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甲等上房。
霧鬼老人將木箱合上,放在一邊,示意聖龍立軒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似乎嫌黑毛驢在圓桌上太過活躍,有點煩躁,伸出手捏住黑毛驢的後背朝牀上一拋。
聖龍立軒走到霧鬼老人身前,沒有問他爲什麼會在這,坐在凳子上,率先開口道:“老吳你和姑蘇家有什麼關係?”
“怎麼,好奇?”霧鬼老人散漫的問道。
聖龍立軒點頭,霧鬼老人也沒有敷衍,好像要和聖龍立軒說得事也和這有關,幽幽道:“關係啊,我自己也搞不懂咯!”
“好了,我還是給你講個故事吧,如果講得好,今晚牀可是我的啦!”霧鬼老人開玩笑道。
聖龍立軒沒有答話,只是嘴角露出絲絲笑容,等待着霧鬼老人從嘴中吐出秘辛。
“五十年前,嗯,記不清了,將近六十年吧,那時候我可是風流倜儻,在這雲華城內也算是有赫赫威名的人物了!”霧鬼老人有些自豪的說道,但是撞見聖龍立軒疑惑的眼神,突然沉默下來,低下頭去,伸出手,看着指甲間的污垢,沒來由的冷笑幾聲道:“當然,那都是我的異想天開,白日做夢。”
“我生下來父母便亡故,跟着眼瞎和耳朵有點聾的祖母生活,一間泥屋既是晚上睡覺的地方,也是吃飯做菜的地方。記得我能走路的時候祖母已經步履蹣跚,好像隨時都能夠倒下。但是她沒有,即便現在想來也如那擎天高山般讓我感受到溫暖。我和祖母一直以來都是靠外人的接濟救活,祖母對我說,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報答人家。六七歲的年齡是讀書的年齡,外祖母靠着每日編織草筐,以及在私塾先生面前跪地磕頭,終於,我能夠在私塾唸書了。我極爲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而那私塾先生也對我尤加照顧,還曾誇我天賦聰明,當爲文人之才。”霧鬼老人平靜的說着,拿出茶杯,倒了杯已經冷掉的茶水一口而盡。
潤過嗓子之後,霧鬼老人接着講述,聖龍立軒知道將要講到關鍵處,而那黑毛驢也安靜下來,一個跳躍,如同鴻毛般飄落在桌面,沒有絲毫聲響,趴在圓桌上望着霧鬼老人。
“死神是不會管你的生活處境的,更不會管你生活的幸不幸福。祖母走了,留下我一人,當時我十三歲,靠着給周圍鄰居幫忙換口飯吃,而先生也大方的留我在私塾,免了我的學費。人年輕,不看自身處境,心比天高,這是我當時的心態。與幾位志同道合的少年奔赴這雲華城,力求創下碩碩威名。”霧鬼老人自嘲的笑笑,望着黑影重重的窗外,低聲道:“衣衫襤褸、滿是補丁,卻想着風流倜儻,一舉成名,現在想來不僅是可笑,更是悲哀。我和那幾名少年從未來過這雲華城,所以剛來便鬧了許多笑話。灰溜溜的如同喪家犬,成爲城內那些眼高於頂,對周圍村莊不屑一顧的城民的飯後笑料。”
“年輕時春心氾濫,我遇到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女,並且認爲深深喜歡上她,但她是高門大院裡的大戶小姐,與我的地位關係無異於天壤之別,終於在某個機會下,我將自己寫就的一封情書遞上,等了好久都沒有音信,只道是被那小姐當做笑料扔掉。但是當時我很專執,念念不忘,就差因相思病奔赴黃泉了。後來發生了一些連我自己也想不到的事情,那小姐與我墜入愛河,但也像小說中的苦命鴛鴦一般遭到士家大族門檻的限制,遭到狠狠的打擊拒絕。現在想來,那大戶人家的門檻似乎比我這人都高,只能仰望,但就是仰望,也如井底觀天般彷徨無奈。”霧鬼老人用鼻子深吸幾口氣,伸出手擦了下鼻孔,盯着聖龍立軒笑道:“那個家族就是姑蘇家族,應該在你意料之中吧,不過你也應該好奇,我一介寒酸書生,是如何擁有這一身傲人修爲的?”
