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一家團圓。
下午吃飯前,我和老舅下樓去放了一掛鞭炮,說是要崩一崩晦氣。但其實最近這半年以來,我根本就沒有什麼晦氣,有的全是運氣。財運,桃花運,接踵而至,都有點讓我措手不及了。
晚上,一家人圍着一臺老舊的電視機看春晚,姥姥和老媽在包餃子。我和老爸在下象棋。老舅意外接到袁舅的電話,兩個人聊了很久,不知道都聊了些什麼。
看春晚是一年到頭,團聚在一起的家人們最不可或缺的一個重要環節。恰好今年的春晚又特別的好看。一開場,劉德華帶着兩個機器人表演的歌曲《恭喜發財》便點燃了觀衆們的熱情;隨後黃宏扮演的裝修工人,揮舞着大錘,八十、八十的讓人忍俊不禁;最驚豔的便是一羣聾啞人表演的舞蹈《千手觀音》,簡直讓人目眩神迷,目瞪口呆;還有馮鞏的《笑談人生》和趙本山的《功夫》,這些節目過後必然都會成爲經典。可以說,這屆春晚是自從進入兩千年以來,辦得最成功的的一次了。
接近零點的時候,我收到了不少高中同學發來的祝福短信,同時也包括了老達和石凱這些大學同學,愛妮則是特意打來電話,祝我新年快樂。可是直到我們吃完了年夜飯,我想要等的那個人的短信卻遲遲沒有來,於是我默默地編寫了一條短信“依然,新年快樂!”然後按下了發送鍵,不一會兒,手機顯示,發送失敗,短信自動轉到草稿箱了。
2006年2月3號,農曆正月初六,我應邀和鄒文靜一起參加一個私人聚會。地點在龍江六頂山別墅區。
一路上我總是有些忐忑,感覺有點後悔來參加這個聚會,直覺告訴我似乎有一些不尋常的事情要發生的。
文靜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安慰我道:“別緊張,這樣的聚會我以前也參加過的,不外乎是吃吃喝喝,有時也會玩一些遊戲,但都不會太出格,你放心吧。”
“嗯。”我微笑着答應了一聲,但心裡還是有些不安的情緒。
等到了以後,有專門的人幫我們去停車,我則被文靜挽着胳膊,朝一座三層的別墅走去。
由於是私人聚會,文靜穿了晚禮服,配合上她高挑傲人的身材,具有一種典雅中帶着少許魅惑的氣質,讓人不由得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而被她挽住胳膊的我,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雖然也是西裝革履,但卻都不是什麼名貴品牌,穿過人羣,迎向衆人注視的目光時,便顯得更加不自然起來。
“嗨,軒哥,我在這邊!”我忽然聽到有人叫我,尋聲看去,是小宋。還沒等我和文靜過去,他便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來。他見文靜挽着我的胳膊,笑道:“女朋友?”
“不是,是我的高中同學,之前也是她邀請我來參加聚會的。”我解釋道。
“是同學啊,可真漂亮,軒哥不給我介紹一下嗎?”
還沒等我說話,文靜便先開口道:“我叫鄒文靜,之前咱們見過面的。”
“見過,在哪啊?我怎麼不記得見過身材這麼火辣的美女呢?”小宋詫異道。
“那天在西苑,你不記得了,你還和我的同學發生了衝突呢。”
“呦呦,是那天的事啊,這我得解釋一下,可不怪我,你那個同學撞了我哥們兒,說話還不乾不淨的,所以就給了他個小小的教訓。他還要和我拼爹,我這個人呢,在外面混從來不跟人家拼爹的,丟人,他非要和我拼,那就拼嘍,誰怕誰。不過後來我給軒哥面子,不也沒怎麼着他嗎?”
“呵呵,你沒必要跟我解釋這麼清楚,我跟他就是普通同學,你就真怎麼着他了,也跟我沒關係。”
“嗨,早說嘛。”他鬆了口氣道:“軒哥,你沒來過,一會兒我陪你去那邊臺子上玩兩把。”
“玩什麼?”
“骰子,撲克,麻將,老虎機,你想玩什麼這裡都有的。”
我苦笑道:“可是這些我都沒有玩過啊,撲克也只會打紅十而已。”
“不是吧,軒哥。”小宋頓時來了興致,拉着我來到一張臺子前道:“梭哈,沒玩過,也聽過的吧。”
“是不是賭神高進裡面的那種。”我忽然想到電影裡周潤發主演的高進,梳着大背頭,嚼着巧克力,坐在賭桌前,微笑着說:“我是賭神!”的樣子。
“對對,就是那個!”
這時小宋想給我找個座位,卻發現四邊的臺子上都坐滿了人,於是他捅了一下距離我們最近的一個年輕小夥兒道:“幹啥呢,這麼沒眼力勁兒,沒看見軒哥要坐嘛。”
那小夥兒一見是小宋,也不分辯,站起來嬉笑着道:“得,你們玩,我去那邊看看德州去。”
小夥兒讓了位置,我便和小宋坐了下來,文靜則隨便拿了一杯紅酒,站在我們背後看着。
“這籌碼怎麼算?”我見其他人面前都有紅的,綠得一堆籌碼,我面前空空如也,於是開口問道。
“差點忘了,”小宋一拍腦門,叫過侍者來,變戲法似的弄出一張黑色的卡片來,“去給我拿20萬籌碼來。”
“用我的吧!”又是一張黑卡遞了過來,是文靜的。
“黑卡?”小宋有些吃驚地看着文靜,“是我看走眼了,沒想到鄒小姐身份不簡單啊!”
