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奪走了。”高宇苦笑了笑,“你來的時候,想必是見到了谷口被破壞的禁制吧。除了禁制,我們高家的護猴隊,也全都受了重傷。我的傷,也是這麼來的。”
“護猴隊?”丁勤對這個詞有些興趣,“莫非,高家現在以女子爲主要的守衛人員,是因爲護猴隊的人多數受傷?”
高宇道,“你的理解差不多。其實,你說的關於獸靈源泉的事,我們在前段時間,便已經意識到了。高家馴養六耳猴,已經有很長的歷史。實不相瞞,第一隻六耳猴,便是在上一次獸靈源泉出現時,高家先祖偶然所得。”
“在我們的先祖遺訓中就已經明確告訴我們,在紅浪島,晶源地不除,獸靈源泉一定還會出現,那個時候,可能就是六耳猴比較危險的時候。因此,最早在晶源地被發現時,我們便進入了警戒狀態。”
“當海獸襲島發生時,六耳猴也有了相應的變化,我們便已經意識到,獸靈源泉出現了。爲了應對可能出現的危機,我組織高家所有男子,成立了護猴隊,分爲外圍、腰防和核心三個排,將六耳猴妥善地保護了起來。”
高宇說到這裡又是苦笑,“當然,我所說的妥善,也僅僅是自認爲的妥善。就在前兩天,六耳猴的反應消失了,我們正在懷疑是否獸靈源泉已除,準備派人外出打探的時候,不曾想,災難降臨了。”
“一位高手親自入谷,在谷口,連同那些禁制帶護猴隊外圍排,一擊盡毀。幾乎沒有人能看清他的容貌,甚至沒有人來得及向內通報。我聽到動靜,一邊準備轉移六耳猴,一邊準備外出查看時,腰防排也盡數負傷。”
“我與那個人只照了一面,同樣沒有看清他的樣子,便已經被擊敗。待我醒來時,核心護猴排七零八落,六耳猴不知去向。聞聲趕過來的夏家幫我們收拾了殘局,進行人員醫治。詩詩怕後續生變,這才組織高家內部的女子成立了臨時應急隊,進行谷內的一些警戒。”
高宇長嘆了口氣,“沒有想到,六耳猴這麼長時間的傳承,卻是毀在了我這一代的手中。我高宇,愧對列祖列宗,愧對高家上下數百口,甚至也愧對我們的親家夏家啊。”
他老淚縱橫,情緒一波動,又一陣劇烈的咳嗽,甚至咳出了血。夏詩詩忙上前護理,過了好一陣高宇的情況纔有所好轉。
丁勤想了想問道,“那,族長是否知道,奪猴的人是什麼來歷?比如,先祖遺訓中有什麼線索之類?”
高宇道,“我不知道。我現在知道的,只是他並未殺人。不知道他是不屑於殺我們這些人,還是覺得我們對他根本構不成威脅。在他走後,所有傷者,全都是重傷,卻無一人當場死亡。”
“這確實算不上是什麼線索。”丁勤喃喃道,“也許他是急於奪猴,而恰恰自己的一擊,足以讓所有人重傷。”
高宇道,“對。他和我交手時,我就有這種感覺。他甚至不釋放靈力,便將我一擊擊潰。我靈力三階三層,想把我贏得如此輕鬆,此人修爲必在三階五層以上。”
丁勤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那,族長是否知道,此人奪六耳猴的目的是什麼?六耳猴,可有什麼特殊之處,或者原來就有什麼人嘗試過奪盜?”
高宇道,“六耳猴,本就是一類靈性極高的靈獸,其特性與其他靈獸自然相同。除了其生長規律,實際沒有特殊之處。至於此前,對六耳猴有想法的人,數不勝數,身份也是五花八門。因爲他們的目的並非靈猴,而是靈猴之血。”
“靈猴之血?何講?”丁勤腦中盡是疑問。
“血祭。”高宇平靜地道,“我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有些特殊的功法,有些特殊的陣法,有些特殊的武器打製,還有有些特殊的傷病治療,都可能用到血祭。當然,說成祭,有些迷信色彩,其實本質上,就是利用靈獸血中的藥性。”
“能夠用於血祭的靈獸種類不多,而靈獸的靈性越高,血祭效果越好。恰恰,六耳猴是血祭靈獸中公認的頭位。”高宇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如果你還理解不了,我給你舉個例子。有些邪惡的幫派,使用人來血祭。因爲在他們的概念之中,人也是靈獸的一種。”
“當然,以人爲原料血祭,效果大大低於真正的血祭靈獸。”高宇說完,看着丁勤,“你明白了?”