聖龍立軒點頭,而那黑毛驢卻蹦跳起來,嘴中發出刺耳的聲音,像是想到什麼事情極爲不滿一般。
霧鬼老人柔和的望着黑毛驢,伸出手撫摸着驢背,然後道:“這兔崽子可不是普通的毛驢啊!”
聖龍立軒將目光移到毛驢身上,也是這麼覺得,反正他自認爲不是這黑毛驢的對手,就衝那天逃跑的速度,聖龍立軒就敢說在王者境以內能夠給它造成威脅的絕對沒有。
“我被驅逐出城,流浪在外。你知道雲華城東方那座山脈叫什麼名字嗎?”霧鬼老人問道。
“鐵令山脈。”聖龍立軒答道,那詭秘莫測的鐵令山脈東連龍池河,南至雲華城前,北到無名深淵,南臨婆娑森林。
“當時我誤入鐵令山脈,得天眷顧,遇到兔崽子,邁入修行路,並且得到一筆寶藏,學成之後便回到雲華城,在城內買了座豪宅,也沒有大張旗鼓的行動,但是當我聽說那名小姐依舊未嫁之時,我心動了,心慌了,終於邁上我的不歸路。”霧鬼老人回憶往事,繾綣意難終,總是在不輕易間搖頭,如同淡淡的悲傷,讓人無可奈何只道往事不堪回首。
“其實我與那姑蘇家的地位還是天壤之別,依舊沒人贊同這筆婚姻,於是我商量着和那小姐私奔而逃,不幸消息走漏,當晚被捕。幸好那代家主宣揚仁義,把我安然無恙的放出來,但是不准我再有非分之想。我也是心高氣傲,曾言五十年後定要功成名就歸來!”霧鬼老人站起身來,將黑毛驢放在胸口,輕輕撫摸。
聖龍立軒擡頭望向霧鬼老人,輕聲道:“五十年,是否太過久遠了?”
“那你說我能怎辦,當時我王者中階,若想讓姑蘇一族刮目相看,不達帝境,無異於癡心妄想。而那名小姐,身負異樣血脈,一旦覺醒,更是成爲姑蘇一族的璀璨明珠,我若想去摘取,若想讓那書生意氣大男子氣概得以保存,沒有五十年的時間,有可能嗎?”霧鬼老人氣憤道,對這世俗關係痛恨至極,卻沒有想過自己年輕時想的就是在這世俗關係中爬到最頂端。
“你回來就是爲這事?揹着的木箱就是那名小姐辨認你的標誌?只是……”聖龍立軒看着霧鬼老人破舊的衣衫和不修邊幅的臉面,加上十分蒼老的面容,不知道那姑蘇家小姐會怎麼看待,還會和往日一樣嗎?
霧鬼老人讀
懂聖龍立軒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讓你代我去那姑蘇家一趟,替我送上一封信。”
“這?”聖龍立軒擰緊眉頭,眼睛中閃爍光芒,喃喃道:“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年輕人就是臉皮薄!”霧鬼老人說完就從懷中掏出一封早就寫好的書信,遞給聖龍立軒,如同白天拋給他木箱之後溜之大吉。
“還有,明天把那木箱也帶去!”霧鬼老人的幽幽聲音傳來。
看着霧鬼老人如同風一樣的穿過窗戶,聖龍立軒聳聳肩,不知道說什麼。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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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
霧鬼老人來到城內一座荒廢的豪宅,裡面有一間和周圍亭臺樓榭不相符的房屋。
老屋老樹老井,屋內還有一口老棺材,這是霧鬼老人心灰意冷時將小時候居住的房屋移來重新修建的,至於那口棺材,則是他爲自己絕望的心準備的。
冷風吹來嗚嗚作響,如同鬼哭狼嚎,霧鬼老人騎着黑毛驢,幽幽的走進房屋,揩去棺材上的灰塵,然後面容寧靜的躺下去,閉上眼睛,嘴角有笑容勾勒而出。
黑毛驢看着這一直以來都放浪不羈的主人,沉默下來,然後嗚咽低鳴,如那祭祀古音般飄渺神秘。
漂泊日久,不知伊人模樣。
霧鬼老人在棺材內閉目安詳,但是神志清醒,他在回憶過去,在思考姑蘇晴兒是否在念着他?
