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其實對高中食堂沒什麼印象,他還在讀高中的時候吃食堂的次數非常有限,基本上都是因爲老師拖堂導致沒什麼時間吃飯纔會選擇吃食堂。
這次被吳敏琪帶着吃食堂倒是一種別樣的體驗。
在去食堂之前吳敏琪領着江楓在學校裡逛了一圈,平心而論,作爲一所高中吳敏琪的母校佔地面積絕對算是大的,不光有田徑場還有小型網球場,體育館也有設施相當齊全。
等二人到達食堂時,食堂裡已經沒多少人了,只有少數幾個學生在安靜的吃飯。
因爲只有高三生在校又是最後一天上學的緣故,二層的食堂只有第一層對外開放,只有一位食堂大媽坐鎮打菜窗口。葷菜只剩下辣椒炒肉,素菜和花葷還有五六種,只不過賣相都不怎麼好看。
江楓在僅有的幾個選項裡選擇了看上去不辣的炒青菜和西紅柿炒蛋,食堂大媽以爲江楓是老師給他舀的菜格外的多,見他沒打葷菜還給了小半勺辣椒炒肉。吳敏琪沒吃飯去賣餅的窗口買了最後一個南瓜餅。
江楓和吳敏琪找了一處燈光比較亮的地方坐下,因爲後面坐了一名一邊吃飯一邊看單詞書背單詞的高三學生兩人吃飯全程都很沉默,生怕因爲說話打擾到他學習。
一直到江楓和吳敏琪吃完了飯那位背單詞的學生還坐在原地未動。
離開食堂後江楓和吳敏琪沒有第一時間去吳嘉良的酒吧,而是手牽着手去沒有燈光一片漆黑的田徑場散步。這個田徑場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綠茵草地看起來都不綠了。
田徑場很空曠一個人都沒有,也可能有人只是江楓沒看見,在這麼昏暗的地方他的視力只能支持他看清五米之內的事物。
“琪琪,你們學校的田徑場一直都沒裝燈嗎?”江楓一邊沿着跑道走一邊問道。
“田徑場裡沒裝,但是外邊路邊有,估計是今天不用上晚自習學校裡沒什麼人所以沒開燈。”吳敏琪道。
兩人繞着田徑場慢悠悠地走了兩圈全當飯後消食,第二圈結束後吳敏琪看着腳下的橡膠地,笑着道:“楓楓,你知道原先我在A大晚上夜跑的時候,看見其他情侶手牽着手大晚上在田徑場裡散步是什麼感覺嗎?”
“羨慕?”
江楓表示別說是在A大的時候,就算是在高中的時候看見情侶牽手他都會羨慕。
“不,我覺得他們挺傻的,什麼都不做就牽着手在田徑場裡遛彎。”吳敏琪道。
“那現在呢?”
“我覺得我們倆也挺傻的。”
吳敏琪和江楓相視一笑,牽着手像兩個傻子一樣離開了田徑場。
兩人離開吳敏琪的高中之後,打車直奔吳嘉良的酒吧。
據吳敏琪說,吳嘉良酒吧所在的位置不錯,在當地著名的酒吧一條街,整條街上放眼望去全是酒吧,競爭非常激烈。也是因此吳嘉良最初開酒吧的時候吳家人才會不看好,畢竟一個拉小提琴的突然轉行去開酒吧,就算他長着一張會開酒吧的臉也不符合人設。
吳嘉良的酒吧吳敏琪只去過一次所以並不熟悉,吳敏琪和江楓拿着手機按照吳嘉良發給吳敏琪的圖片從街頭找到了街尾,宛如兩位並不專業的狗仔一般反覆確認了數遍纔敢踏進去。
吳嘉良的酒吧名叫:BAR。
簡單明瞭,一看就有倒閉之相。
在邁進去的那一刻,江楓是激動的。
作爲一個從小到大不僅沒進過酒吧連酒吧門都不知道朝哪兒開的成年男性,江楓覺得今天的一小步將是他人生的一大步。
江楓曾經對酒吧有很多想象,這些想象基本都來自於電視劇。
吵死人的音樂,閃瞎眼的燈光,一羣在舞池裡明明只是在揮手卻揮得十分起勁的喝high的青年男女。
燈紅酒綠,酒池肉林,少兒不宜,違法亂……
後來江楓才知道,那叫迪廳……
而且是平行世界電視劇裡的迪廳。
江楓和吳敏琪進去的時候吳嘉良的酒吧還沒有開始營業,燈是全亮的能把酒吧全貌看得很清楚。
沒有音樂,沒有吵鬧聲,吧檯後有幾個酒保正在無所事事,演出的樂隊還在舞臺上調試設備。吳嘉良就在坐在靠近門口的卡座上全神貫注地用手機發消息,沒注意江楓和吳敏琪來了。
“你好,兩位客人,我們店還沒有開始營業你們可以先找個位置坐下。”一位服務員面帶笑容地對江楓和吳敏琪道。
“我們來找人。”吳敏琪對服務員笑笑,衝吳嘉良招手,“嘉良哥。”
吳嘉良聽見叫聲擡頭,見吳敏琪和江楓來了連忙放下手機朝他們走去。
“呦,琪琪和未來妹夫到得夠早的,你們先去吧檯坐着,讓我來給你們露一手。”吳嘉良擼起了袖子,看他這架勢是要調酒了。
