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猶豫,我在自己生存還是別人生存之間選擇了讓自己活下去,踏上那條路,我開始了旅行,是爲了生存,也是爲了死亡的旅行。
瑰麗的夕陽灑下它的最後一抹餘暉,然後死去,接着,那個詭異的笑再次出現,向着我遠去的方向,似是在嘲笑着我的無知與幼稚。
湖和天是一個顏色,藍的像寶石一樣,遠處,夕陽給山鍍上了一層金邊。我坐在岸邊,風吹過來,蘆葦便掃過我的臉,輕輕的、柔柔的,很舒服,只是一擡頭,又會看見那令人生厭的笑,我愜意的心情就像是劃過天空的流星一樣,轉瞬即逝。重新踏上旅途,明明已經很累了,卻一點也不想休息,因爲找不到藉口。
過了一陣子,我實在是累極了,再也支持不住了,便躺在樹下,靜靜的睡去了。我做了夢,夢見了小的時候,我坐在那座巨大的迷宮中央,靜靜的看着進入迷宮的人類們用充滿希望的目光看着我,可我卻讓他們失望了,我知道出口,卻並沒有爲他們指路,因爲我找不到讓他們活下去的藉口。然後他們就會因爲恐懼而發瘋,因爲缺少食物而殺死自己的同伴,吃下同伴的肉以活下去,那個樣子真的是很難看,雖然當我和他們處於相同境地時也會有相同的舉動。他們最終都死了,有的人死在我的面前,他們因爲飢渴,所以想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就用匕首殺死了他們,雖然他們是大人而我只是一個孩子,但他們畢竟都已失去了理智,沒有什麼抵抗能力。而另一部分人,我不知道他們死在了哪裡,但他們一定都在迷宮之中迷路,然後帶着恐懼和飢餓死去,因爲這個迷宮的出口就在我的腳下,那個被岩石所覆蓋的地穴。入口在他們進入後關閉,在他們死亡後打開,這座迷宮就像一隻在不斷吞噬生命的巨獸,我猜,他們是爲了那本不存在的寶藏而來,是他們的貪念殺死了他們,我只是一個在保護自己的同時幫助他們死亡的人。
四歲的時候我想要離開那裡了,奇怪的是,我竟然知道那個岩石的一側有離開時使用的機關,並且知道它的使用方式和密碼。然後我在那個長長的地穴中走了好幾個小時纔來到地面,離開了那做迷宮的地底。而離開的原因則是因爲我厭倦了殺戮和觀看死亡,而且我剩下的糧食也不多了。雖然不知道那個留給我糧食的人是誰,但我還真得感謝他,如果不是他留下的糧食,恐怕我就要依靠吃喝屍體上的血肉來生存了。
不知爲什麼,當夢醒來後,我便再也睡不着了,找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樹上,望着天上的那個笑。星辰簇擁着它,朝拜着它,它便不知廉恥的擺出一副高傲的姿態,像是一個國王,它嘲笑着一切,嘲笑着我。
不如以後都不要再笑了,因爲它看起來真的是很令人作嘔呢。
然後我笑了起來,真的是,很難看呢。
次日。
尼古拉斯·默多所說的那所貴族學院叫做尼諾貴族學院,在尼諾城的中央,被城鎮所包圍着,它很好找,因爲就像是牧師先生所在的那所教堂在那個小鎮中是最顯眼的一樣,它是這座城中最明顯的建築物了。
要進這座學院很難,當然,有錢人除外。所以,我只能去打聽夏慕斯·默多在學院外的住處了,現在只要祈禱他不會是住校生了。而要打聽他的住處也只能問這些貴族學生們了,現在剛好是下課時間,大批的學生向校外涌出,我隨便攔了一個金髮金眸的貴族向其打聽夏慕斯的住處,卻發現,他和尼古拉斯·默多長的是那麼的像。
“你找夏慕斯·默多?我就是哦。”和尼古拉斯一樣令人討厭的笑,不愧是兄弟。
然後他帶着我來到了他的住處。他沏了咖啡然後問我: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請嗎?”
“你的弟弟,尼古拉斯·默多,和我做了一個交易,用你的命可以換回我的自由...不,是生命。”
“這麼說,你是尼古拉斯派來殺我的?尼古拉斯派一個孩子來殺我?呵呵。”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十分好笑的事情一樣,忽然笑了起來。
“你認爲我殺不了你嗎?”我微眯了一下雙眼。
“不,我並沒有這樣想。你會殺了我的,你的身上沾着些血的味道。”
“您擁有獵犬一樣靈敏的鼻子,是的沒錯,我曾在角鬥場中呆過。”
“只呆了一天,對麼?”他戲謔地看着我。
“......您和尼古拉斯的確是親兄弟,一樣令人生厭。”一定要殺掉他,而且要找個機會殺掉他的弟弟。
“真是個不可愛的孩子。”
“那麼,我改天再來拜訪您吧。”那個時候你就會死。
“要知道,角鬥場外面的世界比裡面更可怕,同時,也更加有趣。”他背對着我說。
我什麼也沒有說,然後離開了。
這一點,我比你更懂,夏慕斯。
國曆1139年4月15日,默多家族長子,夏慕斯·默多在尼諾城中自殺。
來到夏慕斯的住處附近,我正在盤算着夏慕斯到底有沒有護衛,如果有,那麼他又有多少的護衛。正思考着殺掉他的同時也要保護好自己的性命的方式時,卻發現他的房子忽然燃燒了起來。驚訝之餘,我顧不得夏慕斯的護衛的事了,跑向了他的房子。站在他的房子前,我有些開心,畢竟不用費心的擔負着性命之憂的去殺一個人了,這是一件令人十分開心的事情。
站在火中,他對我說:“這就是我的使命,被你殺死,現在我完成了這個使命了,而且,你掉進來了,這個漩渦之中,你逃不掉了。”
我討厭他的笑,但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還是保持着這個笑。至於他爲什麼要自殺,那個漩渦又是什麼,雖然很令人在意,但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