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和從美夢裡醒來,已經是早上七點多了。
橘色的陽光從落地窗照射進來,雖然沒有直接落在身上,卻已經讓人感覺到一陣溫柔繾綣的暖意。心情似乎也隨着這份暖意,開出一朵豔麗的花兒來。
這種舒服的天氣更直接導致一股濃濃的懶意從骨頭裡開始流竄,讓人徹底變成一根懶骨頭。
林熙和挪動身體,半靠在牀頭,卻沒有起牀的打算。轉動視線,卻沒在房間裡尋到裴以恆的存在。
這傢伙去哪裡了?
林熙和伸手摸了摸牀位,似乎已經涼了狸。
一直以來,裴以恆都是拉着她賴牀的那個,今天居然早早的起來了?該不會裴家真的要一早起來給長輩磕頭拜年吧?
林熙和正考慮要不要動作利索點起來時,房門從外面推開了。
裴以恆端着熱騰騰的茶杯走進來。見她醒了,臉上馬上浮起溫柔寵溺的笑容。“醒了?”
“嗯。”林熙和微微眯起眼睛,實在有點兒不想動。“我以爲你一早起來給父母磕頭拜年去了。”
裴以恆低笑,嗓音有着初醒時特有的磁性。“你以爲這還是封建社會?沒事兒三叩九拜的?我就是起來倒點水。口渴了沒有?”
林熙和沒有回答,向他伸出手來。在被窩裡熱乎了一夜,喉嚨確實有些乾渴。被溫熱的開水潤澤過後,果然舒服多了。
裴以恆摸了摸她的臉。“要不要再睡一會兒?裴以琛他們還沒回來,早飯估計還要等一等。”
林熙和搖搖頭,仍是那副懶懶的樣子。“真的不用起來拜年?”
“真的不用。剛纔老爺子老太太還說了,昨晚你很晚才睡下,叮囑我別吵醒你。”若是沒有昨晚那個插曲,老太太不會這麼好說話的。她現在是怕林熙和心有芥蒂,不哄妥當了,擔心她去找林智淵告狀呢。
裴以恆樂得順着她的意思,讓媳婦兒好好睡懶覺。在他看來,只要有心,這年拜不拜都是一樣。要是無心,三叩九拜也是個形式。
林熙和很快捕捉到了其中的蹊蹺,他們是怕她回林家告狀,所以儘量哄着吧?她微微失笑地勾起嘴角,他們也太看扁人了。不過,有這種福利不享受的是傻子,她可不會客氣。
裴以恆剝了身上的衣服,只留下一條小褲,跟泥鰍一樣從被子的邊角滑進來。
下一秒,林熙和便感覺到滾燙的身體貼上來,就像一個巨大的火爐一樣,都能把人熱出汗珠來。但是那種肌膚相貼的灼熱感確實很舒服,比細滑柔軟的被面還要舒服得多。
裴以恆見她再次露出像只貓咪似的表情,眼內的寵溺瞬間滿溢出來。她這種下意識的依戀,真能讓鐵漢化爲繞指柔,從此君王不早朝。
林熙和又往後貼了貼,動作間,暴露了頸子上的傷口。
裴以恆的眼神倏然凌厲起來,下一秒又恢復如常。他低頭,在傷口周邊輕輕地親吻着,帶着萬般疼惜。
林熙和讓他親得有點癢,縮了縮肩頭,伸手去推他毛茸茸的大腦袋。“你屬狗的啊?”
“嗯,我是軍犬。”說着,還用力地在她臉上舔了一記。
林熙和讓臉上溼噠噠的感覺弄得哭笑不得,笑意都已經在嗓音裡蟄伏着了。若不是她性子淡,早笑出聲來了。
“你別鬧了。”她沒見過軍犬,難道軍犬都這麼黏糊的嗎?這話在心裡,她倒是沒說出來。
裴以恆在她另一邊臉又舔了一記,這才施施然地停下來。扯了枕頭墊在腰後,半靠在牀頭,將她拉進懷裡扣着。
林熙和眯着眼睛看落地窗投射進來的陽光。暖色的光線在那一塊地上彷彿灑落了一地金粉,還有些浮在了空中,美不勝收。
林熙和突然興趣來了,想弄個躺椅,到那躺着看書去。泡一盞清茶,持一卷書,光想就有些醉了。
“想什麼呢?”裴以恆見她面上的表情都變得輕鬆愉悅起來,隱隱有笑意,好奇地問道。
林熙和伸手指了指那一塊地兒。“我在想,在那放一張躺椅,然後躺着看書曬陽光,應該是不錯的吧?”
