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城鎮守將領爲秦瑟。麗涯兵臨城下,與兒時舊友秦瑟大戰。秦瑟敗,耍手段,落荒而逃。麗涯心中嘲諷:“第一,你沒娶到公主;第二,你屬陰晴狡詐之輩。若再讓我見到你,定不輕饒你。”
遙遙一支隊伍,輾轉數十里。回聖都的路上,麗涯聽到樹林裡有打鬥聲,細細一看,原來是有羣魔人在抓一個少年。兄弟們都勸麗涯別趟這次渾水,可麗涯說:“魔界要抓之人定是我界該救援之人。”於是,不顧衆人反對救下他。並把他安置在薔薇閣。
豐靈,我的弟弟,你原諒我了嗎?你會原諒我嗎?麗涯的心一直不平靜,波瀾起伏的。她自言自語地問道:我有什麼資格求你原諒?我犯了這麼大的過錯,是做任何事都彌補不了的。
傍晚,從清水閣回來薔薇閣,麗涯便一個大字,病怏怏地躺在薔薇花藤纏繞的牀榻上。
這時,豐靈興致勃勃地衝了過來,喊道:“阿姐,阿姐……”對以往的事隻字不提。
麗涯坐起來,覺得好笑地望着眼前這個男孩,“傻瓜,又不是不認識阿姐,這麼興奮幹嗎?”眼前的豐靈已經長大了,個子也比麗涯高了。麗涯好不容易有個弟弟,高興之餘,也就特別珍惜和愛護這個弟弟。
第一次見面,在精靈村寨,本來是想和他共患難,一起闖蕩江湖,不料魔軍來襲,不得不匆匆地又離開了。第二次見面是在北淵,她猶記得他爲了她的承諾放走亞旭時的神情,是那麼自信與光明。現在他成了精靈族最有威望的將軍,前些日子,又與魔軍連續戰了幾天幾夜,不知道他的傷好沒。
麗涯帶着愧疚對眼前的豐靈說:“傷好了沒?以前……”
“嗯嗯嗯……“豐靈急忙點點頭,不讓麗涯繼續說下去,”姐姐你也是,要快點振作起來啊!”
這時,羽冥來看麗涯,看到了躺在麗涯牀上的男人。
“這是哪位?”羽冥非常不悅。麗涯的閨房濃香撲鼻,薔薇花粉四溢。行兵打仗歸來後,本曬得黑黑的皮膚在薔薇閣的療養下,又變得粉嫩嫩的了。
“他是我的朋友。”麗涯輕描淡寫地說。
“你哪裡尋來了這樣的朋友?”羽冥很是不解。
薔薇閣。是夜。
羽冥打量着豐靈,只見被子中的男子有一副清俊剛豪的臉,下巴敦厚,粗細的眉角,隱隱刻出一絲病意,神采渙散的眼睛,脣厚而薄倖的嘴巴,臉上還有被鞭打殘留的血印。他是否在魔界受過極重的刑罰?青發傾瀉間,可以看出,他少小的年齡,是精靈族有力量的男子。
“哦哦,對了,阿姐,此次來聖都,師傅叫我帶一樣東西給你。”豐靈立刻從隨身攜帶的包袱裡拿出一個水晶瓶,瓶外散着幾許仙氣,豐靈欣喜地拿着水晶瓶來到麗涯面前,“阿姐,你看這個!”
“這是什麼?”麗涯不解地問。
“這個是……”
“這是琉忻瓶。菩薩手中的琉忻瓶。”豐靈接過羽冥的話,繼續說道:“師傅說,那日因爲走得匆忙,也沒有機會將這個拿給你,若有一天,你控制不住赤焰的二魂三魄,就施法用這琉忻瓶封鎖住。”
羽冥沉思片刻,道:“我知道了,赤焰爲蟻神後人,雖然京武王一脈一直以神族著稱,但蟻族究竟是魔族。赤焰之魂也是魔魂,具有魔性,爲之紅蓮慾火。而你是薔薇花仙子,精靈女神,性樸實純潔,怎能抵擋來至黑暗之中的魔性呢?故菩薩賜你紅塵護法琉忻瓶。”
“對,對,師傅正是這麼說的。”豐靈拿着瓶子搖晃道:“阿姐,你看,這個瓶子好漂亮啊!”
