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做出一份優秀的八寶慄香鴿,從整鴿脫骨,到填料,松針,蒸制,以及最後的勾芡,每一步都不能有任何差錯。
但即使從頭到尾都沒有犯錯,江楓做出來的八寶慄香鴿依舊不是孫冠雲的那個味。
有廚藝上的差距,也有感覺和悟性上的差距。
兩位老爺子也曾一時技癢嘗試做過八寶慄香鴿,當初孫冠雲毫無保留的給江楓做教學示範的時候兩位老爺子就在旁邊看着。以兩位老爺子的悟性和廚藝水平,理論上來說,做出和孫冠雲水平相當的八寶慄香鴿應該不難,但結果依舊不盡如人意。
味道不錯,但不是那個味。
這道菜是孫冠雲獨創的,除他之外沒人能做出那個味道。
江楓用剪子整鴿脫骨,桑鳴和姜衛生就在旁邊看着。姜衛生也守在一旁看江楓不覺得意外,無論後廚誰在練菜,只要當事人不介意姜衛生都會在旁邊看。
他也從不出聲,只看,不問,跟個隱形人似的。姜衛生對廚藝知識的渴望並沒有隨着年齡的增長而消退,反而日益增長,就像一塊不斷吸水的海綿,來者不拒,不管是什麼先吸進去就對了。
只可惜,他這塊海綿漏水比較嚴重。
但桑鳴會留下來旁觀學習就很讓人感到驚奇了,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大家都看出來了。可能桑鳴的妹妹真的如他所說不好看,有點胖,比較懶,不幹活,成績好,但桑鳴絕對是個超級妹控。
一個好好18,19歲的年輕小夥子,休息時間不休息不吹牛不打遊戲不去勾搭漂亮的服務員小姐姐,一有時間就拿着手機和他妹妹聊天,他妹妹期末考試各門功課考了多少分後廚全體員工都能背出來了。
這樣一個我妹天下第一的死妹控,午休時間居然不和妹妹聊天跑來看江楓練習八寶慄香鴿,絕對有問題!
江楓一個不小心,咔嚓一剪子,皮斷了。
廢了一隻鴿子,江楓無比熟練地把它往旁邊的碗裡一扔,留着晚上燉天麻紅棗鴿子湯。
吳敏琪今天還是不舒服,晚上燉了湯給她帶回去補補。
“這就不能用了?”桑鳴問道,在他看來只是剪錯了一刀沒什麼大礙。
“鴿子皮薄,破了一點都會破壞完整的形態,味就鎖不住了。”江楓解釋道,見桑鳴看得認真,問道:“你怎麼不和你妹妹聊天了?”
“不聊了,她過兩天就來北平找我玩。”桑鳴道,“我感覺我這兩天刀功進步了不少,跟着小老闆你學一點沒準還能混上砧板。”
砧板錢多。
桑鳴在刀功上的天賦其實真的不錯,他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也沒有刻意的去練習,只是平時在家裡幫父母切菜就能有中級刀工。
如果願意學願意練,不出幾年就會成爲一個刀工很好的廚師。
“小桑你好好練,以後還能當爐頭廚師。”姜衛生鼓勵道。
“爐頭就比砧板多三千塊,太難了,砧板就挺好的了。”桑鳴分析得有理有據。
“爐頭有提成。”江楓友情提醒,不能給員工造成泰豐樓爐頭廚師工資低的錯覺,“每個人的比例都不同,季雪的瓦壇花雕雞能拿8%。”
“這麼多!”桑鳴的眼睛頓時就直了,一臉羨慕,低頭開始算季雪這個月光憑瓦壇花雕雞就拿多少獎金。
五分鐘過去了。
算不出來……
在桑鳴埋頭算術的時候,江楓已經成功完成了第二隻鴿子的整鴿脫骨,開始第三隻。
姜衛生看了這麼久,算是看出來了,整鴿脫骨對刀工的要求太高,他看也看不出什麼門道來。
他也不出聲,沉默地去旁邊切切配菜。
“姜師傅,你怎麼去切菜了?”桑鳴一擡頭髮現旁邊的人沒了。
“你能看懂?”姜衛生問道。
桑鳴:……
“我也來切菜。”桑鳴勵志於升級成砧板廚師的熱情不減。
姜衛生被江衛明悉心教導這麼多年,基本功非常紮實,同時也學到了幾分江衛明帶徒弟的本事。桑鳴就在他旁邊切菜,姜衛生也願意出言指導他。
“你這樣拿刀有問題,手偏一點,往前一點,對,握住了,這樣才能切得快,你之前那樣太容易切到手了,我之前也是那樣握刀握習慣了一直改不過來。”姜衛生一邊說着,一邊給桑鳴做示範。
“後來怎麼改過來的?”桑鳴問道。
“後來有次切菜的時候走神了,一刀切掉了半個手指,就改過來了。”姜衛生道。
桑鳴:!!!