丁勤點點頭。關於這些,骨魂沒有提過,他自然沒有什麼渠道來了解。
“還有什麼想問的?”高宇見丁勤沒說話,追問了一句。
“沒有了。”丁勤如實相告。
確實,高宇說的這些已經足夠全面。至於那個人奪猴的人是誰,有什麼目的,又去向何處,在神農谷已經不可能找到答案。
“那好。我有個問題要問你。”高宇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希望你如實回答。”
丁勤點點頭,“族長儘管問。”
高宇看着丁勤,緩緩道,“關於獸靈源泉一事,是什麼人告訴你的?他告訴你了獸靈源泉,爲什麼沒有告訴你六耳猴,特別是血祭的信息?在紅浪縣,甚至南海郡,或者說天南州,能知道獸靈源泉一事的人,必然知道它與六耳猴的關係。你是故作不知在演戲,還是僅僅是從哪裡聽到些風聲,一知半解,想來行騙?”
聽高宇這麼說,夏詩詩居然也謹慎了起來。
丁勤皺了皺眉頭,有些遲疑地道,“這……若是族長真想知道,還得請他們兩位迴避一下。”
他所指的,自然是夏詩詩和梅清。
梅清一愣,“什麼?連我也不能聽?”
夏詩詩的反應更是劇烈,“不行!族長現在重傷在身,你若懷有歹心,我們不在場,豈不等於是給你創造機會?”
丁勤轉向二人,“請兩位相信我。我丁勤不是歹毒之輩,更無利己之心。只須片刻,你二人便可以回來。”
沒有想到,高宇卻接了話,“嗯,你們兩個出去吧。他若真想動手,你們兩個就算在,他一樣可以得手。”
夏詩詩還是不甘,“公公!這……”
高宇笑了笑,“詩詩,不用擔心。我說的是實話。我馴養靈猴這麼多年,對於人的靈性,也有所感覺。這位丁公子身上靈氣甚重,只怕是修爲造成的。若是我沒有猜錯,丁公子的修爲,極可能不在我之下。”
丁勤大異,“這……這也能直接看出來?”
高宇道,“不是看出,是感覺出。這種感覺,極微妙。我說了,你也不明白。”
梅清這時點了點頭,“嗯,我相信他是好人。而且確實,他的修爲已經到了三階四層。”
“三……三階四層?”夏詩詩故意加重了“三”這個聲音,似乎是在確認。
丁勤也不否認,“沒錯。”
高宇道,“去吧,你們迴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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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詩詩看看梅清,最終還是走了。梅清站了一會兒,也是極不情願地離開。
丁勤見門關上,才湊到高宇耳邊道,“不瞞族長,那位高人只剩一絲神念,現在在我的識海之中。但是,他似乎是因爲什麼事又神念受損,已經長眠了很長一段時間了。而我,恰恰記憶盡失,對很多過往回憶不全,所以也是無法道明他的來歷。前段時間,他略微恢復,向我交待了五福膏、六耳猴、七里香爐、八仙舟之事,便再復眠。”
高宇微笑了笑,“果然如此。”
丁勤詫異,“族長難道本就知道?”
高宇道,“我只是推測。我剛剛說了,我從靈性能判斷出你的修爲。而你身上的靈性,給我的感覺並不止一種。這種情況,我只遇到過一次。那是在我小時候,大概七八歲,有人得了精神病,一會兒說東,一會兒說西。人們都把他當精神病來治,只有我,感覺到了他身上有兩種靈性。確切來說,是兩個人的靈性。”
“我趁着大人不注意接近了他,他告訴我,他腦袋裡還有一個人。在先祖留下的信息之中,確實也有關於神念寄生的內容。只不過,這麼多代下來,對於靈性的感知,很少有我這樣靈敏的,故而記錄也更少。即使現在,我確認了我的感覺,我也不會把它再寫入我的記錄中。”
高宇嘆了口氣,“因爲我生怕這樣的記錄,將後代引入歧圖。”
丁勤很敏感地意識到了什麼,“族長,若是我沒有猜錯,實際上高家祖祖輩輩馴養靈獸只是一個恍子,你們應該是在修煉某種對於靈性極敏感的功法吧。”
高宇一怔,既而微笑,“果然是個厲害的後生。你說的沒錯。我們所修的靈性探悉法,用來馴養靈獸確實是恍子。尋找靈藥,靈石,各類珍惜材料,纔是我們的特長。市面上,每年新出現的特殊靈材,有超過一半都出自我們高家。只是,我們隱藏得很好,沒有人知道是我們發現的。希望你也不要外傳。”
丁勤點點頭,“晚輩明白,請族長放心。”
高宇很滿意地看了看丁勤,“好,我替族人謝謝你。同時,我也對你專程趕來向我們示警謝謝你。雖然這沒有幫上什麼忙,但我還想給你些回報。這應該是你目前最想要的。”
最想要的?難道是恢復記憶?
丁勤突然心裡興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