他瘋狂修煉,孜孜以求境界提升,按理說執念過深者是很難晉升帝境的,但是霧鬼老人非同一般,在鐵令山脈中得到的傳承迥異於其他修行功法,講究一個情字,看重堅持不懈的心態,認爲執念過深是專注的一種表現,故而也能得享帝境果實。
“你說晴兒見到我現在的模樣,還會和五十年前那樣對我死心塌地嗎?”霧鬼老人突然從棺材裡做起來,對着黑毛驢輕聲問道。
黑毛驢盯着霧鬼老人,一雙短耳朵隨着驢頭瘋狂搖擺,然後低下頭開了幾個噴嚏,前蹄在地上亂劃,惹得霧鬼老人破口大罵道:“你個兔崽子就不會說些好話啊!當初若不是我,你恐怕已經在那沼澤地中成爲枯骨一攤了,更不要說像今日這樣能夠在王者境內無敵手。唉…不過你說的好像也沒錯啊!只是那功法就是這般可惡,要想修煉成功,還真不能保留完美面容。不過晴兒纔不會像你這樣以貌取人,要我說啊,你也應該找頭母驢生些兔崽子了,和我一樣孤苦伶仃的,倒也不是個事。”
黑毛驢轉過身,放了聲響屁,然後掉轉驢頭露出一張呲牙咧嘴得意洋洋的諂媚笑容,惹得霧鬼老人捏着鼻子猛地從棺材裡爬起來,氣得直呼要將黑毛驢打殘。
一人一驢在老朽失修的房屋裡你追我趕,玩得倒是不亦說乎。
“兔崽子,你說她要是不願見我怎麼辦啊?”霧鬼老人傷感道,拿着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酒壺,對準瓶嘴暢飲美酒,但心卻是酸的,還有點澀。
黑毛驢不滿的打了個噴嚏,以示對枕在自己背上的霧鬼老人的不滿。
“但是你說,假如她願意見我怎麼辦?”霧鬼老人放下酒壺,從懷中掏出那枚晶幣,藉着門外月光仔細看去。
“不知道我現在這樣,他姑蘇家是否還是不假以辭色?你說這姑蘇家怎麼了,一代代家主怎麼都喜歡文人墨客那些酸腐東西呢?反正我現在不喜歡舞文弄墨的,瀟瀟灑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不是比什麼都好嗎?”霧鬼老人想到姑蘇家的歷史秘事,有些悵惘,也不甚明白,曾經的神恩一族也號稱鐵血戰族,講究的殺伐二字,文人墨客的那些東西在他們的強橫武力下不知道毀掉多少,惹得多少書生破口大罵屠夫蠻人。而現在呢,不僅是一代家主,已經有好幾代家主都沉迷於書畫琴棋,風格大變,讓知道其歷史的老人都大呼詭異。
“對了,兔崽子,你記不記得我們當初在鐵令山脈中遇到的那條紫金神龍啊?有沒有感覺和那端木祁氣息相似?”霧鬼老人猛然站起,突然想到和聖龍立軒有關的一件事情。
黑毛驢本來趿拉下去的短耳朵迅速翹起,站起身來,抖擻一下身子,望着霧鬼老人,沒有打噴嚏,然後直點頭,嘴中發出刺耳的笑聲。
霧鬼老人突然搖頭,嘴中喃喃道:“不是不是,只是有點像,本質還是不同的。我曾用魂力探入端木祁的體內,卻發現如進迷宮一無所得,而且隱隱感覺其和那紫金神龍不可能有關,因爲裡面有和紫金神龍截然相反的力量。”
霧鬼老人坐到黑毛驢背上,用手託着下巴,然後放到頭頂撓幾下頭皮,疑惑道:“你說那紫金神龍是真的還是虛幻的啊?我到現在還不能分辨清楚!”
