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德在衆人驚奇、壓抑、忐忑的心情中飛到封禁大陣上方,將綠色菱形物品扔在結界上,東方立軒看着血月石印上方的一抹綠色,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預感。
上官德迅速凝聚全身力量,額頭上都有汗滴冒了出來,他的手掌被一團刺眼的白光包裹,然後直接砸向那個綠色菱形物品。
綠色菱形物品依舊靜靜的飄浮在那,只是在吸收上官德的力量。
“咦?”上官德驚訝道,因爲那件物品吸收完他的力量之後沒有絲毫變化。
張墨豐看着綠色菱形物品,沒有絲毫驚奇,一切都在他的設想之中。
“不對!”東方立軒突然睜開眼睛說道。剛纔他看綠色菱形物品沒有變化,感到疑惑,於是閉上眼睛冥觀,發現從綠色菱形物品內部輻射出一圈圈透明波紋,波紋所過之處,兩座大陣的威能都在削弱!
東方立軒將自己的發現說出來,黃克渡忍不住低聲道:“這是要速戰速決將我們一網打盡啊?”
“嗯,我想這也是在他們的計劃之內,將我們封禁在大陣中,而且現在師父和黃前輩已經身受重傷,若是陣破了,我們也必死無疑。”司徒如風開口道,所說的與事實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集體沉默,一聲轟隆巨響和慘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綠色菱形物品爆炸,上官德被波及,從空中倒飛出去,而兩座大陣一起被破。
“怎麼可能?”東方立軒震驚道,沒想到這麼快就瓦解了大陣。
張墨豐揮揮手,讓身後的三十多名戰士將東方立軒等人包圍起來,然後走向前去,準備讓甕中之鱉們知道什麼叫做絕望。
砰!
上官德從空中墜落,剛好落在張墨豐要落腳的前方。
張墨豐淡淡道:“做的不錯,回後方待着吧。”
上官德艱難的翻過身面向天空,大口喘着粗氣,鮮血不住的從嘴裡吐出來,眼神中灰色的絕望在擴散,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何時纔是盡頭?
上官德現在心底滿是懊悔,當初爲了成爲族長,聽從張墨豐的蠱惑,給自己的父親下毒,但是沒想到他老人家正氣凌然,絕不做人傀儡,慨然自殺。然後順理成章的,自己在張墨豐提供的力量下成爲上官氏的族長,而且助紂爲虐,現在不知道族內有多少人想對其抽筋剝骨呢!
張墨豐說完就不理重傷的上官德,徑直朝前方走去。
上官德深吸一口氣,腦袋清醒些,蹣跚的向後方走去,路過一名上官氏子弟的時候,發現他目不轉睛,不,眼睛裡有着仇恨的怒火!上官德黯然的低下頭,彷彿瞬間蒼老了幾十歲。大錯已經釀成,而且似乎沒有回頭的可能。
突然,上官德猛地擡頭,想到張墨豐爲什麼敢對新任城主下手?難道他不怕朝廷的報復嗎?要知道張氏的力量在王朝的面前是不堪一擊的。
“莫非他早就準備好跑路,但是要殺掉朝廷命官?真是個喪心病狂的傢伙。只是我上官一族怎麼辦?”上官德想到這已經瞭然了,棋子沒有作用,而且是累贅的時候,只有被拋棄的命運。
上官德微微側身看向張墨豐的背影,怨恨的目光裡有着某種決絕。
張墨豐臉上燦爛笑容,玩味的看着被攙扶着走向前來的顧獨行,道:“還有什麼話想說,一次性說完,我這人很有慈悲心腸的!”
