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冥吃驚地說:“是金澄主動提出要嫁給麗涯的?”
他突然想起麗涯拿天府第一的後一天,黃苓對他說的話:殿下,金澄小姐昨天來過,不知發生了什麼,她把你精心培育的一株薔薇給折斷了。
當時,羽冥確實很氣憤,但見到和以往一樣笑意嫣然的金澄,氣又消了。但剛開始,他並不知道是金澄在嫉妒麗涯,直到那天晚上……
金澄請神帝賜婚,是不是在設計麗涯?或許她早就知道麗涯的身份。
羽冥解釋着:“麗涯的前世就是赤焰,她雖不是由京武戰神家族所生,但身體內流動着戰神之血,就是京武家族的後人,請姑姑用免死金牌救她一命。”
羽冥知道麗涯就是武靈神的私生女,但由於許多因素,他並不想揭開這個秘密。
萱泠公主嘆息說:“這麼優秀的女子死了也真可惜。既是冥兒問我借,我自然答應。”
這時,金澄卻闖了進來,阻止道:“娘,不能借。你沒聽說嗎,她是魔界派來的奸細,會使魔法。”
羽冥瞧着眼前依舊美豔動人,風姿綽約,豔絕傾城,一張碧玉面容有如出水芙蓉的金澄,只見她烏黑的髮髻間插那金步瑤,簪那珊瑚鈿,媚態十分討喜。可當時的羽冥卻感覺遲鈍,喜歡不上來,臉色頓時十分難看,嘆了一口氣,沉重地對金澄說道:“麗涯,她是赤焰女戰神轉世,根本不是魔界的人。”
金澄撒氣地說:“表哥,你怎麼還不明白呢?是她用妖術迷惑了你。”
金澄的衣着與妝容着實到位且生動,淡淡掃蛾眉,淺淺抹胭紅,那豔可壓曉霞,那麗更勝百花,這人見即傾心,這月見即羞顏,果然是天之驕女百鳥之王鳳凰之尊。
羽冥望着金澄一日復一日美麗的容顏,瞬間一愣,可心下卻更加難受,頓時生氣道:“表妹,你說清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麗兒就是厲涯,所以請姑姑向神帝說媒,目的就是揭穿麗涯的女子身份。”
金澄着璀璨黃金羅衫,身材豐腴,今日卻面容憔悴,眉目不展,愁成一團,用親切的口吻對羽冥軟聲說:“表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怎麼可以懷疑我包藏禍心?一開始我真不知道你的麗兒就是厲狀元。厲狀元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崇拜他還來不及,怎會猜測他是你身邊那個撒嬌獻媚的精靈女子呢?”
羽冥苦口婆心說:“既然他曾是你心目中的英雄,那就救她一命。”
金澄不服氣:“可她是魔界……”
萱泠公主打斷了她的話道:“澄兒,不要說了,冥兒對女戰神一片深情,他們經歷世間磨難纔在一起,如果又要生死離別,你的冥哥哥會有多心痛?我從小看着冥兒長大,不想他再爲情所傷,所以這金牌我一定借。”說着她便去取金牌。突然宣泠公主叫喊道:“金牌明明放在這的,怎麼不見了?”
羽冥頓時萬分焦慮,道:“姑姑,你再找找,四處找找。”
萱泠公主又把整個書房找了一遍,也沒找着。羽冥心慌了,道:“表妹,我能不能單獨和你談談。”
萱泠公主掩上門:“你們好好談談吧,我先出去了。”
羽冥開始誠心誠意說:“你知道麗涯是誰嗎?”
金澄把臉撇到一邊:“除了聽你說她是女戰神轉世外,我只知道她是個精靈。”
羽冥望着金澄那雙和麗涯有些相似的大眼睛,道:“青綿山上曾有一段風花雪月的往事,雖已塵封,卻造就了一個女孩孤苦的命運。”
金澄回頭正視着羽冥:“表哥不要賣圈子,有話直講。”
羽冥開始誠心告訴她:“你的父親武靈姑父曾邂逅過一個精靈族的落難公主,當時他受了重傷並失憶了,那個女子日夜照顧他,與他結下一段情緣,且有了愛的結晶。”
金澄笑道:“表哥不會說麗涯就是他們愛的結晶吧?”
