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帥,您怎麼了......?”陸近離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在悽悽地啜泣,心中覺得奇怪,便轉頭向身後看去,卻看到是那神炎族的大元帥薑石年,此時正癡癡地看着劉若楠抱着一個小姑娘的輪廓,而他的雙目已經徹底溼潤,喉嚨也已經哽咽;陸近離不明就理,於是開口朝他問道。
王海與陸羽也聽到了薑石年正獨自悲傷,見陸近離問起,於是同時把好奇的目光向他投去。卻看到他也不吭聲回答,只是癡癡地望着光亮中的一個小輪廓,肢體顯得十分木訥,慢慢向前挪動着腳步。
他們觀察到,薑石年現在的身體顫抖得十分厲害,臉上的表情充滿了哀傷,不過隱隱還有一絲激動,嘴巴是半開着的,此時正伸出一隻手,撫向那小姑娘輪廓的頭梢,最後在她頭上那個十分好看的紋路上隔空來回地摩挲着。
陸近離與王海互望了一眼,心中隱隱有所猜測,見他如此模樣心中還是好奇,於是擡腳來到薑石年身後,低聲問道:“您認得這個小姑娘......?”
“女娃......女娃......!”薑石年沒有回答,只是喃喃地叫着這個名字,唸了一會後,忽然又見他欣喜若狂,猛一回頭,抓住陸近離的雙臂,開心地叫喊了起來:“太好了!女娃還活着......!我的女娃還活着......哈哈!!
陸近離看着他喜極而泣,激動地不能自已的樣子,雖然雙臂被他抓得生疼,但心裡也在替他感到高興,看來那個女娃是個對他很重要的人,陸近離猜測,那應該是他的女兒!
但這替他高興的念頭,卻只在他腦海裡存在了一瞬間,隨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緊接着陸近離腦袋一陣電流劃過,一個對真實情況的簡單推理便涌現在他的思緒當中:姜元帥與他的家人應該已經失散十六年之久,何以這女娃還是個小娃娃身材?在什麼情況下一個人不會長大......?莫非......?
但看着薑石年仍異常激動的樣子,他心裡有說不出地滋味,更不想那麼快去將他點破,只能看着他溼潤的眼眶,臉上陪襯着乾笑。
就在這時,陳曉芸的全息虛擬分身從一片光亮中閃出,她看了一眼旁邊的薑石年後,眼神中帶着一絲悲傷,當看到薑石年注意到自己地到來後,又慌忙把目光移開不去看他;隨後她將目光投向陸近離,對着他說道:“請師兄準備派出一隊運輸機,將弟兄們都接回來吧......”說完餘光又瞟向仍是激動萬分的薑石年。
“是!”陸近離說完,如獲大赦一般,便匆匆離去了。
看着陸近離離去的背影,陳曉芸的虛擬分身又對着王海說道:“王大哥,你不能擅自離開雲夢城,我們那邊已經沒事了,只是虛驚一場,不久後我們便會帶着陛下一起回來,你快回去吧!”
王海聽完臉上立刻便表現出萬分不捨,他多麼希望能待到羅毅等人迴歸,他已經好久沒見到自己的老大哥了,還有自己那位心上人......但轉念卻還是嘆了一口氣後,應承了下來,又對着薑石年點頭示意,隨後便也擡腳離開了萬丈城指揮部,徑直返回了西羽雲夢城。
“哦對了,我得跟着陸城主......!”薑石年在歡喜之餘,忽然記起了自己的任務,便欲擡腳去尋已經離去的陸近離。
這時陳曉芸的虛擬分身心中掙扎了一會,眼看着對方就要踏出了大門,於是目光一定,出聲對着他喊道:“姜元帥,請您等一等,我有話要對您說......!”
薑石年在聽到陳曉芸的呼喊後,心頭猛地一震,緊跟着便停下了腳步,但卻並沒有立刻轉過身來往回走,只見他就那麼呆呆地站在了離大門不遠的地方背對着剩下的人。
“你也下去吧......!”陳曉芸對薑石年的無禮完全不以爲意,看着他的背影,又暗暗地嘆了口氣,隨後轉頭對着旁邊孤零零的陸羽說道。
“是,指揮官!”陸羽立正致禮後,便踏着步,朝外走去。既然指揮官親口說已經脫離了危險,那便是沒事了,此時想到不久後,還可以親眼見到自家的恩人,帝邦的龍帝陛下,心裡還有些激動!在經過姜元帥身邊的時候,還面帶微笑地朝他行了個禮,然後一溜煙便消失在了指揮部的自動移門外,他要趕緊將這個消息告訴給自己的母親和外公。
看着空空如也的指揮部,陳曉芸的虛擬分身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吐出,雖然實際上她並不需要去呼吸,她只不過是一個全息虛擬投影罷了,但她的心情卻是實實在在的,她也需要這個動作去安撫自己心情,因爲接下來要說的話,實在令人心痛......