顧獨行沒有絲毫慌亂,作爲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人,唯一不怕的就是對死亡的恐懼。當死亡如影隨形的在自己周圍瘋狂亂舞,並且自己兄弟的生命也在不斷凋零的時候,人有兩種變化,一種是極度恐懼,還有一種就是視死如歸。
“告訴我,你爲什麼敢對朝廷命官動手?還有你們張氏,爲什麼直到今日才準備修煉那種邪惡功法?”顧獨行坦然問道,他是很不解,空守寶藏三百年,怎麼今日才準備修煉。
張墨豐聳聳肩,隨意說道:“寶藏是要一日日挖掘的,不可能隨意讓你功成。更何況是回魔堂這種黑暗宗派,要不耗費點時間,不死些人,它還真不好意思稱呼自己爲魔門。至於對你們動手,朝廷命官很了不起嗎?我想做的事,必定與你們不相容,既然如此,還不如殺掉你們再離開。”
顧獨行點點頭,張墨豐突然說道:“我還是大發慈悲的告訴你,最近十多年來大陸上村莊被屠的事件,大多和我們有關。恩……他們死的挺值的,我已經看到我登臨絕頂的那一天了。”
“你!”顧獨行眼睛中怒火燃燒,瞪着張墨豐。
“哈哈,這有什麼?!一將功成萬骨枯,現在才死多少人?不到一萬而已,你又裝什麼仁義君子?”張墨豐冷冷嘲諷道,在他眼中,生命並不足貴,弱者只能成爲肉醬,作爲強者向上的墊腳石。
“你想象一下,一輩子辛勞,最後只落得草蓆覆蓋,匆匆下地,三五年後在黑暗泥土中化爲白骨,這樣的生活又有什麼意思呢?”張墨豐突然感慨道,接着說:“而我讓他們的靈魂融爲一體,然後在我身上延續,即使已經沒有知覺,但他們至少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痕跡,而且將亙古永恆。”
“什麼意思?”顧獨行疑惑,忍不住開口道。這個世界上,永恆是一個笑話,至今不曾聽說誰永生不死,即便是王
者也只有一百五十年壽命而已。他不相信張墨豐是一個幼稚的傢伙,貿然談永恆。
“你想知道?”張墨豐看着顧獨行,像是詢問,像是嘲笑。
“魔門多奇思妙想,我能夠通過汲取他人的靈魂力量增加壽命,這可是回魔堂最偉大的奇思妙想啊!”張墨豐忍不住感慨道。
東方立軒靜靜地聽着,心中對張氏的種種已經知道大半。
張氏獲得回魔堂的幫派遺址,一年年的挖掘,收穫甚大,恐怕以前獲得的都是些名門正派或者不怎麼邪惡的功法,但是最近幾年張氏挖掘到了核心處,獲得大量的核心魔門功法。實力大漲的張氏野心涌動,想要稱霸大陸,不願偏安一隅。而給他信心的就是那能夠控制人的毒藥,能夠使人變成行屍走肉的邪惡功法,還有那,也是最讓他野心膨脹的功法,用死者的靈魂力量爲自己延長壽命,活得越久,力量也越強大。
張墨豐轉身看向東方立軒,疑惑道:“你是誰?爲什麼能夠破解我的陣法?而且我調查過,沒有得到你的絲毫信息。”
東方立軒擡起頭來看向面容只是中年的張墨豐,沒有懼怕,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你想做什麼?”
“哈哈,真是有意思,有意思,年紀輕輕竟然知道轉彎抹角了。”張墨豐大聲笑起來,然後冷冷的看着東方立軒。這個年輕人給他的感覺如同冰火兩重天,一重是強烈的危機感,還有一重,如同走入迷途的孩童面對嚴厲父母的那種忐忑。
總而言之,東方立軒給張墨豐的感覺很不舒服,他很想立刻殺掉他。並且他立刻動手,渾身被黑霧彌蓋,一雙蒼白如白骨的手朝東方立軒胸口探去,那裡有一股力量吸引着他!
東方立軒沒有想到張墨豐說打就打,就是身旁的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但是他反應機變,身子後仰,倒掠而去,並且拔出石劍!
