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盧植這般真情流露,不因爲自己私利而廢棄朝廷公事,劉辯在心中暗自欣慰的同時,卻也對自己隱瞞盧植而稍有愧疚之情。
不過在看到董卓面色之中那明顯的欣喜之情之後,劉辯也就感覺到此事值得了。雖然此時確實對盧植有所隱瞞,但爲了大漢的基業。劉辯感覺暫且隱瞞盧植一段時間還是隻得的。
而且更爲重要的是,盧植其人的心性,在這一件事情之中,劉辯就很是清楚的瞭解到盧植公私分明,對待國家之事很是盡心盡力。
所以劉辯還是很有信心,只要以後對盧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與利益得失敘述清楚,那麼盧植一定會理解劉辯的苦心的。
“恩……,那麼此事就如此定下了。朕也乏了。退朝吧。”面容之中浮現上一絲的疲倦之色,劉辯緩聲的說道。
雖然今日朝會開設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但期間情勢數度變化,先是董卓那一番忤逆的舉動讓劉辯很是惱怒,隨即伴隨而來的就是董卓的發難與劉辯與其的一番鉤心鬥角,這一切還並沒有完成,卻有因爲盧植的一番言辭,使得劉辯差點與董卓決裂。
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此時的劉辯身心疲憊了。
洛陽城外、董卓軍營。
董卓剛剛從嘉德殿早朝而回,剛剛步入大營之內,人就已經陷入了癲狂之中。
待得董卓親手斬殺了十餘個無辜將士之後,董卓那憤怒的神情才稍微的有了一些的減緩。
“文優。文優何在!”手中拿着依然在滴血的寶劍,董卓神情陰冷的在大營之內高聲疾呼着。
而看到董卓如此猙獰的神情,四周的軍卒都神情驚恐的躲避了開來,一時間,偌大的軍營居然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之中。而也真因爲如此,卻也沒有一個人上前去迴應董卓。
看到這般的景象,董卓那剛剛平息下來的怒火再一次的涌了上來。
“你……,給本將軍過來。”董卓擡起手中寶劍一直畏縮在大帳一側的小校,猙獰怪笑着說道。
“將軍……。不知道將軍……找……小的有和吩咐?”小校臉色一白,神情驚恐無比的緩步挪動到董卓身前,聲音顫抖無比的說道。
“你沒有聽見本將軍的話嗎?文優在那裡?速速去給本將軍找來,如果一炷香內本將軍見不到文優,那麼你的狗頭也就不用在腦袋上掛着了。”手中寶劍冷芒一閃,董卓已經將寶劍架在了小校的脖頸一側,在小校那蒼白的面色之中,冷聲的說道。
“將軍……,文優先生……。”小校神情一顫,一股腥臭之氣就已經在小校的下身散發了出來。
“主公且慢動手,小婿在這裡呢。”
就在董卓猙獰一笑,面帶厭惡之色剛要斬殺小校之時,李儒那單薄、飄逸的身影也已經適時的出現在了大帳一側。
“文優,你這是去那裡了?爲何本將軍剛剛從嘉德殿出來,卻就找不到你的身影了,難道是去串通劉辯那小兒不成?”董卓面色陰沉的瞥了李儒一眼,陰冷的說道。
董卓自草莽之中興起,經歷了太過的險境,在最終成就一方霸業的同時,卻也養成了生性多疑的毛病,而今日他在嘉德殿內受了劉辯與盧植的一肚子氣,正在沒出泄憤之時,卻又找不到了李儒這個謀主,當時的董卓就已經憤怒無比了。
“主公誤會了。小婿剛纔確實有機密大事,所以在剛剛散朝之時,也就已經離開了。卻沒有和主公相告,是小婿的不是。”李儒面色一苦,微微躬身向董卓說道。
