得更大,隨即,他像是釋然一般仰天大笑起來。“要你們兩聯手出動,我眼鏡蛇也算值了。”
林熙和將視線從眼鏡蛇身上移開,拉開裴以恆的手臂去看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她是個醫生,下意識的本能就是想看誰還活着,然後救人。
就在這時,林熙和覺得有些不對,她猛地轉頭看向窗外,隨即瞪大眼睛。樹葉之間戳着一杆狙擊槍,對準了裴以恆。
來不及叫喊,她已經撲向裴以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