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和跟裴以恆屬於晚婚,按照相關規定應該享有15天的婚假,但實際只能休一個星期。
主要是有兩臺手術是原先就定了時間的,而且對方指定要林熙和親自操刀。病人的身體狀況是不能等的,所以手術也不能隨便延期,那就只能提前結束假期了。
裴以恆也瞭解她,對於自己的婚假被啃了一截,倒也沒什麼怨言。不過,在婚假結束那天晚上,壓着林熙和折騰了一回又一回,美其名曰把後面幾天婚假的份都補回來!
林熙和抗議無效,最後只能讓他的奸計得逞。
第二天,裴以恆親自把人送到了藍天醫院,非常高調地秀恩愛僳。
林熙和對他的惡趣味表示十分無語,好在她已經練就了厚臉皮,快要達到刀槍不入的程度了。
銷婚假回來,派喜糖是必不可少的環節克。
裴以恆不缺錢,所以連喜糖都是比利時進口的godiva純手工巧克力,人手一盒子。如果你很喜歡想多討要一盒,人家二話不說就給了。當然,能參加這一場婚禮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這點巧克力還是買得起的。
婚禮那天,水嫩就在林熙和耳邊嚷嚷了一句:“裴三少果然是大土豪,這一盒子喜糖就價值好幾千了。普通老百姓所有喜糖的總價很可能都還沒你們這一盒子高,萬惡的土豪啊!”
林熙和當時看着水嫩手裡的那盒巧克力,微微挑高眉頭想了一下,30多塊錢一粒,確實不便宜。
水嫩又將手卷成一個話筒,湊到林熙和嘴邊。“作爲一個土豪的太太,請問你有什麼感想?”
林熙和沒回答,直接在她腰上掐了一下。也許是因爲從小就沒試過爲錢發愁的緣故,她對金錢真的沒有太多的想法。多與少並不重要,只要夠過日子就行了。
林熙和失笑地搖搖頭,收回神思,看着面前的車子。
因爲巧克力的包裝盒子很精緻,體積也不小,所以裴以恆專門派了人開了一輛車將喜糖送過來,並幫林熙和送到了她的辦公室。
有些同事參加了林熙和的婚禮,所以對於這份土豪的喜糖子,大家都已經聽說了。個別喜歡吃巧克力的,更是聽得直流口水。所以今天林熙和一跨入醫院的範圍,大家就奔走相告了。
林熙和一進辦公室,見到齊刷刷站着的同事,着實愣了一下。
大家嘻嘻哈哈地湊過來,直接伸手。“新婚快樂,白頭偕老!還有,喜糖拿來!”
“快快快!他們回來說喜糖是比利時巧克力,我們都巴巴地盼了好久了!趕緊的,趕緊的!”
“那是你!別說得我們跟你一樣是個吃貨!”
“好啊好啊,不是吃貨的趕緊走,我一個人全包了!林醫生,他們都不稀罕,你全送我吧!”
林熙和哭笑不得,但是被大家這麼鬧騰,她也覺得有些樂趣。她不愛說話,所以什麼也沒說,直接拿起巧克力就開始派發
“新婚快樂,白頭偕老!”
“永結同心,早生貴子!”
“……”
一盒盒巧克力派出去,得到了一聲聲祝福。不管真誠有幾分,至少聽着很順耳,也讓人心情愉悅。
有個別病人知道林醫生新婚回來,也到辦公室來送祝福,然後喜滋滋地領一盒子巧克力回去,惹得病房裡其他的病人羨慕非常。
喜糖很快就派完了。除了顧雅莉,其他人都拿到了巧克力。
“不就有幾個臭錢嗎,嘚瑟什麼?還有某些被人當乞丐施捨了還歡天喜地的,真是一羣傻子!可悲,可嘆啊。”顧雅莉一邊拿着粉撲往臉上撲粉,一邊尖酸刻薄地說道。
這張嘴,從來都是這麼惹人討厭的,林熙和早已經習以爲常。最後剩了一盒巧克力,她也懶得自討沒趣送給顧雅莉。
不過,林熙和大度的不想理會,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忍。不管是誰,被人罵是乞丐,估計都會很不爽。
林熙和眼看這裡要展開一場口舌大戰,雖然沒有硝煙,但也嗆得厲害,所以她直接出了辦公室,去看幾個重點病人的身體恢復狀況。
“林醫生。”有人在身後喊她,很快就跑到了她身邊。
林熙和停下腳步,看着追上來的毛招弟。“有事兒?”