“哦……,有機密之事?”面容一正,董卓緩緩將手中寶劍插入劍鞘之中,隨即冷聲的向李儒說道;“文優,你最好給本將軍一個合理的理由,要不……,哼哼。就是你是本將軍的女婿,本將軍卻也要治你個怠慢之罪。”
李儒面色一僵,隨即躬身向董卓說道:“主公請先會帥帳,小婿所帶回來的消息,必然會讓主公滿意的。”
“希望如此吧。”陰冷的掃了李儒一眼,董卓一甩寬大的衣袖,以和他身材不相匹配的矯捷速度就向着帥帳而去。
眼見到董卓如此的神情,李儒的面色先是一僵,隨即就陰冷的怪笑了起來;“看來今日的朝會劉辯小兒確是將將軍氣的不輕啊。如此一來,也就有好戲看了。”
桀桀的怪笑一聲,李儒輕緩的整束了一下自己的衣裝,緩步走進了董卓的帥帳之中。
剛剛進入帥帳,李儒就看到董卓正端坐在那寬大的席位之上,一手捏着一把精緻的銀質酒壺,正好似不要錢一樣的狂飲着。
“主公,酒大傷神,而且現在主公大業要緊,千萬不可損壞了身體啊。”李儒眼見董卓如此,在稍微的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沉聲的說道。
“少說這些沒有用得。文優你今日也不是沒有在嘉德殿內,那劉辯小兒與盧植老頭兩人明顯是在做戲欺凌與本將軍,本將軍豈能容下如此大辱?”董卓那細長的三角眼一橫,用力將手中銀質酒壺狠狠的一甩在地,滿是怒氣的向李儒說道。
陰冷的悶哼一聲,董卓艱難的挪動了下他那肥碩的身體,隨即恨恨的說道:“不用他們好美的,本將軍總有一日要讓劉辯小兒與盧植老頭見識一下本將軍的厲害。”
“主公,不知道你可想過廢立皇位之事?”李儒眼中閃爍過一道瘋狂之色,隨即低聲的向董卓說道。
“廢立皇位?此事關及重大,恐怕一時不甚就會落得個天下羣雄討伐的結果吧。”面色一僵,董卓那神情略帶一絲意動,但在思量片刻之後,董卓還是有些猶豫的說道。
“主公差異,大漢王朝立國四百載,在經歷過桓、靈二帝之時的黨錮之亂之後,在經過蔓延全國的黃金之亂。現在大漢王朝權威已經喪盡,此時卻正是天下英雄羣起而逐鹿之時,而現在主公手握數十萬虎狼之師,雄踞京畿三輔之地,如果此時不趁勢在朝廷之中豎立威信,那麼恐怕在日後羣雄紛起之時,就將陷入被動了啊。”李儒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冷笑,上前一步,疾聲的向董卓說道。
“文優此言雖然正確,但大漢王朝在中原經營四百餘載,此時雖然已經式微,皇權大義也已經漸漸旁落,但在天下的士族門閥勢力之中還是很有着一些死忠之士的,如果不將這些人處理掉的話,恐怕輕言廢立皇位之事,真的會遭受到後悔莫及的結果。”眼中閃爍過一抹的瘋狂之色,董卓輕輕揉動着自己的額頭,很是有些煩惱的說道。
“這也正是小婿向主公言及的廢立的原由。”
李儒一拍自己的手掌,隨即在帥帳之中度起了步子。在沉吟了片刻之後,李儒才緩聲的說道;“正如主公所說,現在大漢王朝雖然已經呈現沒落之象,但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卻也不是我們可以輕易去撼動的。也正因爲如此,所以主公才需要作出一種姿態,來試探一下天下羣雄與士族門閥勢力的態度。”
說道這裡,李儒頓了一頓,在見到已經吸引了董卓的興趣之時,李儒才含笑說道;“而廢立皇位,卻正是試探天下羣雄與士族門閥勢力的最好手段。如果主公可以輕易的廢立了劉辯的皇位,還並沒有引起天下羣雄與士族門閥勢力的明確不滿,那麼主公也就可以籌備登基爲帝之事了。”
“登基爲帝?”董卓的神情微微一愣,在遲疑了片刻之後,董卓不禁暢笑了起來。很是有些贊同的說道;“不錯。文優此計甚妙,確實是該登基爲帝了。”