陳曉芸並沒有立刻開口陳述她所知道的事實,而是呆呆地看着薑石年的背影,希望能給他更多的時間去做心理準備。一時間,指揮部空蕩的大廳裡,寂靜無聲,恐怕此時就算是一枚針落到地上的聲音,也可以清晰地聽到。
兩個人一前一後相隔大約十米的距離,一動不動地站着,誰也沒有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指揮部裡突然響起一陣風聲,令他們兩個同時顫抖了一下身軀,陳曉芸回頭往中央大屏上瞄了一眼,聲音是從那邊傳出來的,是監控裡的聲音。
“姜元帥,女娃是您的女兒吧......?”陳曉芸終於開口了。
這時她清楚地看到,薑石年的背影在自己說話的時候猛烈地又顫抖了一下後,便開始一聳一聳地抽動了起來,於是她又做了一個深呼吸的動作後,身子一閃一現,便已經來到了薑石年的面前。
此時的薑石年,雙目緊閉,大滴大滴的淚水正流淌在他那蒼勁有力的臉龐上,但他自始自終,都沒發出一聲抽泣的聲音,從他緊皺的眉頭上,可以看出,他的內心此時是極度痛苦的。
“姜元帥......女娃她......”陳曉芸低着頭,十分沉重地說着。
陳曉芸話才說到一半,卻見對面的薑石年猛地張開他的眼睛,一雙已經佈滿紅血絲的雙眼睜得滾圓,隨後便聽他大吼道:“我知道女娃她已經死了,我什麼都知道,我只是不願意去接受這個事實罷了,我只是不願意去相信,我只是不願意去思考......我只是......”薑石年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從原來的吼聲變成了悽悽地哀怨,“我只是......對不起......是我對不起她,是我害了她啊......都是我的錯,都怪我......!”說完便抱着頭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並不停用他剛勁有力的大手,拍打着自己的腦袋。
陳曉芸看着他陷入了深深地自責與難以自拔的內疚的樣子,也緊跟着從她那嬌小可人的臉龐上,流下了兩行晶瑩的清淚,雖然自己不曾有過孩子,但對他心中的那份悽苦自己還是能夠體會的。
我們的生命中,這便是不能承受的痛苦啊......?
“姜元帥,我們將會帶着女娃的遺體和她的精魄回來,到時候,您還可以和她作最後地道別......!”
但薑石年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仍是淚流不止,自責不斷,喪子之痛已經將他堅若磐石的內心撕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這時候,指揮部的大門方向傳來一關一合的聲音,陳曉芸回頭去看,看到陸近離挺立在門口,同樣一臉不忍地看着地上的薑石年,看到眼前這一幕,他已經知道指揮官已經將一切都告訴姜元帥了......
陸近離站在門邊籌措了一會後,便邁步來到二人旁邊,只見他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薑石年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後起身對着陳曉芸說道:“已經安排好了,追光發射器很快就會準備就緒!”
陳曉芸朝他點了點頭後,又朝他使了個眼神,示意陸近離將薑石年自地上扶起。看着他顫顫微微的樣子,陸近離與陳曉芸兩個,同時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北冥,發鳩山,申村湖底。
羅毅大夢初醒,雙目向兩旁掃去,卻是吃了一驚,本以爲自己還會在運輸機的休息室內睡大覺,沒想到一睜開眼睛旁邊都是秘密麻麻與他同樣迷茫的人,以此同時身體立即便感受到一股壓力和一絲冰涼。
“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方纔醒過來的四萬多名帝邦軍人心裡面都在問着同樣的問題,他們不停詢問着身旁其他人,卻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們。
“這是在水裡......?”很快,基本上所有人都察覺到了周圍環境的異樣,許多人甚至從水底漂浮了起來,一時間申村湖底人聲鼎沸,熱鬧的像個市場。
“帝邦將士們聽令,集合!!”他們正亂嘈成一團,忽然耳邊響起陳總指揮官的聲音,所有人條件反射般地瞬間安靜了下來,並迅速開始有序地站起了隊。
人羣中羅毅、公孫雲以及張浩天已經注意到正漂浮在頭頂上方的陳曉芸等人,心中驚訝下,腳上用力一蹬,便朝頂上五人游去,同時臉上還掛起了笑容。
“嘿,你們怎麼來了?這裡是哪......?”羅毅親切地朝他們打着招呼,並開口問道。
“陛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先回到水面上再說吧!”他們五個紛紛向羅毅行禮後,由陳曉芸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