“我馬上打電.話叫人送過來。”裴以恆直接跳下牀去拿手機。
林熙和對他這種說風就是雨的性子很是無奈。“現在是大年初一,你確定還有人送貨上門?還是說,你要自己去提貨。”
裴以恆微微挑眉,嘴角含着一抹邪魅十足的弧度,讓人看得牙癢癢又心蕩漾。“你等着吧。爲夫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
林熙和也懶得勸阻。雖然公婆已經發話了,但她還是覺得日上三竿纔起來有些不妥,就乾脆套上衣服進了浴室。
裴以恆打完電.話,丟下手機,跟着進了浴室。
林熙和裡面什麼都沒穿,因爲一會兒還要梳妝打扮,所以她就隨便套了一件裴以恆的大衣暫時遮住就算了。
裴以恆進去,看見披着自己的外套更顯嬌小,還露着兩條細白嫩滑的小腿的林熙和,
tang頓時喉嚨一緊。
林熙和正在洗臉,對於腰間突然多出兩條手臂,還有那兩隻不安分的手掌相當無奈。“別妨礙我洗臉。”
“你洗你的,我做我的,不影響。”裴以恆眼裡含着笑意,湊過去吸允着她的耳根子。不一會兒,就在那留下了一根明顯的紅印子。
林熙和氣得反手掐在他的大腿上。不過他皮粗肉厚,從來都是沒感覺的。她也就放棄了,想着動作利索一點結束洗漱工作。
可是等他伸手撩起大衣的下襬,腰腹湊上來的時候,林熙和終於淡定不了了。那意圖太明顯了!
“別鬧了,我們該下去了。”她真要日上三竿還不現身,以後雲妙風只怕會有話說,還是不要落人口實爲好。
裴以恆充耳不聞,隨便揉了兩把,就擠了進來。
林熙和倒抽一口氣,反手狠狠地掐他精瘦的腰腹。這人真是越來越能折騰了,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旺盛精力!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十八歲的小夥子似的不知節制?
他們重新回到牀上的時候,時間已經快九點了。
裴以恆訂的躺椅也送來了,特別寬大的設計,一看就是雙人式的。面上鋪着柔軟的面料,是暖暖的米黃色。還搭配了一個小桌子,很顯然是用來放置茶水的或者零嘴的。
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效率真高!
裴以恆走過去,拉開厚實的牀簾,湊身去親了她一口,道:“不起來試試?”
林熙和看了看那舒適的躺椅,又看了看衣櫃。“你幫我拿一套衣服過來。”
爲防止某人再次獸性大發,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穿嚴實了再下地。
裴以恆看穿了她的心思,低低地笑了起來。伸手,掐了掐她的小鼻子。“小樣兒。我要真想要,你以爲一件衣服就能擋得住我?”
林熙和也知道這話不假,但是就這麼起來,被再次撲倒的可能性顯然要大得多。
裴以恆還是從衣櫃裡挑了一套休閒服,遞給她。順手摸進被子裡,掐了兩把細嫩的纖腰。
林熙和氣得拿腳去踹他,卻被他抓住了腳踝,在她的腳心那抓撓了幾下。癢得厲害,她想把腳抽回來。
裴以恆不僅不肯放,還使壞地撓得更有技巧了。那副使壞的表情,怎麼看怎麼欠揍。
林熙和癢得厲害,氣得她直接撲過去跟他搏殺,光裸着的身子就這麼落入了他懷裡。
裴以恆將人抱了個滿懷,繼而輕笑起來,低頭在耳邊親了一口,說:“這是不是就叫殊途同歸?”
“不,這叫剛出狼窩又入虎穴。”林熙和難得的帶了調皮之意。
裴以恆爽朗地笑了起來,笑聲在房間裡陣陣迴盪,宣告着他的好心情。“你這是拐着彎誇讚爲夫如狼似虎?那我得再努力一點兒,免得你說我名不副實。”
“你可以臉皮再厚一點。”
“哈哈……”裴以恆笑着將她壓回牀裡,只是親了她幾下,倒是沒有繼續下去。鬆開她,自己走到書架那抽了幾本書,然後到躺椅那坐下來。
林熙和鬆了一口氣,趕緊穿上衣服,伸了伸懶腰。
“媳婦兒,過來。”裴以恆對她招招手。
林熙和走過去,剛靠近,就讓他抓住手腕一拉,就這麼跌坐在他懷裡。他骨骼硬得很,撞得她有點疼。
裴以恆分開兩腿,讓他坐在自己兩腿.中間,上半身則完全靠在他胸膛上。“怎麼樣,感覺不賴吧?”
