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冷秋道,“我百鳳尹家,有數百年的積澱,雖列醫門,卻是以製毒用毒解毒爲專長,想必丁監軍是知道的。”
丁勤點了點頭。
尹冷秋接着道,“正是因此,有一類特殊的人體,是我們求之不得的研究對象。這種人體,便是百毒不侵之身。古書記載,百毒不侵之身的塑成,有孃胎帶來和後天重塑兩種方法。數百年來,我們遍訪百毒不侵之人,可是遇到的廖廖幾個,都是孃胎帶來的。”
“我們對這些人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可是我們發現,如果是孃胎中帶來的百毒不侵,其身體都會存在一些其他的缺陷,這也是與古書的記錄相符。而後天重塑的,則不會有類似的情況。”
“只是,我們一直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數百年來,我們家族,也一直在致力於後天再塑百毒不侵之體的研究,只是收穫甚微。今日見到監軍,居然是再塑的百毒不侵之體,於我們尹家來說,可謂是如見一寶。故而我們想請監軍到尹家……”
尹冷秋剛剛說到這裡,就被蕭天波打斷了。蕭天波略帶譏諷地道,“說來說去,你們就是想拿丁監軍當個研究對象。這與你們籠中的那些鼠兔之類,有何區別?”
尹冷秋看了蕭天波一眼,卻也並不惱怒,而是非常坦然地道,“沒錯,我們是想從丁監軍上得到些研究成果。但是,我們絕不會傷及丁監軍,並且,也會以監軍的經脈及丹田疾患治療爲主。”
他說完,還轉向了汪泉,“汪教主,我們尹家此請,還望教主支持。”
汪泉當然明白自己和丁勤之間的關係,“此事,還是由監軍自己作主。監軍也說過,在我們教中時間不會太長。丁公子雖然還是我們的監軍,但是卻不必在我教中長時間服役,他有他的人身自由。”
尹冷秋又看向丁勤,“監軍何意?”
由於知道當初蕭尹兩家與餘家的恩怨,丁勤其實並不是太願意和他們過多發生關聯。所以,假裝思考了一下,他微微一笑,“此事,待後續我離開黑蓮教時再定吧。不知道兩位族長對我的病情怎麼看?”
丁勤不算是直接拒絕,這讓尹冷秋多少留下了些面子,也留下了點兒希望。他看了看蕭天波,“蕭族長先說吧。”
蕭天波點點頭道,“好。我蕭家,以藥見長。但是剛剛經我思索,確實還無直接治療丁監軍的方子。丁監軍的經脈和丹田之中,雖然原來受過極重的傷,但其實,現在已經痊癒了,目前的關鍵在於內壁所附的一層東西。這東西,半虛半實,半靈半肉,着實不知何物。加上由於是在經脈之中,我也不敢貿然用藥,生怕再損了經脈。”
尹冷秋聽完道,“沒錯,我與蕭族長的意見相似。這層東西,我畢生沒有見過。其實,這倒是與我們尹家用毒限制某人的修爲時的方法相似。只不過,那是一層毒。而丁監軍體內的,絕不是毒。”
丁勤笑了笑,“我知道這是什麼。在我印象之中,這是噬靈蟲。可是怎麼到我體內的,我沒有印象。”
蕭天波一臉迷茫,倒是尹冷秋的面色直接變了。他眉頭皺着,聲音都有些發抖,“噬,噬靈蟲?遠古三大邪物之一的噬靈蟲?”
丁勤點了點頭,“沒錯,正是此物。”
尹冷秋道,“那請監軍再次躺下。我只聽過此物,卻未見過此物,希望監軍容我再查探一下。”
丁勤沒有拒絕,蕭天波倒是一臉的鄙視。沒過多久,尹冷秋檢查完畢,有些神不守舍,“原來這就是噬靈蟲。果然邪性畢露,難怪被列入三大邪物之一。”
汪泉這時終於發話了,“兩位族長,既然你們知道此物,那在兩家如此豐厚的醫學典藉之中,不知道有沒有醫治之法?”
蕭天波先開了口,“我蕭家對這種邪物,向來不甚瞭解,更不擅長,所以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讓汪教主失望了。”
他既是在表明能力,同時也是在對尹家進行一定的譏諷。在他的話中,似乎尹家與邪物的關係很是微妙。
尹冷秋對此也不去爭辯,似乎對於蕭天波的冷嘲熱諷早就習慣了,“我尹家的一部書上,確實有過記載。可是由於此物,我們認爲早已經絕跡於大陸,所以研究和關注甚少,更是沒有過治療記錄。不過,我可以回去之後,再發動族人把這部書找出來,看看有沒有可能找出驅除之法。”
汪泉點了點頭,“嗯。如此的話,那二位對於丁監軍的近期調理有何建議?我們已讓教內郎中開了方子,最近一直在試用,也剛剛好讓二位指點一下。”
他剛剛說完,姚遠就拿出了那個方子。兩人相繼看了一下,結果都頻頻點頭。“此方,雖然還有瑕疵,但是已經差不多了。只是,補陽過多,補陰不足,需要再作調整。尹族長呢?”