文靜只是笑笑,沒理他,轉身對侍者道:“還是用我的吧。”
“好的!”侍者拿好卡片去了,不過很快就又回來了,手裡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有各種不同顏色和大小的籌碼。
“開始吧!”籌碼擺放好之後,小宋示意可以開始了。
第一把,我的牌面是一張黑桃A,我雖不會玩,但電影總是看過的,於是笑着對小宋道:“這應該是最大的一張牌了吧。”
“還要看底牌的,”小宋一臉鄙視地道,“底牌如果是張小2,你牌面再大也沒用,人家隨便一對都贏你。”
“哦,”我點點頭,伸手將底牌翻起來,“紅桃A。”我和小宋都看的清楚。
“黑桃A說話。”臨時充當荷官的美女笑着道。
“這麼大的牌,那就一萬塊吧。”我想也沒想道。
另外三個玩牌的看了看我,隨即都蓋了牌,“看你那得意樣,一對A是吧,我不跟,哈哈哈!”其中一個長得像麻桿的哥們笑道。
“哎,你會不會玩啊,”小宋一捂臉,氣急敗壞道,“你看個底牌就一萬塊,你乾脆告訴人家你底牌得了唄。”
我尷尬笑道:“我不是不會玩嘛,下次不會這麼衝動了。”
第二局。
我的牌面是一張方塊2,底牌也是一張2,自然輪不到我說話。
“我說話,沒想到啊,一張10也可以說話,那就500塊吧。”坐在我對面的圓臉道。
“才500塊,沒理由不跟的。”我右手邊的“麻桿”道。
輪到我,我沒有說什麼,直接扔了一個500塊錢的籌碼進去。
我左手邊的小鬍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底牌,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扔了一個500塊錢的籌碼。
第二輪發牌,我得到一張5,從牌面上看,我最小。
“2000塊!”“麻桿”拿到方塊同花,自然是有底氣的。
我無所謂,又扔了2000塊的籌碼進去。
“我再看一輪吧。”小鬍子說着也扔了2000塊的籌碼進來。
“我也跟!”圓臉男的牌面是一張梅花10和一張方塊3,既做不成順子,又做不成同花。如果拿到這樣的牌面,還不蓋牌的話,那就說明和我一樣,底牌至少是一對了。
第三輪,我得到一張4,恰好牌面可以賭一條順子。
這次“麻桿”拿到一張最大的黑桃A,卻哭喪着臉道:“沒辦法,做不成同花了!”不過他牌面最大,還是他說話,“100塊吧!”
小宋在一邊笑道:“邱小子,你也有慫的時候啊!”
“這不叫慫,”被叫作邱小子的“麻桿”道,“這叫戰略性撤退,懂不!”
“我跟!”100塊,我沒理由不跟的,“我能加註嗎?”
“可以!”美女荷官道。
“那我加2萬塊。”我說着將身前疊着的20個標誌有1000字樣的籌碼推入臺子中間。
“哇靠,哥們,你什麼情況啊!”邱小子忍不住提醒道:“你底牌就算是張3或者是張A,最後一把拿到順子的可能性也是非常低的。”
我聳聳肩,表示無所謂。但其實我現在心裡有一種很奇妙的預感,就像當初我買足彩時候的那種預感,我覺得最後一張牌,一定可以讓我贏。
小鬍子想了想,衝我道:“雖然咱倆都是順子面,但我有自知之明,這把我不玩了。”說着他將牌蓋過去,然後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圓臉男看了看自己的牌面,梅花10,方塊3,梅花K,咬了咬牙道:“我跟你2萬塊。”
“到你了!”我再次看向邱小子。
“我跟!”邱小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周圍看熱鬧的都傻眼了,這是什麼情況,他剛剛自己都要放棄了,這會怎麼又跟了,有病吧,要不就是有錢燒的。
“哦?”我也很意外,不過我很快就明白了這個邱小子的意思,他剛剛在演戲,說不定底牌是一對,所以才故意示弱的。
最後一張牌,我拿到了一張2,這下我心裡有底了,加上底牌的2,我竟然是三條。
邱小子又是一張A,他得意地笑出了聲。
而圓臉男拿到一張9,默默嘆了口氣,看來這把他是不行,就算他底牌是K,一對K也贏不了一對A的。
“怎麼樣?還要玩下去嗎?”他一把將面前的所有籌碼都推入了臺子中,“我梭哈了。”
我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樣子,心中好笑,因爲我已經篤定,我會贏。所以我也沒有任何猶豫,“好,我跟你……”
我話還沒說完,卻被文靜一把拉住,“周軒,你真有把握嗎?一把20萬。”
我衝她笑了笑道:“沒關係,錢算我管你借的,輸贏我都會還你。”
文靜一跺腳,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誰讓你還了,我是說,你一對二,人家一對A,明擺着贏你的。而且說不定他底牌很可能還是一張A呢。到時候,就算你有兩對,也贏不了。我怕你不知道規則,才警告你的。”
“放心吧,他不會是三張A的,”我說着,一揮手,將所有的籌碼都劃拉到臺子中,然後翻開底牌來,“我三張2,你翻牌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