看着豐靈那愛不釋手的樣子,麗涯笑道:“小笨蛋!這個東西可不能拿給你亂玩,趕快收好,放到我的衣櫥裡去。”
“好的。”豐靈興致頗佳地把琉忻瓶放進了衣櫥裡。
羽冥坐到牀沿,關切地問:“怎麼樣?最近魂魄還安定嗎?”
麗涯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最近總是不安,又感冒着涼了,流着清鼻水,打着噴嚏,身體很不舒服。”
羽冥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只繼續問:“大夫來開藥了嗎?”
“來了幾趟,可這身體也不怎麼見好,真是煩死了。”
“別總說什麼死不死的,一個女孩子,這麼說多不吉利啊!”羽冥假裝生氣地說道。
“知道了。”麗涯低塌下臉蛋,又微微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身體明顯豐腴了些。
“阿姐,我還從沒來過聖都,等你病好了,戰爭結束了,一定要帶我好好去玩上一玩。”豐靈似乎天真地說道。
麗涯聽起卻是一陣傷楚,心想:這孩子的傷看起來還沒好!又轉臉笑道:“好啊!那你也要保證自己乖乖的,不給我惹禍。”
“嗯嗯!”豐靈使勁地點點頭,裂開嘴一笑:“什麼都聽阿姐的。”
不知不覺,窗外已是午夜。冬日裡的寒風拼命放肆地吹着,卷着雪球兒,時不時地飄進窗來,落在他們的衣襟上,髮絲間。麗涯起身又往炭爐里加了些煤炭。
“那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羽冥裹緊雪裘,消失在一片風雪中。
羽冥走後,豐靈嘴角彎彎一笑,睜開眼睛,說:“阿姐,這麼快就不理你的二皇子了。”
麗涯捏了一下他,道:“就沒個正經的。”
豐靈道:“如果你想知道二十二年前,你的身世,盡肯問我。”
麗涯道:“我知道我的母親是艾麗精靈公主。”
豐靈說:“艾麗精靈公主可是我界暗精靈女王,你是我尊敬的阿姐。”
回憶二十二年前,嚴冬十二月,青綿山紛紛揚揚,掛起雪簾。竹樓寒雪深處,女孩一張稚嫩的臉,如春雨後綻放的花朵,清新秀麗,香氣可人。雪瓣軟軟,清幽飛揚,她動情地仰起頭,去舔那雪花的滋味。
“艾麗絲,關上窗戶,彆着涼了。”
一個強壯的年輕男子忙走過來,拉開她,扣上窗戶,語氣冷淡。
“噓,別那麼粗辱,會嚇着肚子裡的小寶寶。”艾麗輕輕說。
他沒搭理,悶坐在長椅上發呆。
“武靈,你聽,小寶貝在踢我呢!”艾麗依偎在他身邊,喁喁而語。
男人眼底沉黯,不知在思考什麼,根本沒理會她。
“武靈神,再不理本公主,本公主跟你沒完。”艾麗裝作很生氣的樣子。
男的站起來,大吼道:“你,不要再來煩我。”
艾麗被他的語氣嚇住了,蹲在那兒一動不動,滿臉茫然。”
不一會兒,武靈神一反剛纔暴躁的態度,溫柔地扶起這個憔悴的女子,婉和地說:“這些天,神界催我回去,我不想離開你和孩子,所以有些心煩,才發脾氣。但你要相信,愛你是真真實實的,我會把你捧在手心裡,當做無價之寶。”
“那你帶我回神界啊!”艾麗怔怔地說。
“我會的,我們休息吧!”武靈把女孩抱放在牀上,吻了一下她的額,便寬衣解帶和女孩溫情纏綿起來。
“你輕點,小心寶寶。”
一番雲雨後,武靈神起身端來一碗燕窩粥,對艾麗絲說:“寶貝,這是我親手爲你熬的,喝了它吧!”
艾麗莞爾一笑,“你真好,你是全天下最體貼的丈夫。”艾麗絲端起碗,正準備喝的時候,一箇中年婦人突然闖進來,大喊道:“公主,燕窩裡有打胎藥,我親眼看到他放進去的,你千萬別喝。”
“砰。”碗掉入地上,摔成碎片。
武靈神面露兇色,握緊拳頭,準備揍這個多嘴的僕人,喝道:“你這個卑微的僕人,胡說些什麼?是不是想找死?”
