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收回。
如果非要讓我和這種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的家夥待在一起,別說是騎在獨角獸背上去水龍疆了——就是讓我背著獨角獸去水龍疆,我也願意。
雷奧高高地坐在象輦之上,我則站在象輦前方的街道上。
我擡起頭來,漠然地回看了象背上的男人一眼,沒有鳥他。
徑自翻身騎上巖塔法,長腿夾緊健壯馬腹,要調撥馬頭,準備離開。
就在巖塔法噴了一個響鼻,轉過馬身,
開始前行的那一瞬間。突然,
有一個什麼又粗又長的東西從後面伸了過來,牢牢地在我的腰部裹了三圈再猛然上升——一下子就把我整個人從巖塔法的背上拔了起來。
我有些吃驚地回過頭去——是那頭猛馬象,也許是它記起來了,有一個長得和我一模一樣的人曾經乘坐過它,也許是因爲雷奧在我面前停了太長的時間,總之,
它用它那長長的象鼻把我從馬背上捲到了半空中,然後毫無停滯地——它舉高象鼻,
將我也放到了它的背上。
象輦上的王座是僅供單人乘坐的,
根本沒有兩個人的空間,
所以,象鼻鬆開我的腰部後,我就直接掉到了雷奧的懷裡,坐上了他的大腿。
如果說現場還有人比我更驚訝的話,那就是太陽王雷奧。
何止是驚訝,簡直就是驚愕。
何止是驚愕,簡直就是驚嚇。
何止是驚嚇,
簡直就是發現自己被佔了便宜的未婚處女。
當大象擅作主張將我提起來放到他大腿上的那一刻,我能切實地感覺到他全身的肌肉都驟然一震,他包裹在軍褲裡面結實的粗長大腿本來就又硬又硌,
現在更是僵得像石頭一樣。擡起眼睛,我就猛地撞上了他金黃色的蛇瞳,
而他,似乎過了很久都沒有從震驚中恢復回來,一直維持著愕然而複雜的神情瞪著坐在他懷裡的我,靠到了極近處,
在他猙獰的金黃色瞳孔中,
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了我尷尬的表情。
最先反應過來的反而是四周的民衆,
當他們認出,被大象提上象輦,
坐在他們王者身上的人,就是剛剛替他們打了一個大勝仗的神後的時候,整個曜日城都轟動了。
讓我鬆了一口氣的是,少女們不再往大象這裡扔東西了,也許這只是留給太陽王的特殊待遇。她們只是用雙手搗住通紅的臉蛋,
看著雷奧腿上的我,興奮地尖叫起來。
“太陽王萬歲!”
“神後萬歲!”
“真愛萬萬歲!”
人們又開始此起彼伏的歡呼。好像我給羣衆們做出了好榜樣一般,看到我坐上了太陽王的象輦,
馬上就有大量漂亮的女人們爭先恐後地從圍觀者中走到行進的火龍疆隊伍中去,被她們彪悍的騎兵戀人們一把拉上了馬,
當衆抱在一起,如膠似漆地舌吻了起來。
雷奧是如此的厭惡我。所以被這麼高呼著“神後萬歲”“真愛萬萬歲”,我以爲他會立刻一把把我從他腿上搡下來,我也早就徹底做好了隨時從象輦上利落翻身而下的準備。
可是,
他並沒有。
似乎面對著他這些熱情的羣衆,太陽王也變得異常的明白事理,意識到當衆顯示出王和神後感情不和,
不是件太合適的事情。
他就如同一座沈默的山脈,或者像個人形的標本一樣,一手按巨劍,
一手夾著肘間的頭盔,一聲不吭、一動不動地任我坐在他粗長的大腿上。也許是因爲他的聖龍形態是炎龍,我能感到,即使透過了好幾層鎧甲和布料,
他身上的炙熱溫度仍然傳遞到了我的皮膚上。
太陽王沒有動作,爲了王族的形象。我也只能維持原姿勢,僵直著脊背,坐在那裡。
然後,猛馬象開始向前繼續走了。
在這種時候,我切實體會到了“如坐鍼氈”的感覺。
雷奧是百代一遇的強大戰龍,即使還沒有行過加冕禮,他的龍族威壓也強悍到了逆天的程度,
坐在他的大腿上,就像直接坐在了炮眼或者火山口上了,
沖天的戾氣和龍壓激得我汗毛根根樹立。
猛馬象的步伐極大,我們坐在它的背上,
也跟著大象的上下步伐,起起伏伏。搖晃間,兩個大男人堅硬的大腿和膝蓋彼此無法避免地磕碰牴觸著,身後的男人沈默得像是個寬大的王者,
可是從他噴到我後頸間滾燙的呼吸中還是能聽出竭力隱忍的情緒。
風高高揚起了我的頭髮,
髮梢攙著沙子,掠過男人的口鼻,拂過他胸口暴露出的猙獰傷口。在外翻的肌肉和血痂間淺淺掃著。我也只感到,身下男人鐵硬的大腿肌肉更加用力地繃緊了。
因爲他一手撐著劍,另一邊肘間箍著他的頭盔,整個姿勢就好像將我攏在了懷裡。看起來好像很親密。
“親一個!親一個!”底下的市民們就開始起鬨了。
太陽王不理,連個眼尾都不屑回他們,一動不動地坐在原處,繼續向前遊行。
漸漸地,
我聞到了血的味道。
回過頭去,我就看到了男人緊繃的下顎和弧度鋒利的脣角。以及他背後,在王座的椅背上,逐漸擴大的猙獰血跡。
我一愣,看著好似一無察覺一般,
面無表情偏過頭,
漠然看向遠處的雷奧。
除了上象輦那一個瞬間的驚訝互看,在我坐在他身上的這漫長遊行過程中,他再也沒有和我對視過一眼。
但我想,
我是知道那血是怎麼來的。
去風龍疆的戰鬥中,
他背後也是有傷的。
但是爲了離我能更遠一些,少碰到我一些,男人還是拔直碩軀,將他的上半身用力向後靠,擠裂了那些舊傷,以至於鮮血淋漓。
他就是討厭我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