黑毛驢重新趴在地上,沒有絲毫表示,也是無聲的反抗。
既然搞不懂還是別想了,最好考慮一下如何應對那姑蘇晴兒吧。
霧鬼老人也還真就不想,找出掃帚,將這老屋好好打掃,觸景生情,又想起那死去的老祖母,黯然神傷。
當初心灰意冷之時,就如同時時刻刻見到死神,所以纔有建這棺材之事。
而那枚晶幣,是姑蘇晴兒與他素不相識時,見他餓倒在地上,讓丫鬟遞過去。霧鬼老人依舊不能忘記當時姑蘇晴兒的憐憫眼神,但又包含柔情,就是那種對任何人都懷有善良慈悲心腸的柔和溫暖,讓他甘願爲之付出一切。
只是在大陸上漂泊日久,見過的東西越來越多,心智也不像當初那樣單純,即便對姑蘇晴兒依舊愛戀,但是不再那麼固執,這次回來,一是爲了承諾,而是想看看姑蘇晴兒是否願意與之一起飄泊天涯,只怕那姑蘇家族不情願吶!
家財萬貫在霧鬼老人眼中就是虛幻雲煙,否則以他現在的實力,到任何一個勢力都能落個首席客卿噹噹,那時候錢財就是滾滾而來。但是他不願,他認爲這一切都是牽絆,唯有感覺是真實,他享受那種別人異樣的眼光,更喜歡自己對那些異樣眼光無視的態度。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成了逍遙長者,仿
佛時時刻刻都能踏風而去,作那天地之間無憂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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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肆無忌憚的灑落,不管這世人心中愁緒深深,難以繾綣。
姑蘇晴兒坐在屋內,雙手按撫在琴絃上,整個人如靜穆的石像般一動不動。
五十年過去,姑蘇晴兒依舊年輕,歲月在她身上好像沒有留下絲毫痕跡,但是那雙眼眸出賣了她,因爲年輕人的眼睛裡是不會有這麼多的悲傷和煩惱的,更不會有悽苦的絕望流動。
“相愛太艱難,兩處長相憶,唯有心香一瓣,記取前生。只是我們前生真有相見過嗎?爲什麼我感受到你已在這城中,只是爲何不來見我?”姑蘇晴兒手指顫動,琴音響起,如殺伐,像劍鳴!
往前五十年,姑蘇晴兒整日在這紫竹林閣樓上枯坐,時日飛轉,已是多年,耳聽得秋風秋雨消磨,心裡前塵往事如燈影飄搖,被自己情不自禁彈響的琴音驚醒。耳中聽聽,眼中所見都是悽迷情景,那月光如白棱,那蜿蜒小河像鬼城之下忘夫川,就是這屋內的點點滴滴都如同要將她逼到窒息一樣,如此一來,惆悵深到徹骨。內心似霧非霧,像站在秋風原野上,一片荒蕪迷惘;腦海似悟非悟,如同漂泊在無邊大海,巨浪洶涌,卻有時間將大海撫平,一切似乎都能在剎那間看透。
琴音轉到高昂處時,整座雲華城都清晰可聞,不知驚擾多少夢中人,不知嚇壞多少偷竊鬼。
霧鬼老人停下手中揮動的掃帚,身體像是老了幾十歲,顫顫巍巍的走到屋外,望着琴音傳來的方向。
轉過身來,看向正靜靜望着他的黑毛驢,聲音發顫道:“她還記得我啊!”
將掃帚扔在地上,霧鬼老人撫平重新如寧靜湖面的心懷,挺直心胸,走進屋內,只是臉面有些高仰,怕有滾熱濁淚流下。
黑毛驢待霧鬼老人走進屋內後,從平地而起,落在房屋脊樑上,面對姑蘇琴兒閣樓方向,扯着嗓子發出難聽刺耳的驢叫!
琴音斷,驢音長鳴。
姑蘇晴兒站起身來,將那“急雪乍翻、輕風吹到,心字已成灰。”硬生生留在嗓子眼,然後閉目盤坐,面有哀慼,亦有激動人心。
霧鬼老人無動於衷,想到聖龍立軒還沒有回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整天都在胡思亂想,本想直接去姑蘇家,但是又心懷忐忑,不是怕姑蘇家刁難,而是擔心時間流轉後的姑蘇晴兒早已改變良多,見到自己這般模樣,恐怕一時難以接受。只是那封信上的解釋能否讓她把自己這麼多年的歷程和辛酸苦楚讀懂一分半毫呢?
