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戰行山頓時結巴起來,一臉驚恐地說道:“我、我來?不、不行……爸,你別聽他的,還是你上吧,不是說你倆的匹配率很高嗎……”
戰行川冷笑一聲,故意挖苦道:“看看,這就是你的兒子,我懷疑他已經嚇得尿褲子了。
戰勵明也不停地搖頭:“你知道的,行山他從小的身子骨就不是特別好……”
戰行川打斷他:“這與我無關。”
冷酷的語氣,不似活人一樣。
戰行山回過神來,臉色憤懣至極,他雙手握拳,上前兩步,怒喝道:“戰行川,你少不識擡舉!我家和你家早就分家單過了,誰也不欠你的!你在外面耍橫,那是你的事情,你現在有病,也算是惡有惡報……”
戰勵明想要阻止他,已經來不及。
聽着這些話,戰行川不怒反笑:“你說的不錯,的確是惡有惡報。”
說完,他若有所思地看了身邊的戰勵明一眼。
那意思不言而喻,看來,他造的孽,統統都要報應到他的後代身上。
“爸,咱們不管他,他平時也沒有拿我們當親戚……”
眼看着戰行川居然沒有火,戰行山還以爲他是有求於戰勵明,所以有所忌憚,這麼一想,他立即有了氣勢,脖子一梗,向戰勵明大聲說道。
“閉嘴!你給我閉嘴!”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兩個兒子,雖然不是同一個媽生的,但對於戰勵明來說,全都是他的親骨肉。
如今,眼看着他們二人針鋒相對,勢如水火,戰勵暘心如刀絞,卻又不能道出實情。
“你還是走吧,順便勸勸你的兒子,帶他去測試一下。”
戰行川輕哼一聲,下了逐客令。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你也一把年紀了,應該知道怎麼說話,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不用我教你。”
戰行川閉上了眼睛,不再開口了。
見狀,戰行山幾乎暴跳如雷,他實在不能理解,這個堂弟爲何如此囂張,還是在自家人的面前!
“你少得意!我纔不會救你呢!做夢!”
他呸了一口,惡狠狠地說道。
戰行川依舊閉着眼睛,嘴角微揚,嘲諷道:“飯可以多吃,話不要說滿,我打賭,你會後悔的。”
戰行山又要說什麼,卻被戰勵明制止了,帶着他馬上走出病房。
房門關上,從外面傳來了戰行山吵嚷的聲音,應該是在和戰勵明爭辯着什麼。
“呵……”
戰行川重重地哼了哼,一臉不悅。
他不願意接受戰勵明的好意,但是,如果能折磨他的內心,戰行川卻是很開心的。
所以,他故意提出,讓他的兒子來救自己。
陷入掙扎和兩難之中,那種感覺,想必一定會如同蟻噬吧。
戰行川正想着,病房的門又被推開,是冉習習回來了。
她顯然哭過,眼睛還紅紅的,黑眼圈也非常明顯,一進來便怒氣衝衝地質問道:“你爲什麼要那麼做?你提出那樣的要求,對他來說,不是在踐踏他的心嗎?”
戰勵明確實有錯,王靜姝也有錯,他們錯在背叛配偶,出軌婚姻。
可戰行川的做法,同樣令冉習習覺得,他是在錯上加錯。
“錯的是他,你幹嘛非要拖他的兒子下水?”
冉習習氣憤不已,同時又非常的不理解。
她清楚,戰行川做每件事都一定會有理由,這件事也不例外。
但她想不通,到底是爲了什麼。
“那你告訴我,我又做錯了什麼,要得這種病?一定是他做的缺德事太多,所以老天爺才報應到了我的身上。”
戰行川忿忿不平地說道。
冉習習默默地在心頭想着,你的缺德事也做了不少,你怎麼不說是你自己的問題呢?!
