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然微張嘴巴,呆呆看着傅邵勳,原來他早就在安排這一切,根本就不要她擔心。
“小丫頭,你們兩個膩歪夠了嗎?”鍾沐陽倚靠牆邊,雙手抱胸,戲虐道。
突然出現不一樣的聲音,嚇安欣然一跳,小臉潮紅泛起,退出傅邵勳的懷抱。
“師傅……”
“我過來檢查你媽媽的身體,準備安排下次手術。”鍾沐陽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懶洋洋走近池文秀。
她怎麼覺得鍾沐陽的動作很熟悉,她是在哪裡見到過,安欣然搜刮回憶一番,想起和李琪琪談話時,兩人的動作如出一撤。
“師傅,我媽剛睡下。”安欣然提醒道。
池文秀身心有些疲憊,她不想在想,不想在折磨自己,選擇放空自己,不一會兒,陷入無邊黑暗的睡眠。
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美好的夢……
鍾沐陽便沒有碰池文秀絲毫,簡單的看皮膚變化,和臉色,滿意點頭,“你媽媽恢復的不錯,再做一次手術就能完全好起來了。”
“真的?”安欣然驚喜問道。
鍾沐陽看安欣然像小孩一樣高興,寵溺勾起嘴角,憑心的動作比大腦轉播信息快,他的兩指交叉,在安欣然的腦門上輕彈一下。
安欣然捂住腦門,瞪着鍾沐陽,似乎對他的動作早已習慣。
親密的動作讓傅邵勳的氣息變了變,也正巧被剛到病房的李琪琪看在眼裡,眼眸閃爍複雜,不清不楚的情緒。
李琪琪嘴角笑容僵硬,往門側走了兩步,隱入陰影的地方,沒人知道她來了,靜靜地看着病房的一幕,一隻手不由自主放在胸口處,爲什麼她會覺得這裡很悶。
傅邵勳伸手摟住安欣然,霸道宣告主權,警告地看着鍾沐陽,鍾沐不以爲然,聳聳肩,往後退一步,他只不過把安欣然當成自己的妹妹。
“小丫頭,你還記得你上次你救的那個中年男子嗎?”鍾沐陽突然提了一句。
安欣然想了想,沒想出來鍾沐陽說的中年男子是誰,很久以前的事情她早就忘了。
況且,她一直認爲,救人是本分,是必須做的事情,救了之後,不用時刻放在心上,都不過是舉手之勞。
“我和你第二次碰上,你第一次求我幫忙。”鍾沐陽簡潔提示道。
第二次見面?傅邵勳黑眸幽深。
安欣然有了模糊的印象,說:“是躺在路邊的大叔嗎?一羣人圍着,沒人救。”
鍾沐陽點點頭,表示安欣然說對了。
“他怎麼了?病復發了嗎?”安欣然疑惑地問。
上次,她和鍾沐陽送到醫院後,家屬很快也就來了,爲人友善,聽到是她救了中年男子,對她很感激,鍾沐陽早就走了,之後她也偷偷的走了。
“沒有,據說他在找你。”鍾沐陽狡黠道。
安欣然看着鍾沐陽的表情,她怎麼就有股不好的預感。
“師傅,他找我做什麼?該不會是以爲上次他昏迷是因爲我做的?”安欣然腦洞大開,“完了,也不知道那裡有沒有監控錄像。”
安欣然精緻小臉,糾結成團,扶了扶下滑的眼睛。
“什麼昏迷?”傅邵勳插嘴問句。
安欣然忽略傅邵勳不好看的表情,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向鍾沐陽,擔心地問:“師傅,你知道他爲什麼找我嗎?現在找到我了嗎?”
鍾沐陽好笑輕抿雙脣,“當初救人的時候,一根筋,一腔熱血,現在纔想起這些事,是不是有點晚了。”
“救人要緊,哪管得上那麼多,如果要我見死不救,我也做不到。”安欣然沒有後悔她當初的決定,也並沒有認爲她哪裡做錯了。
鍾沐陽微眯起眼睛,緩緩道:“那到也是,都猶猶豫豫的,人早就死了。”
“哎,師傅,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安欣然焦慮地問。
被忽略的傅邵勳整張臉黑透,兩個人說話,他成了一團空氣,沒有半點存在感。
鍾沐陽攤手,道:“我是道途聽說,沒有了解很多,這件事可以讓你老公幫你,他可是比我厲害很多。”
“……”安欣然無言,她當然知道傅邵勳比鍾沐陽厲害,只是她就是不想麻煩他。
“我走了,有約,過幾天在過來,小丫頭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別客氣。”鍾沐陽拍拍手,側身走過安欣然。
安欣然還有問題要問鍾沐陽,傅邵勳緊拉着安欣然的手,沒有鬆開,鍾沐陽走出病房,她在想拉也拉不到。
電梯等半天沒有上來,鍾沐陽看眼手錶和電梯門邊的秒數,失去耐心,邁腿走樓梯下去,下一層樓,意外看到李琪琪站在陽臺邊吹風。
背影的落寞,莫名讓鍾沐陽心裡一陣刺痛。
“你站這幹什麼?風大,等下感冒了,別來哭鼻子。”鍾沐陽關心的話到嘴邊,就變了味道。
李琪琪呆呆望着遠方,也不知道再看什麼,沒有像平時一樣跳腳的要跟鍾沐陽理論。
他和李琪琪嗆聲都已成習慣,剎然的沉默,反倒很不自在。
“出什麼事嗎?和男朋友吵架了?”鍾沐陽再次發問,勾起嘴角,嘲笑似看着李琪琪的側臉。
許久,
“鍾沐陽,你是不是喜歡欣然?”李琪琪憋出一句話,烏黑雙眸,快速閃過不易擦覺的痛苦,糾結,悲傷,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
鍾沐陽沒想到李琪琪會誤會他和安欣然,他想解釋,也不知道從何解釋起,又覺得沒必要。
鍾沐陽遲遲不回答,李琪琪的心掉入湖底,她當鍾沐陽是在默認。
竟沒有想到,鍾沐陽會喜歡安欣然,不對,她應該早就看出來,不然憑鍾沐陽面冷的人,怎麼會對沒見過面的人出手幫忙,每次都能毫不猶豫答應安欣然的請求,對待安欣然總是特殊,溫柔,善解人意,而對她毒舌,恨不得在她身上扎一百個窟窿。
鍾沐陽悄然靠近李琪琪,嘴脣泯然,笑意加深,問:“你是在吃醋嗎?我對小丫頭的好,讓你眼紅了?”