“嗯。”林熙和眯起眼睛仰望天空,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將手從肩頭那往後伸。
裴以恆拿了一本書遞給她。
林熙和低頭一看,那是一本破舊的書,是一本佚名遊記。翻開來,還是豎版的繁體文。
現在的人習慣了橫版印刷,再看豎版印刷,而且還是繁體字,會相當吃力。再精彩,便也覺得沒了興趣。
林熙和因爲看過不少這樣排版的書,倒是習慣了,翻開第一頁,不一會兒就看得入了神。
裴以恆對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也感興趣,不過要他看豎版繁體的,那必須是一個人的時候。現在軟玉在懷,他實在提不起興趣看書。只陪着看了兩頁,就徹底放棄了。動手在這裡捏捏,在那裡掐一掐,忙得不亦樂乎。
敲門聲突然響起,傳來雲妙風的聲音。“以恆,該起來了。他們已經回來了。”
“知道了。”裴以恆隨口應了一聲,低頭親在林熙和的臉上,然後抽掉她手裡的書。“先起來吃東西吧。”
林熙和擡腳就要下來,卻讓他摟回去啃了幾口才放人。
兩個人穿戴整齊下樓來。客廳里正熱熱鬧鬧的,不知道在討論着什麼。間或的,還能聽到裴以琛激動的罵罵咧咧。
等林熙和見到被打得皮青臉腫幾乎看不出原樣的裴以琛時,着實驚愕了一把。她不着痕跡地看向裴以恆,該不會是你的手筆吧?
裴以恆迎上她的
視線,一臉的無辜。還非常主動地關切問候裴以琛的情況,一副好弟弟的樣子。
於是,林熙和肯定,這絕對跟裴以恆脫不了干係。
聽裴以琛的意思,他是被一個精神病給襲擊了。運氣還算好,都是皮肉傷,沒傷及筋骨。他丟不起這個人,在醫院簡單處理了一下就回家了,不敢在醫院多做停留。
林熙和聽他罵罵咧咧的,可見氣得不輕,但顯然完全沒往裴以恆這裡想。她倒是有些好奇,裴以恆是如何做到的。難不成他還厲害到能跟精神病溝通?或者指使精神病來做事?
“行了,沒大礙也算萬幸了,以後多注意。都給我過來吃早餐吧。”裴毅的心情奇差。今年是怎麼了?壞事一件接着一件,也不知道惹到什麼煞神了!
一家之主發話了,大家就往餐桌那靠攏。
裴以恆看着裴以琛那張豬頭臉,心情十分舒坦。低頭跟林熙和輕聲細語地說話,不時的給她夾菜,一副模範丈夫的樣子。
裴以琛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許多地方腫得老高,所以吃東西都覺得很痛苦,不時的悶哼一聲。
裴以恆在桌子底下,捏了捏林熙和的手指尖,偷偷地傳遞着只有他們兩知道的信息。
林熙和有些好笑。這人怎麼像個孩子似的,偷偷把人整了,自己悶聲樂了起來。不過,見到裴以琛那副慘狀,她也覺得挺可樂的。
“三弟妹,昨晚的事情真的很抱歉。當時以琛太着急了,也沒多想,下手也沒個輕重。真的很對不起,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還有,非常感謝你救了陽陽。”杜薇考慮再三,終於還是主動道謝兼道歉。
無論出於什麼目的,林熙和救了她的心肝寶貝,她都應該心存感激。醫生說了,如果不是處理及時且處理得當,陽陽很可能會有性命之危。他們欠了林熙和如此大的人情,裴以琛還把人家給打傷了,不好好賠罪怎麼也說不過去。公公可是在看着他們的態度呢!
裴以琛也向林熙和舉起茶杯。“三弟妹,昨天是我不對。我以茶代酒向你謝罪,真的很抱歉。”
林熙和看向他們夫妻兩,語氣疏淡地回了一句:“沒關係。”
“陽陽,嬸嬸救了你,是不是該說點什麼?”杜薇又推了推旁邊的裴向陽。
裴向陽擡頭看向林熙和,小聲地說了一句:“嬸嬸,謝謝你救了我。”
他簡單的腦子還想不明白,這個嬸嬸挺好的呀,爲什麼外公外婆說她是壞女人,要離得遠遠的?