暢笑了一陣之後,董卓神情略顯癲狂的看着李儒,緩聲的說道;“文優,如果本將軍能夠開國登基,那麼你就是開國首輔。”
面色一喜,李儒躬身向董卓叩拜道:”那麼小婿先在這裡謝過主公隆恩了。”
“應該的,文優跟隨本將軍多年,一路走來所立功勞無數,受些封賞卻也是應該的。”董卓神情興奮的擺了擺手,緩聲的說道。
而在此時,董卓還並沒有登基爲帝,卻也就已經開始耍起了皇帝的架勢來了。不能不說正如古之俗語一般,天若使其亡,必先使其狂啊。
頓了一頓,董卓的神情略微的平復了下來,隨即面色陰沉的盯視着李李儒,緩緩的說道:“文優,既然此計是你定下的,那麼就有你來聯絡朝中諸位大人吧。此事卻並不能本將軍親自出面,以免引起天下那麼多事的文人的詬病啊。”
“主公且慢,此時卻並不是主公廢立皇位的最恰當之時。”李儒一驚,顯然沒有想到董卓居然會如此的心急,連忙疾聲的勸解道。
“恩……?”董卓一愣,面上浮現上一抹的猙獰煞氣,旋即緊緊的盯視着李儒,很是不滿的說道;“文優,獻此策的是你,可是爲何阻攔與本將軍的也是你。如果今日.你不給本將軍一個好的解釋的話,那麼可別怪本將軍無情了。”
苦澀的搖了搖頭,李儒雙手抱拳向董卓說道:“主公稍安勿躁,在下既然給主公獻上此策,而現在又阻攔主公,自然也是爲了主公大計着想。只要主公耐心的聽在下講解一番,也就可以會理解在下的苦衷了。”
“好,那本將軍就暫且聽聽你有什麼解釋。”陰冷的悶哼一聲,董卓那肥碩的身體微微前傾,冷聲的說道。
“將軍可還記得在下剛纔所言有要事離開之時?”李儒颯然一笑,緩聲的說道。
“當然記得,本將軍卻還記得讓你給本將軍一個合理的解釋呢?”緩緩的點了點頭,董卓隨即面帶不耐之色的冷聲說道;“別說那些廢話了,有什麼話就速速道來。”
“是……。”恭敬的微微躬了躬身子,李儒沉聲的說道:“主公,幷州刺史丁原的大軍已經到北芒了。”
“丁原老兒?”面上浮現過一抹的煞氣,董卓略帶疑惑的看向李儒,緩聲的說道:“雖然丁原老兒勢力不弱,手下也有數萬大軍。但這與文優你阻攔本將軍有何干系?”
“大有關係!”身體一挺,李儒那雙陰冷的雙眸爆射出一道的冷芒,隨即沉聲的說道;“主公可還記得今日朝會之事?今日朝會之上皇上與太傅兩人合謀演奏了一場戲,將主公的大計擱淺了下來,而究其原由,也正是劉辯與滿朝諸臣還並沒有見識到主公那狠辣手段的原因。而主公不覺得丁原這數萬大軍此時前來,不正是給主公送來的立威的工具嘛?”
“殺雞儆猴嗎?”輕捻着額下那絡腮鬍須,董卓略有意動的說道。
“不錯,正是殺雞儆猴、豎立威信。”用力的一拍手掌,李儒神情略帶一絲的激動,很是興奮的說道;“主公今日沒有在朝會之中達成所願,就正是因爲朝臣還有見識到主公的實力的緣故,而如果主公尋機消滅了丁原那數萬大軍,讓滿朝諸臣和皇上見識到了主公那渾厚的實力,滿朝的大臣也就不敢在輕視與主公了。”
沉了一沉,李儒那俊秀的臉龐之上浮現過一抹的曖昧之色,隨即低聲的對董卓說道;“而且……,主公不覺得丁原是個嚴重的威脅嗎?如果主公消滅了丁原的數萬大軍,一則可以藉機吞沒了丁原的勢力,二則可以在朝廷之中豎立威信,三則嘛……。”
“三則如何?”董卓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在聽到李儒那故意的停頓之後,連忙疾聲的問道。
“三則,主公卻也正好藉助消滅丁原之後那鋒芒正勁之時廢立劉辯的皇位。此時乃一箭三雕之計,主公請決斷!”李儒的神情微微帶有一絲的潮紅之色,激動的向董卓說道。