他看在姜衛生的眼神頓時就不對了,驚恐中帶着一絲崇敬。
“切菜走神最危險了,江楓之前有一次切菜走神一刀下去,在虎口切了一道老長的口子,血流得那叫一個嚇人,後來他參加決賽的時候手都還包着紗布。”季月不知道什麼時候飄到了廚房,手上拿着一根黃瓜啃着。
“你怎麼來了?”江楓見季月來了感到驚奇,按理來講這個時候她應該在大廳找個位置近距離觀察章光航的臉。
“孫繼凱的袖釦好像掉在廚房裡了,他剛纔打電話給我讓我幫他找找。”季月道,“他一般在哪兒活動?”
“那一塊,你看看是不是掉哪個角落裡了。”江楓隨手一指。
孫繼凱今天晚上休息,中午下了班就回去了。
他已經處理好了三隻鴿子,現在準備開始切料調味。
栗子、蓮子、百合、香菇等多種食材被江楓切碎,調味,釀餡,不斷地用勺子攪拌。桑鳴在姜衛生的指導下給青椒切絲,季月從一個櫃子底下竄到另一個櫃子底下,身體和脖子的扭曲程度都能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學舞蹈的。
“孫繼凱今天中午只在這一塊活動了?”季月問道,扭了扭脖子。
“就在這一塊。”江楓十分肯定。
“見鬼了,他那袖釦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季月掏出手機給孫繼凱打電話。
“喂,孫繼凱,我這都找了一圈了沒看見你的袖釦。”
“對,沒有,我這櫃子底下桌角都看了,沒有。”
“好,你自己過來找吧,啊,奶茶?我不喝奶茶我減肥,什麼?那家的?我要茉莉烤奶,加兩份珍珠,你快點來。”
季月掛了電話,發現江楓看她的眼神有點怪異。
“這麼看我幹嘛?”
“你什麼時候和孫繼凱這麼熟了?”江楓露出了吃瓜羣衆的微笑,手上的動作都停下來了。
“這幾天晚上吃燒烤吃熟的,他不是和我們一個小區嘛,每天晚上我們都在同一家店吃燒烤。”季月道,思緒飄到了燒烤上,“東門門口的那家燒烤是真的好吃,A大後門的那家和這家比起來差遠了。”
“要不今天晚上咱們一起?把琪琪也叫上,你那兩個堂妹還沒走吧?一起叫上呀!”季月邀請道。
“誒,對了,你們家人天天都這麼忙,你那兩個堂妹天天呆在家裡不無聊嗎?”
“不無聊,她們每天都有事做比我還忙。”江楓笑得越發不懷好意。
李宅——
“姐,你土豆切完了沒,你幫我切一點吧我實在是切不完了!”江雋蓮切土豆都快切哭了。
“你不就差一筐沒切嗎?我這兒還有一筐哪有時間幫你切,別偷懶,等下爺爺就要來檢查了,還不快點!”江雋清催道。
江雋蓮欲語淚先流。
“大花怎麼就這麼能吃。”江雋蓮仰天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