“沒、沒有。我就是想單獨跟你說一聲,祝你們夫妻恩愛,一輩子幸福。”
林熙和點點頭。“謝謝。”
“那個、你辦公桌上那盒巧克力,可以送我嗎?我、我……”
林熙和知道毛招弟有去參加她的婚禮,所以剛纔她並沒有過來領喜糖。大多數女性都抵抗不了巧克力的魅力,林熙和並不覺得意外。“既然你喜歡吃,那就拿去吧。“
毛招弟馬上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只差對她鞠躬表意了。“謝謝!林醫生,謝謝你!你人這麼好,一定會一輩子幸福的。”
林熙和微微一笑,轉身就去了病房。
毛招弟站在原
tang地,看着她的背影走遠了,纔回辦公室去拿那盒巧克力。
辦公室裡的口舌大戰還在進行。顧雅莉以寡敵衆卻也絲毫不落下風。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大有舌戰羣雄的威勢。
毛招弟吶吶的說了幾句想要勸架,最後發現根本沒人聽她的。
好在上班時間馬上就到了,人羣很快就散開,回到各自的崗位上。
顧雅莉狠狠地瞪了毛招弟一眼,喝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再怎麼看,你也是醜八怪,你就死心吧。要是重新投胎的話,沒準還有一點機會,你可以考慮一下。”
冷哼一聲,顧雅莉撥弄了一下自己的大波浪長髮,施施然的走了。
其他人雖然討厭顧雅莉的尖酸刻薄,但對懦弱至極的毛招弟也沒什麼好感。尤其是她沒事兒人就湊上去讓顧雅莉冷嘲熱諷,擺明了是找虐的,實在不值得同情。
毛招弟被大家帶着嘲諷的視線看得無所適從,低下頭去裝作專注地看病歷。在沒有人注意得到的地方,那雙怯懦的眼眸浮現一抹犀利如刀刃的光芒。但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了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
裴家大宅。裴毅的書房。
裴毅看着曾健遞交上來的東西,眉頭死死地皺了起來。他已經努力做到公平了,可這場爭鬥並沒有因此而停歇。難道一定要鬥至你死我活的地步嗎?
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裴毅想起那句話:生在豪門,多子多孫很多時候並不是福氣,那很可能是禍患的源頭!
裴毅抽出一根菸。
曾健馬上湊上來,替他的點菸。點完了,他又退到原來的位置。身姿筆挺,目不斜視,安靜地等着。
由此可見,他能夠得到裴毅的重用與信任,也是有原因的。
這社會,聰明的人並不少,但能把自己分內之事做好並且識時務的人並不多。一個忠心耿耿,永遠知道自己該聽什麼,該看什麼,該說什麼,該做什麼的人,做領導的都喜歡重用。而曾健,就是這麼一個能幹但又識時務的人。
裴毅狠抽了幾口煙,擡眼看向曾健,道:“事情確定都查清楚了?”
曾健知道,他還寄希望於這一切是誤會,還想維持目前的穩定局面,哪怕這穩定只是表面的。豪門大戶就是這樣,明明鬥得你死我活,面上還是努力營造一個大團圓的局面,也不知道是在欺騙別人還是在欺騙自己。“調查清楚了。”
裴毅沒有接話,就這麼直直地盯着曾健,目光威嚴而犀利,似乎要將他看穿了。
曾健腰桿子挺直,面上沒有表情,被裴毅這麼盯着也沒有一絲退縮的意思,給人一種坦蕩之感。
裴毅最終收回了視線。右手指尖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敲擊着,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他再次擡眼看向曾健。“行了,你出去吧。”
“是。”曾健轉身離開,沒有多說一個字。
裴毅等書房的門關上了,視線落在手中的報告上。突然,他的右手用力地錘擊了一下桌面。眼裡,有着掩蓋不住的怒火。
敲門聲響起,雲妙風的聲音傳了進來。
“進來。”
雲妙風端着一個碗走進來,害怕碗裡的東西灑出來,所以她走得小心翼翼的。“我熬了蓮子羹。”
裴毅這個時候哪裡有心情吃東西,拒絕的話都已經到嘴邊了,又吞了回去。“先放着吧。”
“蓮子羹就是要趁熱吃,涼了就變味兒了。”雲妙風小心地將蓮子羹放在他面前,美麗的眼眸帶着希冀與柔情看向他。
裴毅對上她的眼神,態度一下子就軟了下來。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香濃軟糯,卻不會太過甜膩,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味道很不錯。”
雲妙風面上馬上綻開燦爛的笑容。“趕緊趁熱吃吧。”說着就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眼神柔和地看着他。
裴毅一口氣把蓮子羹給吃完了,還意猶未盡地砸吧了一下嘴脣。
這個動作取悅了雲妙風,讓她更加笑彎了眉眼。不過人上了年紀,不適宜吃太多的甜品,所以她沒有提出讓他再來一碗。
裴毅見她這個樣子,再想到裴以皓做的那些事,心情頓時複雜起來。他伸手抓住雲妙風的手腕,將她拉起來,然後一把拉倒在自己的懷裡。
雲妙風幾乎是跌進他懷裡的,不過他有意護着,所以倒是沒撞疼。嗔怪地瞪他一眼,道:“幹嘛呢!”
