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終選擇了這條路,這個復仇者之左手是那位巫妖送給他的,這是他的禁忌,他從不願想起這件事情,因爲他不想讓自己覺得自己還有其他的路可走,身體上的痛又算得了什麼?那種無法言語的靈魂上的痛楚才令他戰慄。
全身是那樣的滾燙,單薄的皮膚下好像隱藏着沙粒,在他的血肉間摩擦着,那不間斷的痛楚並沒有讓他感到難以忍受。戴德就是這樣的人,做過的事情就做過了,即使會有後悔也不會因此而覺得無法生存。
三年,他只有三年可過了,三年之後他就會陷入永恆的沉寂,這遠遠要比變成死靈更令人難以接受。這就是代價,用來換取力量的代價。
“啊!!!”撕心裂肺的痛楚喊叫讓整個殿宇都爲之顫抖,爲之戰慄。
“噗呲。”撒尼爾噴出一口鮮血,機械式的他被石像打倒在地,鐮刀叮鈴咣啷的掉在地上,然後化爲黑霧。這一瞬,他彷彿會到了那片空間,一個人呆在那個狹小的空間中,那麼久那麼久,心也變得那樣的沉寂。
他深藍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不斷放大的利劍。
會死......的吧......
原本冷靜的臉上多了幾分稚氣,滾燙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滾落,並不是爲了即將到來的死亡,而是爲了未來,如果現在死了,他必定會失去他所珍愛的一切,失去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世界。
又能怎樣呢?剛滿十八歲的他還算是個孩子呢,一個孩子又能做多少呢......
“當。”一個充滿爆發力的拳頭擋在了撒尼爾的面前,手指剛好停在他的鼻子尖前,那原本帶着無盡的破壞力的劍竟然是那樣的不堪,僅僅這一次的碰撞就讓它節節斷裂。
撒尼爾的雙眼中沒了神采,因爲他已經接受了死亡,他以爲自己已經死了。
“混蛋!”霍桑的身上多了好幾道傷痕,他的動作開始變得有些生澀,不再那麼流暢自然,所以他的戰鬥越來越困難了。
“轟!轟!轟!”連續的拳頭不斷的砸在石像上,那隻銀灰色的左手是那樣的令人恐懼,那絕對的力量,簡直是來自於神的能力。
石像轟然倒地,化爲粉末,這就是復仇者之左手的威力,真正的聖器的威力。
戴德略微喘着氣,並不因爲體力消耗過度,而是因爲興奮,他需要憑藉着深呼吸是自己冷靜下來,他總覺得自己看到什麼就想要毀滅什麼似的。
“這是個什麼東西?”霍桑絲毫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痕,在戴德連續幹掉所有的石像後湊過來好奇地問。
“是個聖器,叫‘復仇者之左手’是當初那個巫妖送給我的,說是能保命的東西,現在看來還真是有些用處啊。”戴德一邊喘着氣一邊看着自己的左手。
“十三死亡聖器之一的‘復仇者之左手’沒想到真的能看見,我還以爲只是神話中的產物呢,”費希爾撫了撫額前的碎髮,說道,“計算結果剛剛出來,控制中心應該是在石像的腹部偏上。”
“晚了!”戴德白了費希爾一眼。
“等等,你是說‘十三死亡聖器’?不是五大死亡聖器嗎?怎麼又多出來八個?”霍桑皺着眉頭問道。
“是我在一個並不出名的古代亡靈魔法師魔法手札上無意中看到的,除了現有的五大死亡聖器,他說還有另外八樣死亡聖器,但是他只弄清楚了其中的兩樣的名字——‘復仇者之左手’,以及作爲一枚戒指的‘菲琳尼亞斯之吻’。”
費希爾博覽羣書,記憶力超羣,所以還能記得這偶爾間看到的東西。
“哦。”戴德毫無興致的應了一聲,倒是霍桑正用手指摩擦着下巴思索着什麼,看上去對此很有興趣。
“喂,撒尼爾。”戴德注意到了環着膝蓋坐在一邊的撒尼爾,他正處於火把所能照亮的範圍的最外面,低着頭,神情平淡。
“死亡再次來臨了。”撒尼爾的聲音很麻木,機械。
“呵,”費希爾撇着嘴笑了一下,“不都早就做好準備了嗎?米蘭、德蘭波德、理查德,他們都有赴死的覺悟,你所能做的,我們所能做的,就是把我們的死亡時間儘量推遲,儘量做完我們應做的事。”
“唔。”撒尼爾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心臟,那裡正在猛然的抽搐,並不痛,只是那裡傳來的溫度是如此的冰涼。
“怎麼了!”這一下把幾個人的緊張神經再次挑了起來。
“沒什麼,只是副作用而已。”撒尼爾有些困難的發音,是“悼亡者的哀怨”在作祟。
“沒什麼大問題吧?”霍桑有些擔心。
“可能會死吧,我也不知道。”撒尼爾勉強的笑着,這是他平生第一次露出如此灑脫的笑容。
“來,先讓我看看,我還是看過一點關於醫療的書籍的。”費希爾說着舉着火把遞給戴德,自己走到撒尼爾身邊,並示意戴德把這裡照得亮一點。
“睜大眼睛,讓我看看有沒有瞳孔渙散的跡象。”說着費希爾把手放在了撒尼爾的眼睛旁邊,兩根手指把撒尼爾的眼皮撐起來。
忽然,費希爾渾身一個激靈,手指也縮了回來。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戴德問,他倒是沒有看出什麼不正常來,不過就算是有什麼不正常他也看不出來的。
“你......你怎麼......”費希爾說話變得結結巴巴的,也說不清楚什麼了。
“到底發生什麼了?”霍桑也湊過來,撒尼爾也是皺着眉頭,實際上這會兒他已經感覺好多了,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
“好涼。”費希爾終於完整的說出了一個詞語。
“好涼?”戴德一邊狐疑的皺着眉頭,一邊用還屬於人類的右手碰了碰撒尼爾的額頭,頓時也是一個激靈。
“真的好涼!”戴德驚呼道,火把一晃,讓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真有這麼邪門兒?”霍桑說着也伸出手碰了碰撒尼爾的額頭。
“嚯!魘小子,你這是幹了什麼?怎麼感覺比艾恩賽德冰原還冷!”霍桑同樣是一聲驚呼。
“怎麼會?”撒尼爾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感覺到什麼,而且原本身體上的不舒服也完全消失了。
“你的眼睛!”費希爾突然指着撒尼爾被垂下來的劉海兒遮住一半的左眼,高聲驚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