當然,這種話她也只敢在心裡想想而已,並不敢真的說出來。萬一刺激到戰行川,他又昏迷過去,那就糟了。
“你這樣的心態,不利於身體。”
最後,她只能淡淡開口,轉移了話題。
“我纔不在乎戰行山會不會幫我,我只是想要看看,他到底怎麼和他的老婆孩子說這件事。到時候,他家裡一定鬧得雞飛狗跳,想想就覺得有趣。”
戰行川摸着下巴,一臉期待。
冉習習搖搖頭。
他猜得不錯,這件事在戰勵明的家中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在整個家族中也成爲重磅消息。
戰行川自從成年以來,就囂張跋扈,甚至在長輩們看來,六親不認,目中無人。不過,由於他將戰氏打理得井井有條,每個人的年終分紅都呈滾雪球式的增長,所謂拿人手軟,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沒想到,竟然出了這種事。
每個人都在觀望着,既不敢太主動,又不敢太落後,一些私下裡比較親近的,開始不停地商量着。
戰行川率先放話,無論誰來探望,一律不見。
這下倒也好,省了那些人繼續商量,到底是來還是不來。
情況最混亂的就要數戰勵明家中,多年來,他的妻子不是不知道丈夫和弟妹有染,只不過家醜不可外揚,她又是在大家族裡長大,類似的事情看得太多。爲了這個家的完整,她一直隱忍着,沒有去鬧。
但是,她並不知道,戰行川其實是戰勵明的兒子。
如今一聽到丈夫的懺悔,她先是難以置信,繼而怒不可遏。
戰勵明在妻子的面前緩緩地跪下,老淚縱橫,乞求着她的原諒。
“原諒?你讓我原諒你什麼?原諒你的偷吃,還是原諒你居然在外面有私生子?天啊,這麼大的醜聞,萬一傳出去……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戰勵明,你這個沒有心肝的……”
她嚎啕大哭,隨手打落身邊的每一樣物品,渾身顫抖不已。
這樣的殘酷事實,沒有一個妻子能夠接受得了。
尤其,戰勵明接下來所說的話更令她怒火沖天——“我,或者行山,我們中的一個人,要想辦法救救他……他病得很重,必須需要馬上手術……”
她冷笑:“你在逗我吧?那個女人,她搶了我的丈夫,居然還想要我的兒子去救她的兒子?她做夢!你也做夢!行山是我的寶貝兒子,誰也別想碰他一根汗毛!”
戰勵明猛地擡起頭,一把抱住妻子的大腿,不停地求道:“我老了,行山還年輕,醫生建議讓他去,手術的成功率會更高一些……”
說完,他更加用力地抱着。
女人流下兩行熱淚,然而一顆心卻漸漸地冷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戰勵明聽見妻子開口說道:“你讓我同意也行,我有幾個要求,全都做到了,我就同意讓行山去。”
聞言,戰勵明精神一振,欣喜地問道:“什麼,什麼要求?”
“第一,讓那女人當着家裡幾個長輩的面,給我磕頭答謝。第二,你淨身出戶,我們離婚,你名下所有的資產都要留給我和行山。第三……我暫時還沒有想好,等想到了再說。你同不同意?”
這兩個條件,可以說非常苛刻,戰勵明如果答應下來,就真的一無所有。
而且,以王靜姝的性格,就算和別人說兩句軟話都很難,更何況給別人磕頭?
他支吾幾聲,一時間難以做出決定。
“你考慮吧,反正,躺在醫院裡的不是我,我不着急。”
被傷透了心的女人語聲冷冷,趁着他在怔忡,抽出自己的腿,摔門離去。
聽了戰勵明的轉述,王靜姝竟然一反常態,立即開口道:“真的?只要我磕頭,她就答應?”
戰勵明遲疑道:“靜姝,她恨你,說不定還會當衆羞辱你……你不要去……”
王靜姝的兩隻眼睛腫得老高,她搖搖頭,篤定道:“隨便了,只要行川沒事,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不過,就算我答應了,還有第二個條件,你……”
他也苦笑,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咱們都老了,要是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她淚眼婆娑地看着這個男人,點了點頭。
戰勵明親自給家中的幾個長輩打了電話,在電話裡,他說有事情要商量,他們自然也清楚是什麼事情,準時前來。
這些老頭已經七八十歲,早已經退休,不再管公司的事情。除了一些家族中比較重大的事情,平時也沒有人去打擾他們的清淨。這一次,可以說是一件大事。
一見到王靜姝,他們都很驚訝,早就聽說她昏迷了好幾年,居然又醒了過來,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上,奇蹟真的存在。
衆人落座,安靜下來之後,所有人驚訝地看見,王靜姝竟然緩緩地走到了戰勵明妻子的面前,身體一低,直直地向她下跪。
“請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救救我的兒子。”
衆人譁然。
見對方不開口,王靜姝掙扎了一秒鐘,又開始磕起頭來。
她一連磕了三個頭,每一下都很重。
等她再擡起頭來的時候,王靜姝的額頭上已經多了一個明顯的痕跡。
“我爲自己的錯誤感到羞愧,請你原諒我,救救我的兒子吧,他還年輕,不能就這麼死了……”
王靜姝哽咽地說道,見對方依舊沒有什麼反應,她只好伸出手,試圖拽住女人的一角褲管,繼續乞求。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