裴毅也不說話,只是把她按在懷裡,下巴在她發頂上輕輕地蹭着。越是上了年紀,就越是眷戀這些讓人覺得溫暖的人和事。
雲妙風的手在他腰那輕輕地戳了戳。“你沒事兒吧?”
裴毅不回答,轉而問她:“我讓你們母子兩吃了這麼多苦,當初你恨過我嗎?”
雲妙風看着他,知道肯定是曾健又查到了什麼糟心的事情,所以勾起了他的思緒。“說一點兒也沒有恨過,那是假的。可是沒
辦法,誰讓我不知死活的喜歡上你呢。真要說起來,我那時候對你應該叫又愛又恨吧,可到底還是愛更深,否則我早嫁人了。”
裴毅聞言,又將她摟緊了一些。相比於不時給他添堵的裴以琛跟裴以皓,雲妙風跟裴以恆的貼心與省心就格外的讓他感動。
“幹嘛又提起這些?不是說好了,過去的就不提了嗎?”雲妙風不解地看着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感動歸感動,愛歸愛,裴毅是不可能在她面前做到完全沒有秘密的。說白了,像他這樣經歷了歲月磨練的人,在心底裡是沒辦法完全信任一個人的。他比誰都明白,一旦涉及利益,親人也好愛人也罷,都有可能捅你一刀。唯一可以全然信賴的,只有自己!
雲妙風知道他沒有說實話,但也沒有繼續刺探。在裴毅這樣精明犀利的人面前,偶爾裝裝糊塗是有好處的。“對了,以恆跟熙和的假期已經結束了吧?這兩個孩子真是的,也不知道回來一趟。”
“他們新婚燕爾的,巴不得無人打擾,當然不會回來了。”
“還是生女兒好啊。女兒是貼心小棉襖,兒子是有了媳婦忘了孃的白眼狼!”雲妙風露出一副慘痛領悟的表情。
裴毅見狀,不由得笑了起來。“要不,咱們試試能不能再生個小棉襖?”
雲妙風面色羞紅,擡手用力地捶打他。“虧你敢說!你不害臊,我還要臉呢!還是說,你想出去找個青春貌美的女人給你生?”
“胡說什麼!”
雲妙風揚起下巴,一副不依不撓的樣子。“我怎麼胡說了?不是你說想生個小棉襖嗎?我這個老太婆是生不出來了,那你不得找個青春貌美的女人給你生啊。”
裴毅見她這副樣子,反倒笑了起來,湊上去親了她一口。“行了,就是開個玩笑,看你急得臉紅脖子粗的。”
“我纔不着急呢!你要是去找青春***,我就去找十八歲的小夥子,誰也不輸給誰,挺好!”
裴毅將人拉起來,啪啪地打她的屁股。“你還來勁了是不是?”