暗運魂力進入心臟處,金色小球瀰漫光華,黑白雙魚開始旋轉,一道道紫金色的元力從金色小球中涌出,順着筋脈灌入石劍,石劍頓時爆發出璀璨綠色光芒,似有龍吟聲響起,像有亡靈的哀嚎在深淵底漂浮到懸崖邊上。
這些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東方立軒用劍橫擋,張墨豐身上黑霧愈加濃盛,光天化日之下,眼眸如同冰窖般寒冷。
張墨豐雙爪作鉤狀,準備奪取東方立軒手中石劍,但是剛剛靠上就忍不住縮了回去,臉上震驚神色浮現。
就在那一觸摸之下,他像是看到無邊的血山血海,看到一個白鬍子老頭坐在血肉鑄就的山巔上慈目善眉的看着他,但是大地裂開,滔天血水沖天而起,等巨浪落下時,他看到白鬍子老頭冷冷的轉身拂袖而去。但這在他眼中只是幻想,讓他震驚的是在其中感受到如同魔氣的力量,而這種魔氣竟給了他至剛至強的感覺,渾然不同他的魔氣陰森邪惡。
“這是什麼劍?”張墨豐沒有急着打殺東方立軒,而是步步緊逼,讓他只能防守,他想知道這柄劍的秘密。
東方立軒不說話,安心反擊,但是張墨豐的速度與力量都不是他能夠比擬的。即便他現在仗着石劍能夠超越日輪境巔峰,堪堪達到僞境王者初階的力量,卻也不能使張墨豐感到棘手,撐死了手中石劍能夠讓他忌憚。
司徒如風等人此時也在艱苦奮戰中,張墨豐在攻擊東方立軒的時候,就暗自下令讓帶來的戰士進行攻擊。
顧獨行和黃克渡再次對上了雷鑫,其中還有一個僞王者與護衛東方立軒的士兵戰在了一起。宣紫易無助的站在中央,時不時有不開眼的刀劍過來,司徒如風眼睛被血充斥,保護着宣紫易。
“我是不是要死啦?”宣紫易看着司徒如風的眼睛,有些傷感的說道。
司徒如風反手砍掉一位想要偷襲的敵人腦袋,看着宣紫易道:“不會的,一切都會變好的。”
宣紫易突然笑了起來,一笑天顏開,天空似乎都明亮了一些,眼睛紅紅的,有淚珠在打轉,擡起芊芊素手擦掉眼淚,宣紫易看着司徒如風道:“我喜歡你,如果一切都變好了,娶我可好?”
司徒如風怔怔看着宣紫易,連從身旁而來的攻擊都沒有注意到,還是一名士兵幫他擋住。
兩人面對面,兩眼對視,無限柔情在婉轉,宣紫易眼中只有這一個男人,過去是,現在也是。
司徒如風好像看到那抹綠色身影,躺在他的懷中,悽然淚下,對他道:“我再也不能陪你了,好捨不得啊!”
“我姐姐喜歡你,真的!好好照顧她,我很自私,一直知道她喜歡你,但是不敢挑明,我怕會失去你,討厭與別人共享你。我很壞吧?”宣碧心說完就閉上了眼睛,只留下司徒如風在那歇斯底里的嚎叫。
司徒如風眼角含淚,順過臉頰滑下,落在心頭,道:“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宣紫易聽完之後直接蹲下來暗自哭泣,這一天是否來的太遲了?但是,它還是來了,不是嗎?
司徒如風回過神來,滿懷柔情的看向宣紫易,在她周圍護她周全。所幸的是,張墨豐帶來的這些人中沒有幾人超過日輪境上階的,他應對起來還是比較輕鬆。
張墨豐取下身後子母劍,身上黑霧再度瀰漫,準備速戰速決,東方立軒總是讓他忐忑不安
。
東方立軒也是耗盡所有心神,但是還沒有到最危險的時候。
張墨豐雙劍舞出黑色蒼龍朝他呼嘯而來,東方立軒艱難抵擋,向後倒飛而去,落在地上,忍不住後退蹬腳,留下一道道凹下去的腳印。
東方立軒捂住劇烈起伏的胸口,嘴角流下鮮血,臉色蒼白起來,但是他惡狠狠地擡起頭來道:“你,真是不知死活?!”
將魂力瘋狂灌入胸口處的金色小球中,他後背上身穿龍袍的男子突然浮現,睜開眼眸,大開大合,宇宙洪荒在開闢。
與此同時,東方立軒身上爆發出驚人的氣息,讓人戰慄。
暗中有人想出手,但是看到東方立軒爆發出的力量,按捺住衝動,準備再觀看一會兒。
張墨豐想要掉頭就跑,但是身體被禁錮住,眼睛裡驚恐萬狀!
