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南說的是疤臉二人。
“你想做什麼?”
“送他們回家。”
“你要去山寨?”
牛二焦急上前兩步,將他拉到一旁:“你瘋了?徐大腦袋的手下有三四十個,都是些不要命的,你去了不是自投羅網?”
“那怎麼辦?”
費南瞅着他。
牛二遲疑了下,神色有些糾結。
半晌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咬牙,低聲說:“不管了!你進屋收拾東西!帶歡歡先走!”
“你瘋了?”
費南驚訝:“我走了,你和二嫂怎麼辦?屯子裡的人怎麼辦?”
“徐大腦袋帶來的人都死了,沒有活口,山寨的人還不知道,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牛二隻是不聽。
“你別管了,這事兒我來處理。”
費南搖了搖頭。
“你聽哥哥一句!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去送死!”
牛二攥着拳頭,兩眼發直。
這是他倔脾氣上來後的樣子,費南見過。
牛二很喜歡聽評書,那些故事裡義薄雲天的主人公也是他的精神偶像,所以他平日裡才動不動就將評書中的話掛在嘴邊,那些英雄故事也在一定程度上成爲了牛二平日裡做事的行爲準則。
用後世的話來講,牛二這會兒正處於中二之魂燃燒的狀態中,把自己代入了評書裡那些俠義無雙的主人公,決心義字當頭,護費南周全,送他離開。
費南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着實有些感動。
二哥這人雖然真的二了點,但心性純樸,絕對是個好人。
費南不願將他推入火炕,再說這事兒本來就是他做出來的,當然要處理乾淨才行。
“二哥,你就別管了。”
費南用力攥了攥他的手腕,笑着說:“幫我看好歡歡,我去去就回。”
說罷,他便來到了院中,將疤臉二人一手一個拎起,往門口走去。
看到他輕而易舉就將兩個馬匪像拎小雞般丟起,衆人不由齊齊後退了半步。
從馬鞍上扯開麻繩,將疤臉二人捆好,費南將徐大腦袋的那頭黑色高頭大馬牽了過來。
“兄弟……”
牛二來到馬前,還想勸他:“他們的山寨藏得深,你不好找的。”
“來時都有蹄印的。”
費南笑着看向豬蛋:“就算我找不到,他也找得到。”
豬蛋見他看向自己,不由嚇得哆嗦了下,向後退了兩步:“你……你想幹啥?”
“別跑。”
費南擡起的槍口讓他的雙腳生了根。
來到他身前,費南搭上了他的肩頭,捏着他的後脖子,笑呵呵的說:“幫我個忙,跟我走一趟,把這兩位送回山寨去。”
“我不知道山寨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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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蛋快哭出來了。
“你聽我像是在跟你商量麼?”
費南將槍口抵在了他的腦袋上。
“我去!我去!”
豬蛋忙不迭的點頭,他身下的棉褲襠肉眼可查的溼了一坨。
推了推他,費南擡下巴示意:“上馬!”
豬蛋望着四爺,投去了哀求的目光。
猶豫了下,那精瘦老頭還是上前一步,衝費南說:“大武兄弟,這事兒和豬蛋沒關係,你就別帶着他了吧?”
“怎麼能沒關係呢?”
費南笑着反問:“四爺,徐大腦袋是怎麼知道虎皮的事兒的?”
精瘦老頭愣了下,隨即看向豬蛋。
“四爺!不關我的事呀!四爺!”
豬蛋慌了神,趕忙告饒。
用槍管敲了敲他的腦袋,費南淡然吩咐:“說實話。”
豬蛋被砸得身子也矮了三分,哆嗦着嗚嗚哭出了聲,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爺呀!我是一時糊塗,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了我吧!”
聽到他親口承認,精瘦老頭一弓腰,跺了下腳,指着他數落:“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讓豬油蒙了心!怎麼敢主動招惹馬匪?”
“四爺!我錯了,我是被那虎皮蒙了心呀!我一想到那麼多錢,晚上就抓心撓肝睡不着覺……是那虎皮!那虎皮上有倀鬼,是倀鬼勾得我呀!”
豬蛋已經是慌不擇言,逮着什麼說什麼了。
他匍匐着向四爺爬去,抓着他的褲腿哭喊:“四爺!您跟武爺說說,別帶我上山,遇上那些個強人,我怎麼活呀?我一把歲數了,連個媳婦兒也沒有,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呀!”
四爺被他吵得心煩,卻也無可奈何,只得重又向費南開口:“大武,怎麼說屯裡也救過你一命,就當給我個面子,放了他吧!我好好收拾他!就當給我個面子……”
費南擡手打斷了他的話,看向牛二,笑着說:“救我的人是二哥,我聽二哥怎麼說。”
四爺看向一旁的牛二,趕忙杵了杵他:“老二!你說句話呀!”
牛二猶豫半晌,還是開口說:“兄弟,豬蛋怎麼說,也是屯子上的人……”
他話沒說完,但費南也懂他的意思了。
“好。”
費南點點頭,移開了槍口:“我饒他一命。”
豬蛋大喜過望,爬起身就想跑,但剛邁步,就被費南揪着脖領子拉了回來。
“我饒你一命,可沒說讓你走呀!”
豬蛋軟着腿,驚懼問:“你什麼意思?”
“帶我找到山寨,我就放了你。”
“你這是說話不算話……”
豬蛋急了,但下一刻,槍口又抵上了他的腦門。
“帶我去山寨,我放你一條活路,或者我現在一槍打死你,你自己選。”
費南看着他,眼神平靜。
“嗚嗚……”
豬蛋癱軟坐在地上,又哭了起來。
槍在費南的手中,他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
片刻後,費南和豬蛋各騎了匹馬,屁股後面捆着疤臉二人,沿着進屯的馬蹄印,向屯外走去。
牛二和四爺等人站在屯口,遙遙相望,面上擔憂之色明顯。
徐大腦袋已經死了,多說無益。
他們能做的,就只有期盼費南上山去,能將這事兒擺平,否則,今天這事兒也沒法善終了。
但是,這可能嗎?三條人命,怎麼可能擺平?
徐大腦袋那些個兄弟,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費南就算再能打,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
於是乎,待到費南和豬蛋的馬匹身影消失在遠處,四爺便急匆匆的轉身,衝牛二瞪了眼,呵斥說:“還愣在這幹什麼?回家收拾東西!跑呀!”
被他這一提醒,身後一衆人也反應了過來,紛紛往家裡跑去。
現在跑,或許還來得及,要是等馬匪下了山,他們可就沒機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