“你幹什麼?”艾麗絲慌忙擋在僕人前面,道:“即使水媽亂說,她也是我最親的人,你不能動她。”艾麗絲撇過頭朝僕人道:“水媽,你走。”那僕人有些猶豫,怕這個男人又傷害自己一手養大的公主。“水媽,我沒事的,你先走吧!”艾麗說完,僕人才走。
“你爲什麼要打掉我們的孩子?”艾麗眼中閃着淚光,狠狠逼問。
窗外是暴風雪,屋內是昏暗的燈光。
“神界我已爲駙馬,必須斬斷你我一切瓜葛。”
“難道我堂堂艾麗精靈公主還配不上你一個小小的神嗎?”
武靈神諷刺地一笑:“對,就因爲你是精靈,精靈是最低賤的種族,已被魔界滅國,你還是什麼公主?”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精靈族。”艾麗絲心如刀絞,已是淚人。
看着艾麗悽美的絕世容顏,他竟厚顏無恥地走過去,擁住她,吻着她白皙瑩潤的臉頰說:“別哭了,我雖然會走,但我的心裡至始至終都只有你。你知道一個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事業和信譽。在沒遇到你之前,我已經答應神帝取宣泠公主。我不能反悔,否則我在神界的一切都將失去。”
艾麗絲推開他,“你既已成家,爲什麼還要與我好。”
武靈神繼續溫柔婉和地說:“是你讓我情不自禁個,無法自拔地愛上你。”說着,他輕輕捏着她的臉頰,“你這個害人的小可憐。”
艾麗絲心軟了:“那等我們的孩子出生再走,好嗎。”
武靈神慎重地說:“不行,這孩子不能留。”
艾麗已不是從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公主了,憤怒讓她徹底看清楚了這個男人的真實面目。她憤憤道:“收回你的甜言蜜語,你勢利、自私,枉我傾盡所有救活重傷的你。事已至此,只怪我自己太天真,太稚嫩,才被你的虛情假意所騙。我要去神界揭開你的面具,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僞君子。”
這句活徹底激怒了武靈神,他隨手想劈女孩兩個巴掌,露出鄙夷的神色,道:“你除了長得好看點還有什麼資格讓我陪你。不妨告訴你,我喜歡的只是你那可人的模樣。今天你必須喝下胎藥,不然休怪我對你不客氣。”說着他將藥放進茶盅攪拌。
那一刻,她心中所有夢想都破滅了。
不久前,她日夜照顧重傷的他,依偎在他懷裡,說着情話;不久前,他還摩挲着他的肚子說:“如果是個女孩,一定像你一樣美麗。她以爲找到了一個可以託付終生的人,沒想到對她而言,是個衣冠楚楚的禽獸,是披着羊皮的狼。現在明白,那些幸福的憧憬,那些愛情的永恆,都只是她心中的美好,是她太善良,太容易相信人……
麗涯從父母的夢境中醒來,問豐靈:“如果你擁有這樣的父親,你會痛恨他嗎?”
豐靈道:“我的父親和我的母親一直很恩愛。就算如此,我也瀟灑。”
麗涯眼裡閃過一絲恨意:“如果是我,我辦不到。但隨他過他的神界駙馬生活,我也不想橫插一腳,破壞他在神界的家庭。”
豐靈道:“姐姐真有骨氣。”
麗涯又道:“我本來想找他替我母親算賬,可羽冥說,他是神界的頂樑柱,神界缺不了他,而且他是真心愛過我母親,以至於回聖都都忘不了她,還要請求神帝封存他的那段記憶。”
第二天一大早,亞旭便邀蒲洛站在城樓上,俯視着萬千俘虜難民,一聲令下,“放箭”,無數利箭便朝他們射去。他們尖叫着,四處逃散,卻怎麼也逃不出城牆鐵壁的圍場。
蒲洛實在看不下去,恭聲對亞旭說:“旭王,他們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爲什麼還要如此殘忍地賜死?”
亞旭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毫不在意地說:“低賤的人種就應該滅亡。哥哥,你心地太善,豈不知若不殺他們,疾病蔓延我彼薩斯,就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