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楓給孫繼凱發消息,打電話皆無果後,他們開始研究能不能報警立案。
“這裡說的是失蹤者的直知系親屬可以持本人身份證件和失蹤者的關係證明文件到當地派出所報案,並提供相關情況。”季月眯着眼睛頂着手機,她連着看了幾個小時的手機現在眼睛疼。
“我這裡說的是有證據證明對方可能會有人身安全危險,或者說是對方可能會受到侵害,隨時可以向公安機關報案的。”吳敏琪道。
“我這裡說的是異地可以報案,但不一定能立案。對於不屬於自己管轄範圍內的……應當移送主管機關處理,就是會移至當地警方處理。”江楓也查到了。
王秀蓮:“……那咱們這種情況是能報案還是不能報案?”
章光航一錘定音:“別想那麼多了,先報案。”
於是大家兵分兩路,章光航和季月去派出所報案找警察叔叔求援,大家對警察叔叔還是很信任的,畢竟當初季夏就是在警察叔叔的幫助下被跨省聯合抓獲。
其餘的人待命,手機揣身上以防孫繼凱玩意心血來潮給誰回了個消息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孫家的遺產之爭遠在FJ,現在已經塵埃落定江楓他們現在也沒什麼可做的。因爲隔着遠除了報警和打電話大家也不能做什麼,離營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王秀蓮和房梅就揮散了衆人讓大家不要聚集在一起討論此事,該幹活幹活該發呆發呆。
除了江楓幾人和孫繼凱關係必要好,有着一起約飯一起吃燒烤的交情,其餘人和孫繼凱基本都只是普通的同事關係。會關心會震驚也只是因爲驚訝於我認識的人居然上了社會新聞頭版頭條,發出“啊,他好慘好倒黴的感嘆”,有點小小的擔心,要說有多麼關切還真沒有。
大家都開始幹自己的活,一切都歸於平靜。
除了江楓,吳敏琪和老爺子。
江楓一邊處理手上的牛肉,一邊悄悄看老爺子。
老爺子在發呆。
這很罕見,老爺子不是一個喜歡發呆的人,上次江楓見老爺子發呆還是在去往FJ的飛機上。
“琪琪,你有沒有覺得我爺爺現在的狀態不太對。”江楓端着盆悄悄挪到吳敏琪邊上。
吳敏琪悄悄看了老爺子一眼,道:“好像是有點,可能也是在擔心孫繼凱吧,他家出了這樣的事現在又聯繫不到人。”
江楓嘆了口氣。
他剛剛又看了幾篇新出來的報道,各種報道五花八門,說什麼的都有。
有說孫繼凱他爸聽到遺產分配結果後氣到中風,現在已經躺在醫院裡甚至下了病危通知書。還有報道說孫繼凱她媽早就出軌了孫繼凱他二叔,這些年一直潛伏在孫繼凱他爸身邊演碟中諜,還有說孫繼凱她媽已經被孫繼凱他爸給殺了,現在孫繼凱他爸已經被警方逮捕拘留。
沒有出實錘,孫常寧對遺產之事隻字不提只是公開進行了一場代表着勝利者的聚寶樓未來規劃的宣講,孫常平和孫繼凱這兩個事件中心的人又遲遲沒有露面,聚寶樓的其他股東正在控評,真實情況如何除了當事人恐怕沒有人能說清。
江楓也只是隨便看看,一個都沒信。
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孫繼凱他媽腦子有病!
此時此刻,孫繼凱在哪兒呢?
