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清晨。
依然早早的就起來收拾房間。
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因爲她平時就很愛乾淨,屋子裡自然也是窗明几淨,一塵不染。
簡單的洗漱後,她穿上外套,準備出門。儘管這個年,只是她一個人過,但還是要象徵性地買些東西的,何況今年還是她的本命年。
她準備好了一切,推開房門,卻看見隔壁那對兒特別能折騰的大學生情侶正在搬家。
“大過年的搬家?”她搖了搖頭,小聲嘀咕道,“有病!”
“不過搬了也好,清淨。省得沒日沒夜地折騰,搞得人心煩意亂的,覺都睡不安穩。”她一邊想着,一邊走到防盜門前,迎面正好碰上隔壁的那個男生。
“趙姐,出門啊!”
“嗯。你們這是……搬家?”
“可不是。”男生無奈嘆了口氣道,“咱們那個房東啊,換了。新房東給我們找好了地方,租金和這裡差不多,但環境更好,唯一的條件就是這兩天要搬家。沒辦法啊!”
“啊?”依然一愣,“新房東?我怎麼不知道?”
男生也納悶道:“她沒找過你嗎?”
“沒有啊!”
“那就不清楚了。你沒看嘛,都搬了。要不我給你新房東電話,你和她談談?”
依然笑了笑道:“不用了,他不是還沒找我呢嘛,那我就先住着。你先忙去吧。”
“好嘞!”大男孩繼續忙着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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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依然都有些心神不寧,一直想着新房東的事情,“不會是和周軒有關吧。”
她掏出手機,想了想,又揣了回去,“算了,想那麼多幹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想多了也費腦細胞。”
她索性不想,胡亂地買了些水果、零食和速凍水餃,便返回了出租屋。
剛走到門口,只見防盜門是敞開的,裡面站着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男人40多歲,略有些禿頂;女人和自己的年紀差不多,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絨服,黑色打底褲,染成暗紅色的長髮,紮成馬尾,自然垂在肩膀上。
依然心想這應該就是新房東了,不過她並沒有主動過去打招呼,而是準備先將手裡的東西送回臥室。
那女人聽見門口聲響,轉過頭來看,“你就是依然吧!”
“嗯?”依然一愣,朝女人看去。
看着那雖不加修飾卻依然精緻的面容,普通的衣服卻難掩雍容的氣質的女人,依然心中一動,“你是……”
女人笑道:“其實我們見過面,你好,我是錢愛妮。”
“果然!”依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她有些心虛地問道。
“是啊,那天周軒回去就和我說了,不過前兩天我有些工作,就沒有過來。”
“那……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事了!”她轉頭對男人道,“你先自己看看吧,然後給我出一個效果圖。錢的方面,你不用擔心,材料一定要最好的,最環保的。”
“錢小姐,您揍放心吧,咱們合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是不是,絕對讓您滿意。”
“嗯!”愛妮答應了一聲,然後朝依然走過來,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走,我們屋裡說去。”
感受到愛妮的善意,依然終於稍稍放心,“不是來抓小三的就好!”
愛妮不經意間,瞥向了身邊的依然,見她的這副戒備的模樣,心中不由得好笑。同時也回想起了當初在濱海大學的課堂上,她第一次見到依然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她一心以爲是自己撬了人家男朋友,人家打上門來示威的。如今自己身旁的這個女人,和當初的自己何其相似?只是這才幾年啊,兩個人不同的人生經歷和境遇,竟讓她們的身份完全調了個個。人生際遇,有時候真的就是如此奇妙。
回到自己這方十平米的小天地裡,依然總算定了定神。她從塑料口袋裡掏出兩瓶剛買的可樂,將其中一瓶遞給愛妮。
“謝謝。”愛妮禮貌地接過了可樂,然後放在一邊。
依然則是擰開瓶蓋,“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兩口,並深吸了口氣。
“周軒讓你來的?”
“不是,是我自作主張要來看看你的。”
“看我?”依然冷笑道,“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我的面前,嘲笑我,還是同情我?”
“都不是。”愛妮的心中毫無波瀾,心平氣和地道,“我只是單純地想和你聊聊天。”
“聊天?我們有什麼好聊的嗎?”依然儘量把話說得硬氣一些,來掩飾內心的慌張。但其實她現在的樣子,落在愛妮的眼裡,反而是色厲內荏。
“過去的事情,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們還是聊聊現在和將來吧。”愛妮的語氣不快不慢,氣息也很平穩,這幾年見慣了大場面的她,應對眼前的這個,她曾經自以爲無法戰勝的情敵,竟顯得遊刃有餘。
“我知道周軒的心裡一直惦記着你,所以作爲妻子來說,我應該想辦法讓你從他的世界裡消失……”說到這,她看向依然的眼神開始變得凌厲。
“果然,還是來了!”依然的心臟猛然抽搐了一下。
“但是呢……”愛妮的話鋒一轉,自嘲道,“我如果真的那麼做,他就算嘴上不說,心裡恐怕也會恨我一輩子吧。”
“呼!”依然鬆了口氣,她發現自己竟被愛妮的話,牽動了情緒,被人帶節奏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所以,你的態度至關重要。”
“我的態度?我什麼態度?”
“你是否真心愛他?”愛妮死死地盯着依然的眼睛問道。
“這……”依然有些遲疑了,“我剛離過婚。”
“那不重要,每個人都有過去。你有,我有,陳雨和艾新姐她們都有,問題是,你愛他嗎?”
“我不知道。我看男人的眼光沒有你那麼準。”依然的話多少有些諷刺的意味。但愛妮卻並未因此而生氣。她只是笑了笑道,“我就當是你誇我了。說實在的,當初我能和周軒在一起,還多虧了你。”
“我?”依然一愣,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年在濱海火車站與我分別的情景。
“對!”愛妮道,“只是我不知道當時你們都說了些什麼,你走後,他的情緒很低落。我不否認自己是乘虛而入,但我做事一向很果斷。而且,我認爲那是我一生中作出的最明智的決定。相比之下,你在處於優勢地位的時候都沒有把握住機會,大概是你過於猶豫的性格使然吧。”
依然儘管不太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她也無可辯駁。
“現在,如果再給你選一次,你會怎麼選?”愛妮說着從皮包裡掏出一個房產證,遞到依然的面前,“這房子,我已經買下來了。等裝修設計圖出來以後,你看一看,如果滿意呢,過了年,咱們就動工。所有的費用,都由我來出。”
依然有些莫名其妙,“跟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這房子就是專門給你買的。”
“給我?好端端的,給我買房子幹嘛?”
“也不能說完全就是給你,也是給他的。”愛妮的情緒忽然變得有些幽怨,“總不能讓他每次來,都和你擠在這麼個十平米的小掰間裡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