看着渾身被紫金光芒覆蓋的東方立軒,張墨豐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東方豪感受着體內的全新力量,與魔王的力量完全不同,神聖光明而又浩瀚,沒有被侵蝕心智,他感覺到自己成爲了審判者,龍行虎步,走到張墨豐身前,輕輕一扭,喀嚓聲響,張墨豐不甘心的閉上眼睛。
與此同時本來屬於上官一族的族人都臨陣反戈,攻向最近的張氏族人。
天空中的雷鑫心神恍惚,實力大降,被顧獨行一個手杖從空中打落,重重落在地面上,激起大片灰塵。雷鑫站起來搖了搖頭,沒有找顧獨行兩人,而是在地面上見人就用重錘揮舞過去。
顧獨行看他們自相殘殺,就沒有過去,而是迅速飛到東方立軒身旁,看着他面如金紙,渾身虛弱的模樣,連忙扶住他,道:“小兄弟真是英勇!”
說完看了看地面上的張墨豐屍體,感慨生命無常,前一刻還威風八面,下一刻就死於非命。然而他更加震驚東方立軒剛纔爆發出來的力量,便是他全盛時期也不過如此!
東方立軒此時是有苦說不出,剛纔忽然之間感受到胸口處的金色小球在不安分的跳動,於是把魂力灌入其中,最後魂力被吞噬不能自主,然後他突然感受到後背發熱,一股宏大的力量涌入他的體內,讓他覺得自己可以隨意裁判他人生死。
然而在殺死張墨豐之後,體內的力量被迅速抽空,渾身一點力氣沒有,隨時都能跌倒,還好顧獨行過來扶住他。他再內視一xiati內,發現金色小球已經暗淡,頭尾相接的黑白雙魚也暗淡無光。東方立軒嘆息一聲,不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是好是壞。由於太累了,顧獨行一直在他身旁,東方立軒盤坐下去,儘可能的快速調息。
“顧前輩,你看!”東方立軒突然指着張墨豐的屍體,震驚道。
只見張墨豐的屍體又變成一個替身偶!
顧獨行默默不語,道:“放心,就是到了天涯海角,我們也會抓他回來!”
顧獨行說的沒錯,已經獲得回魔堂所有邪惡功法的張墨豐是非常危險的因素,最好能夠早點殺死,免得夜長夢多,那麼會有更多的人死於無辜。
戰場的另一邊,司徒如風等人已經完全脫身,冷眼旁觀雷鑫在裡面自相殘殺。
宣紫易牽着司徒如風的手,她感受到明天的幸福氣息了。轉過身來,看向宣碧心所在墳墓的位置,輕輕道:“妹妹,對不起,我實在無法掩藏自己的情感,相信你不會怨我吧?”
宣紫易擡起頭來,發現已是黃昏,天邊有明星在忽閃忽現,她好像看到宣碧心在遠方空中朝她燦爛微笑,輕輕揮手告別,然後不帶走一絲傷悲的轉身消失在前行的彩雲中間。
上官德看着雷鑫在族人之間濫殺,又看了看東方立軒等人,知道上官家族完了,毀在了他的手中,三千年的傳承,一朝喪!
但是上官德覺得自己還有些事要做,自己被張墨豐用毒藥控制,而自己又控制着家族裡的衆人,張墨豐死了,自己也快要死亡,但是不能讓家族子弟與自己陪葬,不能一錯再錯了。
上官德飛到空中,使用秘法,實力大漲,飛撲下去將已經很衰弱的雷鑫抓起,狠狠砸向無人的地面上,然後把張氏的族人一個個殺死,看到雷鑫再次懵懂站起身來,從懷中拿出一個玉瓶,飛到雷鑫面前,乘他不注意灑進他的眼眸,不一會兒雷鑫就化爲一灘黑水,惡臭難聞。
看着司徒如風等人冷漠的眼神,上官德轉過身來面對家族子弟充滿怒火的眼眸,心中一片愧疚,心想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希望自己再活下去的人了。
上官德將手中劍插入胸膛,剜出一顆紅心,猛地一捏,裡面一條黑色的宛若蜈蚣的蟲子死亡,上官家族的子弟發現自己渾身輕鬆了一些,那種讓他們生不如死的毒藥沒有了。而他們一直憤恨的族長,也倒在了血泊中,手中握着破裂的紅心,放在離心房不遠的胸口,觸目驚心。
有上官家族的子弟走到他的面前,幫他把心放入心房,替他闔上死不瞑目的眼睛。
上官德闔上眼眸的那一霎那,那名家族子弟好像看到晶瑩的淚花閃爍。
夜色瀰漫,東方立軒等人蹣跚的走在歸城的路上,卻依舊沒有遇到援兵,顧獨行不由得心底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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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