他在家裡,但不是原先的那個家。
他家之前位於良好地段的房子已經歸他媽,他爸讓的,他也默認了,他們父子倆都不想再呆在那個曾經生活過的只要隨便看見一件物品就能想到那個蠢貨的地方。
不用想到她的臉,只要想到她的名字,想到這個人居然是自己的親媽,孫繼凱就會氣得肝疼。
他媽是個十足的蠢貨,這點他和他爸都十分清楚,但他們沒有想到,這個蠢貨會蠢到這種地步,蠢到連老公和兒子都不顧,爲了一點蠅頭小利和親哥哥的挑撥就在最後關頭捅了他們一刀,把遺囑原件銷燬了。
孫繼凱聽到手機又響了。
他坐在地板上,沒有動作。
這段時間他差不多都是這樣的,他爸被打擊得終日醉酒,他不想勸沒那個功夫去勸,如果可以他也想和他爸一起醉酒,不過這樣估計過段時間警方就能通過鄰居的報警在房子裡發現兩具已經死亡多日的屍體。
王助理已經辭職了,聚寶樓被大換血,孫繼凱覺得既然今天電話不斷,應該是他二叔已經掌控全局媒體開始大肆報道了。
孫繼凱躺在地板上,閉上眼,覺得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一場怎麼閉眼睜眼就醒不來的噩夢。
明明,一切一開始都是好的。
孫茂才主動提出要回聚寶樓,江楓的八寶慄香鴿幫聚寶樓重新喚起了老食客的記憶,明明只要他順利接受,整頓酒樓,再去北平和八寶齋談糕點合作事宜,一切都會好起來。
直到他二叔拿出那份遺囑,那份和他手中一樣沒有經過公證卻又都能證明其有效性的,和他手中的那份同一天立下的遺囑。
孫繼凱很清楚,按照爺爺生前留給他的話語,二叔手上的那份遺囑絕對不可能是真的。
但他無法證明。
從那一刻開始,一切就變了。
股東開始站隊,員工開始站隊,就連聚寶樓後廚的廚師開始站隊。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他二叔那樣一個精明的人,怎麼可能會不要聚寶樓只拿一點分紅的薄弱股份就甘心。只不過他和他爸都沒想到,他二叔能夠僞造出這樣一份讓人挑不出錯處,就連日期都是同一天無法判斷先後順序的遺囑。
孫繼凱睜開了眼睛。
因爲他聽見房間裡的酒瓶子倒了。
“爸,你別亂動,要是餓了就出來吃飯我叫了外賣。”孫繼凱大聲道。
沒有迴音。
他這些天都沒怎麼出門,準確來說從他爸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他們父子倆搬到這間小公寓開始他就沒怎麼出門,吃飯靠外賣,隔幾天下樓扔次垃圾。
他不看手機,不看電視,什麼都不敢,每天就是去房間看看他爸醉死了沒有,吃飯了沒有,白天躺在客廳冰冷的地板上,晚上困了回房間睡覺。
他知道,他應該勸勸他爸,讓他和自己振作起來,但他連自己都不想勸更何況去勸他爸。
他們完全可以起訴他媽,婚內財產轉移,惡意損壞遺囑,還有一系列這些年她做過的有證據的足以讓她進去的罪名,隨便哪條都能讓她一無所有地抱着欄杆唱鐵窗淚。
但他們沒有,任由她自以爲聰明地帶着孫常寧給她的一大筆錢財離婚回孃家,還暗自竊喜以爲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孫常平甚至自願放棄了那套最值錢的房產,雖然還沒有過戶。
因爲離婚協議雖然簽了,但離婚官司還沒打。
孫常平無心這些事情,孫繼凱也不想再想這些破事。
和聚寶樓比起來,這些算個屁。
他把酒樓丟了,把爺爺的臨終囑託給丟了。
孫繼凱繼續躺在地上胡思亂想,想到了很多,很多事,很多人。
“咚咚咚。”
有人在敲門。
孫繼凱沒理睬。
那人還在繼續敲門。
“小凱,我是邱伯,你在家嗎?在家的話就開個門,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在家。”邱富在門外喊道。
自從孫常平板上釘釘要敗之後邱富就辭職了,現在賦閒在家,這段時間邱富和王助理也試圖來找過孫繼凱父子,只不過孫繼凱一直都裝不在。
孫繼凱依舊沒有動。
“我來說吧。”另一個聲音道。
孫繼凱動了動,他感覺就這個聲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小凱你在嗎?我是孫茂才,我剛剛從港城過來,我想和你談談。”
孫繼凱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