江楓和吳敏琪去吧檯坐下,吳嘉良走到吧檯後面拿出工具開始調酒。江楓不清楚調酒的具體步驟,只是覺得吳嘉良那個各種杯子在手上大幅度地搖晃的樣子看起來還挺帥的,正思考着要不要去報個調酒培訓班學習一下如何帥氣且不失逼格地在女朋友面前調酒,光線突然一下就暗了下來。
營業時間到了。
舞臺上的樂手彈起慢調的吉他,駐唱歌手還未就位,店裡除了江楓和吳敏琪之外也沒有其他客人,一切都隨着音樂慢了起來,就連時間也是。
“琪琪,你大堂哥開的這店可真不像酒吧。”江楓感嘆道。
“嘉良哥說酒吧有快的也有慢的,他就喜歡開這種小資一點的慢酒吧。”吳敏琪解釋道,“之前大伯和大伯母還勸過他把這家店改成音樂餐廳,但他就是想開酒吧。”
“爲什麼?”江楓覺得吳嘉良如果想把酒吧改成音樂餐廳的話只需要把桌椅換換燈光調亮一點,其餘的什麼都不需要變。
“不知道。”吳敏琪搖頭。
“我知道。”大堂嫂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換了身打扮。
大衣還是那件大衣,但身上的衣服變成了律師西服套裝,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的。
大堂嫂走到吳敏琪身邊,把大衣脫下搭在腿上坐下,就像是一位剛結束工作來酒吧放鬆的女律師。
“老婆,想喝些什麼?”吳嘉良把剛調好的兩杯一模一樣的雞尾酒放到江楓和吳敏琪面前。
在燈光的照射下,藍色的雞尾酒如深海一般瑰麗絢爛,讓人挪不開眼。
“新學的?”大堂嫂笑着看着吳嘉良。
“來一杯?”
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吳嘉良繼續充當金牌調酒師的角色,專心調酒。
“嫂子,嘉良哥爲什麼非要開酒吧,就因爲他想調酒嗎?”吳敏琪問道。
開酒吧在年紀稍長的長輩們的眼中着實不是什麼體面的工作。
“他想證明自己。”大堂嫂笑道,看了一眼正在專心調酒的吳嘉良轉過身去壓低聲音假裝在看舞臺。
“這幾年我接了不少商案,名氣越來越大賺得也是一年比一年多。他的音樂教室又一直沒什麼起色,學生永遠都是那麼多,就算累死也賺不到我收入的四分之一。”大堂嫂嘆了一口氣,“我天天忙工作早出晚歸的,家裡的事基本上都是他在處理。咱們家親戚多,那些嘴碎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背後說起閒話來一個比一個難聽。吳嘉良從小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長得帥又會拉小提琴,高中的時候喜歡他的小姑娘都能組一個足球隊,被那些人在背地裡說他是吃軟飯的心裡怎麼會好受。”
“嘉良哥不是這樣的人。”吳敏琪小聲道。
“他當然不是這樣的人,但不代表他甘心被別人這樣說。”大堂嫂看了一眼吳敏琪,笑了笑,“你還小沒結婚不會懂的,這結了婚之後就不是兩個人的事了,結婚和談戀愛可不是一樣的。當初我和你大堂哥談戀愛的時候我爸媽都沒反對,等到要結婚了就像炸毛的貓一樣各種伸爪子瞎撓地不同意,就差以死相逼問我他們和吳嘉良同時掉進水裡我先救誰了。”
“爲什麼?”吳敏琪一臉不解。
“你沒覺得你哥長了一張很帥的渣男臉嗎?”大堂嫂靈魂發問,“父母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他覺得你談戀愛歸談戀愛,結婚歸結婚。你可以和長得很像渣男的人談戀愛,但絕對不能和長得很像渣男的人結婚。”
吳敏琪:……
“所以還是琪琪你的眼光好,小江一看就特討叔叔嬸嬸喜歡。嬸嬸肯定特喜歡小江吧,我今天看嬸嬸看他的眼神,那眼裡的笑都快溢出來了。”
“還…還行吧。”吳敏琪臉有點紅。
“鐺鐺。”吳嘉良敲了敲空酒杯,打斷了她們的聊天。
“親愛的老婆大人,你的瑪格麗特特飲調好了。”吳嘉良笑着道,將酒杯推向了大堂嫂。
那是一杯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比之前給江楓和吳敏琪調的看上去都要剔透,都要用心的酒。
這一刻,江楓和吳敏琪心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三個字加兩個標點。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