李琪琪看着鍾沐陽欠揍的樣子,“我不知道你還有自戀這項本領。”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他的視線。
鍾沐陽對着李琪琪背影,嘴角上揚弧度扯高,李琪琪,你只不過是個膽小鬼。
忽略傅邵勳的代價就是,安欣然說了很多好話,許下很多不平等的合約,傅邵勳才眉開眼笑。安欣然也主動交代了她救中年男子的整個過程,傅邵勳滿意的沒再追究這件事。
送走傅邵勳後,池文秀也悠悠醒過來。
“媽,我們是不是吵醒你了?”安欣然心疼地看池文秀睡眼朦朧。
池文秀輕搖頭,柔着發漲的額頭,說:“沒有。”
掙扎的要坐起來,安欣然連忙拿枕頭墊在池文秀的後背,並且將病牀搖起來。
“然然,你跟我說說你和那位傅先生的事情。”池文秀思慮很久,遲疑道出。
安欣然驚喜看向池文秀,以爲自己出現幻聽,大步邁向牀邊,不可置信地問:“媽,你剛剛說,你想了解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
“嗯,你要一字不落的告訴媽媽,不要隱瞞,媽媽想知道這幾年來,你是怎麼過的?”池文秀疼惜拍拍安欣然的手臂。
一陣委屈涌上安欣然的心頭,她毫不出彩,想着救出媽媽,安於現狀,有種,這個世界給予她什麼,她就接受什麼,沒有任何反抗的,似乎她在這個世界上就是一個打醬油的,幾年後,她就會入土。
直到傅邵勳闖進她的生命,那份被熄滅的渴望熊熊燃起,安欣然有了期待,有了渴盼。
安欣然將她這幾年在安家過的,輕描淡寫的說給池文秀聽,池文秀聽着心酸不已,都怪她,如果不是當年的她,她的女兒就不用吃這個苦。
安欣然把她失身的事情,有過孩子的事,都一一告訴池文秀,原本她不想說,但是想讓池文秀改觀,這些事情,她必須要讓她知道。
以前,安欣然想到這些事情,都會眼淚直流,現在當着母親的面說出去,好似所有的一切都過去。
池文秀淚眼滿面,抱住安欣然,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孩子,都是我的錯,讓你受這麼大的苦,對不起。”
“媽,你說什麼呢?不是你的錯,我現在過的好好的,很幸福,有個對我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我並不覺有什麼委屈。”安欣然輕輕放開池文秀,擦掉她臉上的眼淚。
安欣然低頭望着自己扁扁的肚子,一隻手覆在上面,愧疚地說:“一直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這裡曾經有個孩子,他怎麼來的我不知道,他怎麼去的我也不知道,就像一場夢。”
“孩子,你還小,以後會有個孩子,媽倒覺得這個孩子沒了好。”池文秀暗幸道,她沒有辦法想到,安欣然像當年的她一樣,一個人懷着孩子,然後被學校退學,舉目無親,該怎麼生活。
安欣然知道池文秀的想法,她也這樣想過,按命運來說,她的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或許連老天都覺得,她的孩子降臨的太早,所以纔會剝奪他的生命。
手一圈圈在肚子上畫着,“媽,你知道嗎?我被安時悅設計,給一個陌生的男子佔了身體,第二天醒來,躺在牀上,看自己滿身痕跡,我不知所措,一個呆呆的坐了很久,在浴缸泡了很長時間,最諷刺的是,我連拿走我初夜的人都沒有看到。”
“話說回來,這件事,也不能怪那個男的,他也是受害者,如果沒有他,我也會被其他的人強佔,相比來說,他還算仁善。”
安欣然沒有告訴池文秀,她有抑鬱症的事情,不想讓她再多份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