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軍漢們愣了下,才趕忙跟着端起槍來,指向費南,一起叫喊。
“不許動!”
“幹啥的?!”
“哪個山頭的!”
……
軍漢中有不少都是土匪出身,穿着軍裝,也掩蓋不住那股草莽氣息。
“就是他!我認得那兩匹馬!快打死他!”
看着拼命向後挪動椅子的栓柱,費南的神色有些古怪。
怪不得那通緝令上的畫還挺像,原來是有這個二五仔做內鬼。
這傢伙還跑到奉天府來堵他,真是盡心盡力呀!
他能認出費南並不奇怪,當初費南上山,就是將自己變成了徐大腦袋的樣子,才騙過了栓柱和另一個哨位。
栓柱也在靠山屯裡親眼見到了徐大腦袋的屍體,而現在費南卻頂着一顆徐大腦袋的腦袋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如果再認不出來,也就不用活了。
“不許動!”
十幾支槍瞄準了費南,如臨大敵。
實際上,費南對於他們的確是大敵。
他們已經從會寧府傳來的電報,以及栓柱的口中得知了費南的強大身手。
根據電報中描述,費南是個恐怖的飛天大盜,槍法如神,在漆黑的夜晚,隔着幾百米,就一槍打爆了會寧府北洋軍一個營長的腦袋。
在場的所有軍漢根本沒看清他的模樣,還是抓到了一個同夥,也就是栓柱,才鎖定了費南的身份。
據栓柱交待,費南是從會寧府以北的荒山野嶺裡跑出來的,一下山就赤手空拳打死了一隻老虎。
他殺人不眨眼,一個人就血洗了一個土匪窩,手中不下百條人命。
栓柱說,費南打算南下,因爲缺少盤纏和不認路,就綁了他,讓他在路上當牛做馬的伺候。
出事的那晚,費南找到了陳演明,想要從對方的手中贏錢。
栓柱以爲有機會逃跑,但沒跑多遠,就被費南追到打傷,差點喪命。
幸好他當時裝死,躲過一劫。
他說他看到費南躲在暗處,隔着一條街,一槍打死了剛剛走出賭檔的陳演明。
後來軍漢們發現了他,救了他一命,於是他便決定,請北洋軍替他主持公道…
費南並不清楚這些內幕,但他已經見到了結果。
被十幾條槍指着,他身形微蹲,四肢不露痕跡的微微蜷曲,隨時準備發力。
然而,他最終還是沒有動手,而是緩緩的舉起了手。
這些軍漢沒有第一時間開槍,就說明他們接到的不是擊斃的命令。
北洋軍的營長已經算是核心中層領導了,不明不白的死去,怎麼也說不過去,他們很可能打算活捉費南,進行公開處理,以儆效尤。
奉天府不像會寧府和長春府,這裡的北洋軍最多,又是京奉鐵路的終點,他就算強行突圍,也沒法上火車,就算上了火車,也可能被中途截停。
到時候他怎麼去京城?靠兩條腿?
所以說,強行衝關是不現實的。
那麼既然對方有活捉他的打算,那麼他爲什麼不將計就計,讓自己這顆定時炸彈落入對方的手中呢?
以他目前的身體素質,雖說不能說摧枯拉朽,但一般的鐐銬監牢想要困住他,也沒那麼容易。
他倒是想和這裡的大統路見一面,說不定能觸發什麼任務或是彩蛋也不一定。
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反客爲主,逼那位神秘人現身。
如果那個神秘人真的在紙條上那個地址中,此刻的他(她)應該就在城中。
費南作爲被通緝的對象,一旦落網,消息肯定會傳得人盡皆知,不可能傳不到他(她)的耳朵裡。
他(她)帶走了歡歡,但費南認爲,他(她)的目的其實是自己。
否則的話,他(她)又何必留一張紙條給費南呢?
他(她)想和費南交流,又不肯正面接觸,還私自擄走了歡歡,費南對此很不滿意。
就算沒有這一茬,費南也不打算直接上門去找他(她),至少也得晾他(她)幾天。
眼下這情況,則剛好遂了費南的意,他倒要看看,這位神秘的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這麼藏頭露尾,一點也不爽利。
見費南沒有反抗,軍官依然沒有放鬆警惕,但也沒有讓手下開槍。
費南猜得不錯,上面的確下了命令,讓他們儘量活捉嫌犯。
指揮手下上前,用繩索將費南捆了起來,那軍官才鬆了口氣。
將費南的馬匹牽到一旁,軍漢們將他的行李包袱逐一打開,檢查了起來。
因爲他們的抓捕,城門口等候進城的人流被截停,擁堵了起來。
後方的人不瞭解前方的情況,便嚷嚷着詢問了起來。
前方看到情況的人,向後面傳遞消息,越來越多的人才知道,原來前兩天登在城門口的通緝令中,那個江洋大盜被抓住了。
衆人紛紛好奇,擁擠上前,想要一睹江洋大盜的風采。
現場的北洋軍漢們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來維持現場的秩序。
人流擁擠,那軍官見不好控制,來到人羣前,抽出刀來在地上劃了一條線,大聲喝令:“敢超過這條線的!就給我抓起來砍頭!”
“是!”
衆軍漢應聲。
人流聞聲,頓時像遇到了堤壩的潮水般,向後退卻,退到了線外。
包袱被逐一打開,露出了其中的東西。
裡面有費南吃剩的乾糧,繳獲的步槍和子彈,還有那張完整的虎皮。
見到軍漢將那張虎皮抖開,圍觀的衆人竟齊齊喝了聲彩。
“好東西呀!品相真好,都看不着窟窿眼兒。”
“聽說是那個江洋大盜徒手給打死的,所以品相纔好。”
“乖乖!那不是活武松?”
“快別瞎說!那是個殺人犯,殺了北洋軍的大官,當心讓那些軍爺聽見……”
瞧着熱鬧,圍觀衆人議論紛紛,對費南這位所謂的江洋大盜更感興趣了。
費南依然站在原地,平靜的看着軍漢們忙活。
放棄抵抗的他讓軍漢們省了不少力氣,也增添了不少信心。
那軍官看着他,疑惑的衝栓柱詢問:“你確定是他?該不會是認錯了吧?”
“不可能!”
栓柱盯着費南,渾身哆嗦着大喊:“就是他!化成灰我也認得他!他會換頭!現在這個頭是個死人的!”
軍官聞言更疑惑了:“什麼換頭?你瘋了?瞎說什麼呢?”
“是不是這樣?”
費南忽然笑着開口了,他搖了搖頭,幅度越來越大,整顆腦袋開始肉眼可見的蠕動了起來。
他的腦袋逐漸縮小,待他停下後,他的樣貌赫然變成了一個和通緝令上的畫像十分相像的年輕男人。
四周寂靜了片刻,隨即一個軍漢便哆嗦了起來,鬼哭狼嚎般怪叫了一聲:“妖怪呀!”
如同炮仗在水中爆炸,現場頓時亂成了一鍋粥,人流涌動,前方驚恐的人們掉頭往回擠,後方不明所以的人們則好奇的往前涌,就連許多軍漢們也都丟了槍,轉身就跑。
費南“換頭”的詭異畫面讓這些可憐的人們嚇破了膽,哭爹喊孃的叫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