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夜嵐帶着撒尼爾他們順利的離開了懸浮城。
“再見,祝你們好運。”夜嵐臉上滿是令人舒心的微笑。
撒尼爾有些錯愕:“你難道不一起來嗎?”
夜嵐搖搖頭:“我已經老了,在這裡等死就好了。”撒尼爾彷彿看到了亡靈樂園裡那位老人,那位同樣選擇了一個人死去的老人——尤德爾。
撒尼爾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衝夜嵐點點頭,帶着自己的兩位騎士以及人神喬伊德直衝天際,穿越廣闊的雲海,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戰場。
一路上,他們透過並不厚實的雲層注視着下方的死亡海——殘損的戰船殘損的肢體和被染紅的海水告訴了他們獸潮究竟有多麼的殘忍。
死亡海軍團以及其他帝國的援軍正做着最後的抵抗,他們已經無力面對這樣的獸潮了,他們已經無法堅持下去了,他們就要死了。但,死,也要死在戰場上。
……
時間在指縫裡不斷地穿梭着,星辰的變換讓人感到無力,短短一天的時間,撒尼爾的身體就落在了獄島上。
其實獄島周圍是沒有多少魔獸的,獸潮的開始地點離獄島有一段的距離,並且不知是什麼原因促使魔獸們不會來到獄島進行肆虐,這也是獄島能長時間不被侵擾的重要原因。
當撒尼爾站在獄島和其他地方無二的沙灘上,兩個人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了。喬伊德、歐瑞卡德和貝洛德維納則先行一步趕往獄島的中心——神之戰起始之地。
“撒尼爾,來。”霍爾斯特德臉上帶着自然的微笑,衝自己的兒子招着手。撒尼爾看着父親罕見地笑容,目光落在了他旁邊那位和父親看起來很般配的女性身上。撒尼爾隱隱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那位女性確實很美,美的不似人類,可是無論她的面龐有多麼的完美,那也無法掩蓋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刻痕。
“這是羅莎琳德,”霍爾斯特德扭過頭,看着那位女性的眼神中充滿了甜蜜和喜悅,“是我的妻子,是你的母親。”果然,撒尼爾的想法沒有錯誤。
母親的眼裡泛着淚花,她如此深情的注視着自己的兒子:“撒尼爾……”羅莎琳德得聲音很柔軟,也很溫暖,但是,撒尼爾卻似乎沒有更多的感觸了。
之前霍爾斯特德就在一次父子暢談中提到過他的母親,當時撒尼爾就已經知道自己的母親身在獄島,但他的記憶裡沒有母親這個人的存在,從來都沒有過。
“母親。”撒尼爾恭恭敬敬的朝羅莎琳德行禮,他臉上的笑容也恰到好處。可是羅莎琳德的心都要碎了一樣,她睜大金色的眼睛,母子重逢的喜悅被驚訝和痛苦所打斷。
她分明看到了兒子臉上的尊敬,可她不想要這樣對待客人般的感受,她多麼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撲進自己的懷裡!她從沒想到與自己的兒子的相逢會是這樣的情況。
並非撒尼爾無情,只是可惜他在幾個月的時候就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了,他不記得她,所以無法對她產生多麼熟悉或者依戀的情緒。
就算是霍爾斯特德,撒尼爾對他仍留有不少的記憶,可是之前當他們重逢的時候,撒尼爾也只是有一點激動而已。歲月帶走了他對親人最後的溫情。
就算是莫蘭迪,如果不是這位外祖父一直照顧撒尼爾,一直陪伴着撒尼爾,恐怕撒尼爾對待他的態度和對待羅莎琳德將會是一樣的。
而霍爾斯特德是瞭解自己的兒子的,撒尼爾這樣的表現他也早已經料到。對此,霍爾斯特德除了苦澀的無奈就只有釋然和理解:他自己也長時間的與父母分離,因此對於自己的父母,霍爾斯特德也沒有什麼感覺,如果說得誇張一點,那就像是個毫無意義的路人。
他們父子在這一點上確實挺像的。
不過,血脈相連的感受還是能觸動撒尼爾的內心的,他畢竟不是什麼無情地冷血動物。撒尼爾抿了抿自己的嘴脣,走過去輕輕擁抱着自己的母親,就算是對自己疏離表現的一點彌補吧。
羅莎琳德眼中的淚水不再是欣喜了,更多地是苦澀,她明白,時間已經帶給她和自己的兒子太大的鴻溝,而這座鴻溝短時間內是無法跨越的。這就是時間留給他們的最大的縫隙,是親情的裂紋。
羅莎琳德點起腳尖,摟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兒子,身體輕輕的顫抖着。撒尼爾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他內心的情緒忽然非常複雜。
他明明根本不認識這個女人,但這個女人卻又是他的生身母親。一時間撒尼爾感到非常無措,對待不認識的人,他的態度會下意識地冷漠起來,可來自血脈的溫情又讓他覺得自己冷漠的態度是不對的。
霍爾斯特德把妻子和兒子抱進懷裡,三個人就這樣懷着不同的心思迎來了他們的重逢。
莫蘭迪他們早就已經到了,比預期中的要早了一天多,他們此時正在緊張的佈置着,準備迎接隨時都有可能到來的戰爭。包括艾露恩——她決定要自己承擔一份責任,即使恐懼,她也必須堅強。
……
霍爾斯特德先去軍隊那邊處理事情了,沙灘上就只剩下羅莎琳德和撒尼爾。羅莎琳德挽着撒尼爾的手臂。撒尼爾看上去有些緊張,所以他走路的動作有些不自然。
“其實,有一件事,我希望能告訴你。”羅莎琳德說着,她的聲音揉在海風裡吹過撒尼爾的耳朵,讓人覺得很溫馨,但也能聽得出羅莎琳德聲音裡的鄭重。
“你是上古精靈的後代,是的沒錯,但你身上的血並非精靈和人類的血液。”羅莎琳德的話讓撒尼爾用驚訝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親,他意識到自己的母親似乎也並不屬於人類。
“你應該已經知道各個種族的事情了吧?”羅莎琳德說。撒尼爾更加驚訝並且也好奇起來,其實這些事情就連他的父親霍爾斯特德知道的也並不是很多,可母親似乎瞭解頗多。
羅莎琳德忽然停住了漫步的腳步,她轉過身,正對着撒尼爾,風吹着她金色的頭髮,吹起了一片迷離:“你的身上,還留着神族的血,撒尼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