羽冥嚴肅地說:“正是。”
金澄搖着頭,迭聲說:“表哥開什麼玩笑?要救她也不要編這樣一個謊言吧!”
羽冥氣道:“她真的是你的妹妹,你們血溶於水。”
金澄笑言:“表哥說謊真是一流,淡定、平和。”
羽冥十分生氣了:“金澄,你究竟要幹什麼?把免死金牌藏起來是要置你的妹妹於死地嗎?”
金澄站起來不屑地說:“表哥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我就是拿了金牌也不會去救。”
羽冥伸手向金澄狠狠打去,然而在那一瞬卻忽然停住了,沒有打下去。
“你打啊,怎麼不打了?”金澄瞪着棕褐色的眼珠逼視着他。
羽冥悻然而去。
……
晚上,羽冥找機會陪神帝用膳。
神帝一開口就說:“如果你想爲那個精靈女子求情,大可不必了。”
羽冥惆悵道:“她不是別人,是赤焰轉世,是神界的戰神轉世。”
神帝譏諷道:“女戰神丟盡了神界的臉面,更應該加罪,你不說倒好,說了更讓人氣憤。”說着恝然而去。
“父王,她是無辜的,她永遠是神界的人,永遠不會背叛神界。”
羽冥重重地跪下了。
“如果父王不答應赦免她,兒臣就長跪不起。”
羽冥苦苦哀求,只想盡一切努力挽回麗涯的性命,然而神帝卻走了,沒回頭看一眼。
秋風颯颯,雨像扯不斷的銀絲從天際飄落,淅淅瀝瀝,疏疏朗朗。淋淋瀝瀝,像是在演奏一場纏綿悱惻的樂章。
羽冥一直跪着,跪到了深夜。雨水浸溼了他的雪裘藍袍。
“殿下。”拼瀾打傘匆匆而來,心急萬分。
“回去,拼瀾。”
拼瀾丟開了傘,也讓淋漓的雨打溼她的湛藍衣袍。
“殿下難道忘了與拼瀾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嗎?”當她說兄弟的時候,她的心是壓抑着的,是受了傷的。
“你這是何苦呢?”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在雨中跪着。
逐漸枯黃的樹葉禁不住風吹雨打的摧殘,一片一片地凋零……
神帝在書房問侍衛羽冥走沒。侍衛說:“回稟陛下,殿下和王妃仍在雨中跪着,跪了已有四個時辰。”
“拼瀾也跪着?”神帝開始坐立不安,羽冥的傷剛剛好轉怎麼能接受這樣的折磨?神帝嘆道:“這個倔孩子,她已是身份不明的精靈,又會使魔法,誰又能料到她不是魔界派來的奸細。”
“神帝,羽妃求見。”
“不見。”
羽妃推開侍衛朝裡喊道:“陛下,冥兒是你的親骨肉啊!晚秋天涼,風雨霏霏,他又身受重傷,你怎麼忍心看他跪在那,跪在那傷心呢?”說着,羽妃舊病復發,咳出鮮血,昏倒在地。
“羽妃。”神帝忙過來抱着她,疾呼:“宣太醫。”
神帝命侍衛將此事告知羽冥。羽冥、拼瀾急忙起身,奔去看羽妃。今天已是羽妃第二次病危了。羽冥剛剛跑到門口,就聽太醫說:“娘娘恐怕不行了。”
神帝氣道:“你還知道來?你心中不是隻有那個女戰神嗎?”
羽妃氣息惙然道:“好了,神帝,不要再斥責冥兒了。”
“母妃,你會好起來的。”羽冥端來剛煎的藥,用湯勺一口一口地餵給羽妃喝。羽妃緊閉着嘴脣沒有喝藥,道:“孩子,我不行了。”
羽冥忍着淚說:“母妃不要說這種喪氣話,你一定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