“好一個一箭三雕之計。文優真乃本將軍之子牙也。”董卓撫掌而笑,一時間他那肥碩的身體居然輕捷的跳了起來。很是有些興奮的說道。
“主公繆讚了。爲主公效力,本就是小婿應盡之事。”神情很是有些自得,但李儒還是微微弓着身子向董卓說道。
“哈哈……,不過分,文優確實當得起如此稱讚的。”緩步上前,董卓用力的拍打着李儒那纖瘦的肩膀,隨即面色一沉,冷聲的說道;“文優,既然心中早就已經有所定計了,那麼可以去安排了。”
感受到董卓拍打在肩膀之上那巨大的勁力,李儒的嘴角微微的抽搐了片刻,隨即躬身向董卓說道;“請主公稍待,小婿這就去尋找郭淮、樊稠幾位將軍。待得商議一番之後,立刻發兵北芒。”
“好……,那麼文優速速前去。”滿意的點了點頭,董卓沉聲的說道。
李儒神情興奮的點了點頭,隨即躬身離去。
眼看着李儒那纖瘦的身體漸漸走出帥帳,董卓的面上漸漸的浮現上一抹的猙獰之色,而隨即董卓就緩步的走出了帥帳,冷眼向着洛陽城內皇宮的方向看去。
“劉辯小兒,你欺凌本將軍太甚。本將軍此番倒要看看,你能否度過此次難關。”
而在李儒離去不久,李儒就攜帶這郭淮與樊稠等幾位董卓的心腹愛將而來,自然幾人有是一番商議。
次日,董卓親自率領李儒、郭淮、樊稠幾人裹帶着數萬大軍開拔到北芒丁原的軍營之前。
“這就是丁原的軍營嗎?看着排兵佈陣的手法,卻也算是深通軍略啊。”騎坐在寶馬良駒之上,董卓在身後衆多的文臣武將護衛下,神情略寫不屑的用手中馬鞭揚手一直前方的軍營,回頭對身後的文武大臣輕笑着說道。
“丁原久經沙場,主公不可輕易小覷啊。”面帶嚴肅之色的掃了眼那連綿數十里的軍營,李儒緩聲的說道。
“文優先生太過輕視我軍,擡舉丁原老兒了吧。且看小將先去拔個頭籌,殺殺丁原老兒的銳氣。”
李儒的話音剛落,董卓身後就站出一相貌醜陋,全身披掛的小校來,小校很是不屑的瞪視了李儒一眼,隨即在見到董卓並沒有制止與他的時候,就拍馬向着丁原的軍營而去。
小校手拿一對八角銅錘,一邊向着丁原的軍營而去,一邊還嗷嗷大叫着辱罵起丁原來,因爲董卓的帳下多是西涼蠻夷之輩,所以地方言語之氣濃重,那辱罵的藝術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而在小校拍打感到丁原的軍營前往一箭之地之時,丁原軍營內的兵士卻也發現了小校的身影,待見到董卓身後那猶如人海一般的數萬大軍之時,兵士也已經知曉了事態的嚴重,所及立即將情況傳報給了幷州刺史。執金吾丁原知曉。
“董卓老賊,你我同朝爲官,今日都是爲了平定朝中十常侍叛亂而來,爲何你無故率領大軍前來圍困與我,難道要挑釁生事不成?”
在小校感到軍營門側不久之時,丁原的軍營大門就已經在數十名軍士的努力之下打開了。而隨即就見到一個全身披掛,面容剛毅的中年武將在一羣兵將的拱衛下趕出了軍營大門。
中年武將冷眼掃了醜陋小校一眼,很是不屑的悶哼了一聲之後,隨即抽出腰間寶劍,用力一指依然站立在遠處的董卓,冷聲的呵斥道。
而在這時的董卓卻也看清了來人是誰,所以在輕笑一聲之後,董卓面色陰冷的向身後的諸多文臣武將說道;“諸位大人,這來人正是幷州刺史丁原也,諸位大人不如暫且隨本將軍前去會見一下丁原老兒如何?”
“主公有命,不敢不從。”董卓身後的諸多文武大臣不屑的看着丁原鬨笑一聲,隨即在馬上向董卓躬身說道。
“好……。那就讓本將軍暫且看看這丁原能夠竊取一州之牧守,卻有沒有真才實學。”在馬上挪動着他那肥碩的身體,董卓笑罵了一聲,隨即拍馬向着丁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