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艙門打開的一瞬間,疾風透過艙門,迎面打在我的臉頰上,讓我根本沒辦法呼吸。
“不呼吸會不會死?”這個問題簡直可笑至極。但對我來說,在極度缺氧的情況下,我完全能夠存活一陣子,這也是我自信能夠解決問題的重要原因。
我的一隻胳膊,緊緊扣住前起落架上面的一根橫樑,然後慢慢地挪動身體,直到我對準下面的輪子。
在鬆開胳膊的瞬間,我差點被風吹走,但事實上,那種情況並不會發生,因爲我是經過計算的。當我的雙腳落在輪子上,猛烈的風,會將我死死地拍在起落架一側的鋼板上。
情況也的確如我所料。我擡起頭來,看向起落架的掛鉤,那裡有一個凹槽。我想,當駕駛艙中的機長,按下放起落架的按鈕,或者手動拉下起落架時,掛鉤回收,但起落架仍會被卡在凹槽裡,放不下來。這就是飛機目前遇到的狀況。
我用扳手用力地敲打了幾下掛鉤,希望它可以鬆動,但即便我的力量已經比一般幾個人的力量都要大很多,但面對幾千斤重量的起落架,仍是無能爲力的。
我爬回到駕駛艙,工程師一臉關切地問我怎麼樣。
“很難在不放下起落架的時候,把凹槽填平。”
機長嘆了口氣道:“那就只能迫降了,我們的燃料已所剩無幾。所幸的是,飛機的重量很輕,落地時發生爆炸的機率也不會太大。”
“我有一個想法。”
“說說!”
“我再下去一次,五分鐘後,你們手動拉下起落架,我嘗試藉助槓桿的力量,撬動掛鉤。”
“不行!”機長斷然拒絕道,“太危險。如果起落架沒有放下來,於事無補。但如果起落架真的放下來,你沒有了支撐點,會掉下去的。”
我用力扯了扯掛在身上的兩條救生帶道:“不是還有它嘛!”
“這東西管個屁用,一旦起落架放下,風力會直接將你吹飛,450米的高度,你絕無生還的可能。”
“機長!”我態度堅決道,“我想試試!畢竟如果能夠成功放下起落架,可以救這一飛機的人。這和我一個人的生命相比較來說,更重要一些吧。”
機長聽了我的話,開始變得猶豫了。其實這是一道有關道德的選擇題——犧牲一個人,能救一飛機的人,那麼要不要犧牲呢?
我笑着走到了機長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用那麼糾結。犧牲一個人可以救二百多人,我認爲值得。何況是我主動要求犧牲的。”
當我再次下到艙底的時候,機長、副駕駛以及工程師三人起立爲我送行,頗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氣勢。
四百多米的高度,摔下去會不會死?一般人肯定是粉身碎骨,但如果是我的話,我覺得應該還不至於會死吧。當初在緬甸,那個炸彈的威力也不小,但最後我還是安然無恙。只不過,從天空中自由落體,或許會更恐怖一些吧,但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
艙門打開,仍能感受到那猛烈地風,讓人無法呼吸。
因爲有了上次的經驗,我很快便跳到了起落架上面,然後用扳手翹起起落架的掛鉤,而我整個人的身體,已懸在了半空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於,起落架的掛鉤開始移動。“就在此時!”我大吼一聲,然後兩條腿掛住起落架的橫樑,順勢用力扳住掛鉤。“咔吧!”起落架從凹槽中彈了出來,與此同時,掛鉤被收起,我手上的着力點沒有了。整個人倒掛在艙底。
“嘀!”前起落架在放下來的瞬間,駕駛艙中一個按鍵突然變成了綠色。
但駕駛艙中的三個人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欣喜,因爲也就在這一瞬間,原本綁住我的兩條救生帶忽然繃緊,然後大家最不願看到的一幕,還是發生了。救生帶斷裂,我被巨大的風力,甩到了機艙外面。
“快看,有人被甩飛出去了!”客艙中,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聲,引得所有的人都趴在窗前,朝外面張望。
當然,他們什麼都看不到,因爲只是幾秒鐘的時間,我便已經被甩飛幾百米了。並且那是一種失重的狀態,我的心臟開始被重力壓制,幾乎喘不過氣來。但我還是努力翻了個身,讓自己的背部朝下,以免在落地時摔到頭,因爲我必須保持清醒。
“燕航3207呼叫塔臺,燕航3207呼叫塔臺!”
“燕航3207,這裡是塔臺,收到、請講。”
“燕航3207,起落架故障已排除,可以正常降落。但幫助我們排除故障的特種兵戰士被甩下了飛機,生死不明!”
“什麼?請重複!”
“幫助我們排除故障的特種兵戰士,被甩下了飛機,生死不明。”
塔臺裡瞬間安靜了下來,甚至有人默默拿起了望遠鏡,企圖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找尋我的蹤跡,但他去哪裡找呢?除了那架波音737飛機,哪裡還有什麼東西漂浮在空中?
“嗯哼!”空管員清了清嗓子道,“燕航3207,你先按照正常進近程序降落吧!”
“收到,燕航3207!”
幾分鐘後,飛機平安降落在了燕京國際機場,機上所有的乘客都鼓掌慶賀,唯有一個人,早已哭成了淚人,她就是愛妮。
當客艙中有人驚呼,她便能夠猜到,被甩出去的人,一定是我。但她仍抱有一絲希望,因爲她知道我的身體狀況比較特殊,不過能否扛得住從幾百米高空墜落的衝擊力,她的心裡也沒有把握。
所以,當飛機落地,她第一時間撥打了我的手機,迴應她的只有那段冰冷的人工智能的聲音:“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然後是一段英文。
“沒事的,一定沒事的!”愛妮彷彿魔怔了一樣,反覆地叨唸着,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的情緒稍微能夠得到控制。
“愛妮!”在機場的通道里,一個漂亮的女人叫住了愛妮。
“你是?”其實,李穎車禍住院,愛妮曾與左青青見過一面的,但她此刻已沒有心思去猜這女人究竟是誰了,只是出於本能地問道。
“我是左青青啊,你……哦,對了,你應該是失憶了對吧,周軒跟我說過。”
“周軒!”愛妮猛然間聽到這個名字,竟不由自主地渾身顫抖,“快點,去救他,他不會死的,他有超能力的,他不會死的!”
看着愛妮近乎癲狂的模樣,左青青不禁失笑道:“放心吧,周軒沒事,我們已經找到他了,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