霧鬼老人的擔心卻不是姑蘇晴兒的擔心,姑蘇晴兒怕五十年前的相見是最後一次,擔心自己這五十年來的獨守是一件愚不可及的傻事,只要吳子凡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自己還能有什麼其他的祈求呢?廣而言之,如果不能等到他本人來,就是一堆枯骨,好像也能接受,最怕的就是一個人從此了無音信,或許死於半路,或是隱居於山林,將以前的過往曾經故人全部付與那從高山而下的流水,萬古蕩盡,直至無邊大海,把那已經爲數不多的情感再度稀釋,或許只有當死神來臨的那一刻才能記起曾有人苦等自己這一生。
霧鬼老人轉身,將白天在城裡買的那件月白色華服取出,看着整潔的衣物,想到白天買衣服時受到的歧視,搖頭輕笑,笑聲似乎晴朗一些,將手放在胸口,那枚晶幣卻在白天時當做貨幣付款,沒有悵惘,反而坦然,孤注一擲也莫過於此,此番若是不成,那就孤旅天涯,若是成功,那就是在如花美眷的五十年後郎情妾意踏江湖,將這天地翻個底朝天,讓世人盡知我吳子凡爲了心愛女子努力如此多年,讓世人皆曉她姑蘇晴兒付出的比我吳子凡要多得多,若不是因爲自己,這世間早就該因這奇女子來個天翻地覆。
吳子凡虔誠的一震身軀,灰塵盪漾,擡手遙指空中月色光華,月光如同瀑布匯聚傾斜在其頭頂,身上的污垢一瞬間被洗淨,拿起桌上的華服在回憶中穿上,伸出手撫了撫頭髮,沒有過多裝飾,只是挽起來用木簪插起。
放下微微握緊的雙拳,吳子凡露出笑容,不太自然,可能是因爲許久沒有這樣爲一女子如此笑過了吧?
姑蘇晴兒邁着小巧步伐從房門而出,自紫竹臺階而下,望向吳子凡所在的莊園,一雙淚眼早已模糊,一雙玉手掩住臉面,透過月華光冷,見到一道白衣孤鴻影自天空逍遙而下,遠遠的看到吳子凡身後遠處有一黑毛驢揚蹄朝城外狂奔。
不管身後的刺耳驢叫聲,吳子凡的柔軟聲音落下:“我,讓你好等了吧?”
姑蘇晴兒閉上眼睛,情緒激動的顫抖身體,止不住的搖頭。
吳子凡來到姑蘇晴兒面前將她攬入懷中,之前的忐忑擔憂早已散盡,剩下的只剩靜靜廝守。
……………………………………………
幾多年過去,夙願以償。
吳子凡與姑蘇晴兒遊歷江河,從雲華城出發,先在雲華大草原上奔馳,欣賞草原風光,然後先後到達蒼龍城、虛斗城、兇禹城,接着穿過千雲山脈到達天火城,再站在朱雀山脈之巔遠觀死亡之海,在這途中,若是早一分到達,可能還會與天琴相遇一面,成爲知己好友。接着,兩人又穿過婆娑山脈,到達鐵令山脈外,猶豫一下,沒有進去,而是再度來到雲華城,然後抵達虛斗城外的那座獸神部落的宮殿,藉助其中的傳送陣到達獸元王朝,遊歷虎賁草原,將通霄峰方源千里內的名勝風光粗略的遊覽一遍,接着過血渠,深入枯寂大峽谷,至慶陽城會老友威海生,靠近火焰山體會火之至深道法,最後在鬼獸城定居下來。
時代在變,修爲也在增長。
吳子凡與姑蘇晴兒在天地大變之時便獲得突飛猛進,雙雙進入聖境。
這時候,他們二人履步在天琴草原上,看着夕陽西下,感慨良多。
曾有女子名天琴,再次枯寂百萬年,只爲喚醒夢中人。
而今城內,亦有女子名花從影,等待郎君聖龍立軒回城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