“不客氣。”
裴毅的視線掃過飯桌上的每一個人,最後將筷子一擱,臉色十分嚴肅,還帶着一股子凌厲的威嚴。事實上,他感到很心痛。任哪個正常的父親,都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自相殘殺。
“我記得上次我已經說過,我知道你們都想坐裴家家主這個位置,我也不反對你們各展神通來爭取。但誰要是敢謀害兄弟的性命,那這個家就容不下他!昨晚這事兒來得蹊蹺,我會讓人查個清楚明白,嚴懲不貸。我希望這個人能夠主動來向我坦白,否則等我把人揪出來,一定加倍懲罰!”
大家都放下筷子,嚴肅認真地聽着。面對大家長的怒火,一個個更是噤若寒蟬。
只有裴以恆跟林熙和還是不緊不慢地吃着,彷彿這事情跟他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他們是兇手的目標,那麼自然也就不可能是兇手了。這是最基本的推理。
然而,裴以琛和裴以皓完全不這麼想。要知道,裴以恆雖然跟林熙和沒事兒就卿卿我我的,但他是否真的愛着林熙和,那誰也說不準。
這麼多年,裴以恆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簡直數不勝數。就連‘衝冠一怒爲紅顏’這種爲愛癡狂的事情他都做過好幾回,可過後還不是照樣換人?他雖然把林熙和娶回家了,可焉知道不是一塊擋箭牌?
沒準那些蠍子就是他的手筆,既可以陷害他們,又可以完全擺脫嫌疑,還可以博得父親的補償心理,簡直就是一箭三雕!
看看父親瞧裴以恆跟林熙和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父親本來就偏寵裴以恆,經過這件事,只怕這偏寵又會多上幾分!
裴以琛暗暗在心裡着急,又恨極了自己不爭氣,居然讓裴以恆的奸計一次又一次得逞!再這麼下去,這裴家遲早是他們母子兩的!
杜薇也是着急萬分,她懷疑這事兒就是裴以琛乾的,生怕裴毅真的會把他們一家三口逐出裴家。到時候,他們就會一無所有!難不成真讓裴以琛入贅杜家?經過豔色視頻一事,就算裴以琛願意入贅,她爸媽也不見得會同意呢!
……
吃完早飯,裴以恆跟林熙和又回臥室去膩歪了。
“裴以琛那副尊容,是你的手筆吧?”林熙和到底好奇問了一句。
裴以恆無辜地眨眨眼。“不是。我要是收拾他,能只讓他受一點兒皮肉傷就了事?起碼要他在病牀上躺上一兩個月才解氣!”
就憑裴以琛跟裴以皓對他做下的那些事
,早就該死了。但裴以恆從來沒想過要取他們的性命,因爲他不想老頭子白髮人送黑髮人。
林熙和扯了扯嘴角,沒再問,走到躺椅那坐下,拿了書接着閱讀。裴以恆挑的這本書還挺有意思的,她有些愛不釋手。
冬日的上午,享受着陽光與清茶,再捧一本感興趣的書,寧靜而愜意。
裴以恆斜斜地倚在吧檯那,看着落地窗前那軸專屬於自己的美麗畫卷,半天也沒動。後來起了興致,隨手開了一瓶拉菲。倒一杯端在手裡,一邊獨酌一邊欣賞,頗有些心滿意足的意思。
林熙和看得久了,被陽光炫得眼花,放下書,回頭找尋裴以恆的身影。見他斜斜的倚在吧檯那,似乎都看傻了,有些好笑。
裴以恆放下手裡的酒,大步走了過去,俯身去親她。“終於想起你男人來了?”他氣場絕對不弱,可是到了她這裡,他總覺得自己格外沒有存在感。
林熙和回親了兩口。覺得這時候的裴以恆就跟一隻求撫摸的大型犬,只差撒嬌打滾了。“要不,出去走走?”
“去哪裡?”
“你說了算。”裴以恆娛樂活動比較多,對於玩的主意自然也比較多。
“看電影吧。聽說今天有一部不錯的恐怖片要上映。”
林熙和挑眉。“賀歲檔放恐怖片?哪個導演想出來的主意?不怕票房慘遭滑鐵盧?”
“親愛的,你別忘了,歐美國家過的是聖誕節,春節跟他們毛關係都沒有。”
林熙和恍然大悟。果然是日子過得太舒心了,腦子都變蠢了。
“那走吧。”林熙和站起來,走進了浴室。
裴以恆正要跟上,急切的敲門突然響起。他過去打開門,就見到母親一臉着急地站在那。“媽,怎麼了?”
雲妙風往他背後張望了一番,沒見到林熙和,才壓低聲音說:“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