“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裴毅知道女人一旦不講理起來,那是天王老子也鎮不住的,他索性直接堵住她的嘴。
雲妙風被他親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終於確定,剛剛曾健報告的糟心事情跟以恆沒有關係。
……
知道裴毅最近盯上自己了,裴以皓的心情頗爲忐忑。雖然他已經盡力去補救,想將自己從裡面摘除出來,但事實就是事實,不可能做到完全了無痕跡。
裴以皓剛出差回來,就被召到了董事長辦公室。他心裡頓時咯嘣了一下,猜測着是不是裴以恆又給他使絆子了。
從小到大,裴以皓也算是過得順風順水,卻一再地在裴以恆身上栽跟頭。關鍵這跟頭栽得不明不白就算了,他還在老爺子那背上了一身黑鍋。
在這一刻,裴以皓對裴以恆的仇恨達到了一個前所有有的狀態。想到裴以恆一次又一次的給他下套,他恨不得將其食肉寢皮再挫骨揚灰!
裴以皓努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之後,才擡手敲門。
“進來。”威嚴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裴以皓心裡沉了一下,但也只能硬着頭皮走進去。“董事長,你找我有事?”
他們是父子,但在公司裡只有上下級關係,沒有父子。
裴毅看着他,眼神裡看不出情緒。
可裴以皓卻莫名的覺得他的眼神冷而犀利,就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大刀,嗖嗖的放射着冷光。
“坐吧。”
裴以皓坐下來,面上看起來十分淡定。他看向自己的父親,努力做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裴毅直接遞給他一份計劃書。
裴以皓接過來一看,是關於開拓國外市場的,而且是非洲市場。
“董事長,這是?”裴以皓心裡大驚,面上卻不敢露出絲毫的情緒來。他不敢去想,父親真的會這麼對他。
他問這話的時候,裴毅正低頭喝茶,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他的反應。“非洲市場的開拓對裴氏來說至關重要,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派你去最合適。”
裴以皓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沒想到他真的會這麼對自己。“爸,你——”這個時候,他也不喊董事長了。
裴毅不爲所動地看着他,又說了一番鼓勵的話。話裡話外,都是委以重任的意思。“……我已經讓人在那邊準備了一套別墅,把你媳婦兒也帶上,也省得你兩頭牽掛,無心辦事。”
可裴以皓不是傻子,這根本不是什麼委以重任,這根本就是流放!他懷疑就像是古代的皇子,惹惱了皇帝,被封了個王爺然後丟到偏僻的封地去,從此與那份至高無上的權力再無關係!
“爸,你不能這麼對我!”裴以皓終於忍不住梗着脖子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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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毅還是那些淡淡的表情,完全公事公辦的態度。
“眼光放遠點,這對你來說是一個鍛鍊的好機會。”
“爸,既然你說這是個好機會,那我能把這機會讓給三弟嗎?”裴以皓在心裡冷笑,語氣裡有股掩藏不住的怨氣。
“放心吧,你大哥和以恆都會有這個機會。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力求做到一碗水端平高,絕不偏頗。好了,你做好準備,下個月1號就出發吧。”
裴以皓見他態度決絕,再也忍不住了。“一碗水端平?爸,你真的能做到公平公正嗎?我怎麼覺得,你這是在替裴以恆掃除前方道路的障礙呢?現在是我,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大哥了?爸,我很想知道,爲了討好那個女人,爲了寵她的孩子,你會做到什麼程度?是不是要對我們兩兄弟趕盡殺絕,你才肯罷休?”
“裴以皓,你給我住嘴!”裴毅身爲父親和上司的權威被這樣肆無忌憚的挑戰,頓時雷霆震怒。他狠狠的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瞪着裴以皓的眼神犀利得就像一把散發着寒光的刀刃!
裴以皓冷笑。“爸,我戳破你的心思了,所以你惱羞成怒了?爲了一個居心叵測的女人,你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念了?爸,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我媽?”
裴毅的眼神又冰冷了幾分。“你還知道我是你爸?你就是這麼對自己的父親說話的?”他隨手拿起手邊的調查報告砸到裴以皓的臉上。“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麼!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處事不公?”
裴以皓被砸了個正着,他將報告翻開,一目十行地瀏覽完。然後,他擡起視線看向裴毅,冷笑了一聲。“我說這些根本不是真相,我是被冤枉的,你會相信嗎?你不會!你派人調查我,說明你認定了事情是我做的,哪怕不是,你也要栽贓到我的頭上來,好叫我爲裴以恆讓路!”
“裴以皓!”
……
聽完了報告,裴以恆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轉動辦公椅,面朝着玻璃窗,他居高臨下地看着腳下的這片土地。那股君臨天下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
爲了他在乎的人,他必須要成爲這片土地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