尹冷秋明顯能夠認同蕭天波的意見,“我也這麼認爲的。我們兩個可以把這個方子修改一下。另外,可以針對經脈的情況,再下一副藥劑。而且,既然丁監軍百毒不侵,那麼即使有些藥物有毒性,常規不能多用,我們多用上一些也是無妨。”
說罷,兩個人各寫了兩個方子。第一個,還是給丁勤調理用,是在黑蓮教基礎上的一個修改,大同小異;另外的,則是針對經脈的。
兩個新方子拿出來後,均交給了汪泉看。汪看此時也是驚訝於二人對於丁勤病症的診治之精妙。雖然出自不同人手,但是這方子上的藥材,也是大同小異。區別最大的,只是在於,尹冷秋拿出的方子,上面有毒的材料量更大些。
汪泉又將兩個方子交換給他們彼此看。最後,蕭天波道,“經脈方面,就按尹族長的方子吧。”
尹冷秋不知道是是故作讓步,還是確實認爲蕭天波的調理修正方案更爲合理,“調理方子,可以按蕭族長的來。”
兩個人在此又稍作停留,便與汪泉丁勤等人拜別。姚遠立即差人去熬藥,丁勤則是在屋裡休息。後來祁妙來了,他便和以往一樣,與其交流戰術和戰法的應用。
下午,丁勤先後喝下了兩碗湯藥。實際上,喝完藥之後,他身體的反應已經並不明顯。目前,他的身體狀態恢復得不錯,每天天快黑時,已經能夠在院中跑動兩圈。這並非是哪個郎中的囑咐,而是他在刻意恢復自己的體能。
他知道,遇到危險時,靠別人是靠不住的,關鍵還在自己。儘管現在沒有修爲,可是好歹也得有能用腳跑的能力。
而且,他在屋中偷偷嘗試了發動所謂的體能技。讓他奇怪的是,想要用時,這東西反而用不出來了。似乎,那是自己的一種本能,只在最關鍵的時刻,機體纔會自然而然地憑着對危險的反應來調動。
天快黑的時候,丁勤和湛清互換了房間。他隱約覺得,今天晚上會有事情發生。
自己接受蕭尹兩家族長診治的事情,已經傳了出去。至於診治結果,雖然說一定程度上保密,可是當時在場的,並非只有這些人。在那些隨行的郎中,僕人之中,很難說哪個就與汪湖等人有關係。
知道了自己的底細,想下手的可能就敢下手了。自己在黑蓮教是個肉中刺,早一天挖出來,汪旺那邊就早一天能心安。
因此,躺在牀上,丁勤一直沒有睡着。外面打更的已經報出了時間,不知覺已經是後半夜。丁勤躺着不舒服,乾脆就坐了起來,靠在牆上閉目調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隔壁突然出現一陣騷亂。在這其中,還夾雜着湛清的尖叫,“什麼人!流氓啊!”
丁勤眉頭一皺。這時間,會有流氓?
不過很快,隔壁傳來的打鬥之聲,讓他瞬間明白了。這根本不是什麼流氓,一定是來暗殺的殺手!
隨着那邊的噼裡啪啦之聲更頻繁,丁勤快步跑到窗口,對着外面大叫,“來人!有人暗殺!”
在丁勤的周圍,本來就有給他安排的僕人和護衛。只不過丁勤憐惜他們,沒有讓他們夜值,告訴他們睡在周邊的房間內。聽見湛清的叫聲,又聽見丁勤的聲音,現在這些人也已經反應過來。
火把和路邊大燈很快點燃,七八個人帶着武器跑了出來。而在這時,屋裡的動靜也漸弱。
丁勤待這些人上來後,自己去開了門。
恰好湛清也要開門出來,兩個人對了個正着。
湛清的頭髮有些凌亂,衣服也是披散着的,在朦朧的火光燈光下一看,女子的特徵極爲明顯。
丁勤皺了皺眉頭,輕聲道,“你沒事吧?什麼情況?整理下衣服。”
湛清倒是並不在意自己的衣着,一邊將腰帶等物繫好,一邊道,“有人闖入我的屋子,似乎是,想殺我!和我打鬥了一陣,剛剛從那邊窗戶跳出去逃了!”
丁勤向內看去,屋中一片狼藉,很多桌椅已經破碎。一扇窗戶已經整扇被打碎,那估計就是刺客逃走的路徑。
“你們幾個,追上去看看。你們幾個,在周圍警戒。你們兩個,速把情況上報。”丁勤對下吩咐完之後,又轉向湛清,“你到這邊屋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