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魔經有度化羣魔,皈依修者自身之能,看似是一卷無上神功,教導人脫離苦海,實是十成十的邪法,強行洗去人心中一切敵我之分,一味皈依,喪失自我,只能給人爲奴爲婢!
周義歸出身黑魔國,怎會不知這化魔經的厲害?
更何況,殷無是也教導了衆弟子多種化解化魔經的法門,周義歸方纔一時驚惶,未有記起,此時反應過來,立刻運轉法門,念動口訣。
縷縷金光聚結而上,竟在半空中形成一座金光劍山。
此山轟隆隆傾塌,竟有堅固不朽的態勢,將一層層白光壓成粉碎,緊跟着金光四散開去,在遠去重新凝聚成了周義歸的身形。
這時,白光之中,亦走出了印天正的身影,陰沉地盯着周義歸:“賊子倒有幾分手段,可惜今日註定命喪我手!
先將你一劍宰殺,日後再去尋你師尊晦氣!”
方纔周義歸所施展的法門,名叫‘金神不滅不壞法’,此法源出一道佛門經典之中,被殷無是選中,加以篡改,分出金行義理,改進成法。
從前印天正便在殷無是這個法門中吃過大虧,此時見其弟子再度施展此法,立刻便新仇舊恨涌上心頭,誓要將周義歸宰殺了不可!
周義歸被印天正一行連番打壓,卻一直不識廬山真面目,眼下陡見印天正形影,頓知自己究竟在與怎樣的對手角鬥——這位印天正,在黑魔國中地位崇高,乃是黑魔國廷尉,是與師尊一個時代的人物。
聽說其已踏入真身之境數十百年,自己一個煉罡後期修者,焉會是他的對手?
既然脫離困縛,還是儘早逃命去吧!
然而,不等他運轉法門逃跑,印天正已經掐動印訣,化出漫天虛影,每一尊虛影散發出濃郁白光,洶涌如海潮般在此間鋪散開來!
印天正猖狂大笑:“當年你師尊取巧破去化魔經,不過是看出了我化魔經修爲薄弱的點而已,如今我罡元十百倍雄厚於你,你再以那金神不滅不壞法破去這法門試試?”
昏黃天幕被這白光映亮,變得璀璨一片。
周義歸身處於這白光之中,頓時感覺自身如陷泥沼。
他的意識也在逐漸模糊,自知用不了多長時間,自己就要被這化魔神光原地煉化,成爲對方的奴隸了!
印天正原本是想將這周義歸斬滅,只奪其法寶,當下見其在自己面前施展金神不滅不壞法,便動了將之煉化作奴隸的念頭。
待到將之煉爲奴隸,抹去原本神智之後,便帶在身邊,天天在殷無是眼前晃悠,看看他會是個什麼臉色?
更何況這廝還是陽金之體,以後若是玩厭煩了,便直接熔鍊作法寶材料,更是再好不過!
他打定主意,便就沒有再施展其他手段,只化納出無盡化魔神光,將周義歸逐漸煉化。
周義歸神智愈發模糊,似乎連視野都在被層疊白光鋪滿。
不能如此……
再如此下去,我必要被完全渡化……
屆時……
死活……於我……又有何分別?
念頭轉動越來越滯澀,周義歸強提起一口罡元,放出了一把碧玉葫蘆,那葫蘆晶瑩剔透,隱約可見一個美人在葫蘆中焦急地望着外面——正是玉玲玲。
周義歸將玉玲玲藏在這把虛間葫蘆裡,一則可以保住她的性命,二來也是不想對方在關鍵時候拖累自己。
然而他此時將死,什麼累贅之類的卻也想不及了,見到玉玲玲在葫蘆中淌下眼淚,顯然是看到了外界的情況,周義歸臉上露出個虛弱的笑容,忽然提起渾身罡元,盡數往那葫蘆中灌注而去!
他不惜摧毀自身修持根基,燃燒精元性命,也要推動這虛間葫蘆不斷演化,碧光大盛,璀璨碧光在極盛之後,又倏然回收,隱於虛無中。
葫蘆已經撕裂虛空,遁空而去!
即便是印天正也難料到對方竟有決死之意,連出手阻攔都不及,便眼睜睜地看着那葫蘆破空離開!
周義歸一身精元行將耗盡,變得乾癟如干屍,只還剩涓滴生命力,支撐着他擡起眼睛,望着印天正,道:“你——”
話音未落,陡感覺到一抹寒芒穿過層層白光,乍然間穿透了自己的胸口。
周義歸的性命就此了結。
其隨身法寶囊也在這剎那間,被那始終隱在暗處的虛無之人抓在手中,匆匆離去。
直到他離去,印天正都有未發現他曾來過!
“你這小賊倒還是個有情有義之輩,願意舍卻自身性命助道侶逃跑。”印天正望着死去的周義歸,忽然覺得一切索然無味,收了漫天化魔神光,走上前去,搜檢周義歸身上的法寶囊。
正摸索着,遠去兩道劍光呼嘯而至,落地顯出身形,正是燕山陽與室宿。
燕山陽陰沉沉地盯着印天正:“叔叔真是讓我們好找!說了要多抓些弟子煉化法寶,怎麼都快跑到了這盤蛟山外?
還有,這人莫不是周義歸?
叔叔煉化了他的一身精血,先前答應侄兒,要將那神火大陣旗贈予我,不會說話不作數吧?”
若擱在平時,燕山陽被印天正奪去分潤,也不會出聲,更不可能像現在這般,與印天正當面對峙,就快撕破臉皮。
然而他先前本以爲印天正終於發了善心,要將周義歸讓給自己,孰知對方竟是拿自己開涮,明知周義歸逃跑而去,還令自己在那邊辛苦破解禁制,半途若非室宿醒悟過來,提醒自己一聲,自己只怕從頭到尾都要被矇在鼓裡!
試問,這等情況之下,他怎可能不怒?
他也是燕行雲的兒子,是燕系勢力首領之子,怎能容忍如此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