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收下破碎權柄,轉而看向被拘禁鎖拿過來的五頭邪靈。
祂們不斷外放種種聲音,似瘋魔囈語,令人根本就難以聽懂它們都說了些什麼,只看各個陰靈的動作,能知其是在向葉玄求饒。
聯想到舌山境的傳聞,葉玄覺得這些邪靈或許就是被大能者雜糅成一團,丟在舌山境的諸多地府從神、小神中的一小部分。
隨意掃一眼這些性靈,便知其魂軀多被與其他異類拼接雜糅過,就像那頭白狼性靈,其四隻人手就是從別處拼接而來,接口之處,隱約可見有漆黑如泥的物什,散發陣陣惡臭,聞之令人頭腦昏眩。
‘這些邪靈想必害了不少過往生靈,找個機會將它們盡數丟入鎮獄司,交由林莊關押轉化了即可。’
葉玄一念定下邪靈們的處置,隨後就將它們掃進一口紫金葫蘆內,佈設符籙鎮壓起來。
他轉而看向下方的母艮牛。
蛇蟲腦仁被葉黑一記太霄神雷轟碎,諸般魔氣盡數消散,不敢趁勢往母艮牛泥丸宮裡鑽。
但母艮牛自身受創太過嚴重,畢竟先前連腦仁都差點被血手掏出來,此時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它理智漸復,掙扎着翻過幾重舌山,走進自己的巢穴,把兩個幼子拱到隨後跟來的葉玄面前,朝向葉玄連連叩首:“仙長,仙長,請把我這兩個孩兒收作弟子吧!
我不成了,我活不成了……以後讓它們給您當牛做馬也好,上刀山下油鍋也好,只求仙長收下它們,給它們留條性命也好!
求求您了,仙長,求求您了……”
母艮牛此前神智雖被邪祟所奪,無法控制自己的軀殼,但仍以旁觀者的視角看清楚了發生的所有事。
它自知這位駕龍而來的強者多半背景深厚,又對自己無有覬覦之心,便想臨終之前把幼子託付給對方,畢竟,讓它這剛出生的孩子獨自呆在舌山之中,簡直是在令兩個孩兒主動把自己送入邪祟手裡。
除了把幼子託付給這位仙長,母艮牛已想不到第二個辦法。
母艮牛舐犢情深,葉玄在旁旁觀,也不禁心生憐憫。
兩頭幼生艮牛尚不能記事,他更不知該如何餵養二者,貿然接下這個擔子,反會害了二者性命。
眼下他有更好的處理方法,也用不着非得讓母艮牛經歷此番生離死別。
他嘆息一聲,坐在龍背上,開口道:“艮牛,吾有一法,可保你不死,仍能撫育你這兩個孩兒至它們長大,便是以後看着它們綿延子嗣,也無不可。
但你得此法,須永生永世奉吾爲主,你之後嗣亦要對吾恆久忠誠,這個代價,你可願意付出?
若你能付出這個代價,一個時辰之後,我便將此法親授於你。
若你不能付出這個代價,吾亦會幫你撫育幼子,但它們以後吉凶禍福,能否順利成長下去,吾便不能保證。”
葉玄坦陳利害,光風霽月。
母艮牛對他不禁又多了一重信任,當下只稍一轉動念頭,便知自己該選擇什麼。
‘後嗣幼子由這位仙長撫育長大,亦必視他作親父,相當於變相地奉他爲主,自然對他恆久忠誠。
自己本就將死之輩,而今得一救命稻草,焉能不緊緊抓住?莫說奉他爲主,就是當牛做馬也做得!’
母艮牛當即向葉玄連連叩首:“山師南願領後嗣奉仙長爲主,艮牛後嗣世世代代,皆將侍奉仙長左右,爲仙長前驅!”
“好!”葉玄面露笑意,轉臉看向身側的雲齋,對祂說道,“雲齋,你與其他一衆合力,去把魚鱗陰帥鎖拿過來!”
這頭名爲‘山師南’的母艮牛修養一段時日,實力恢復,得有半步真身的戰力,將如此一尊強橫戰力收入麾下,豈不比讓它就這麼死掉,再辛苦撫養它兩個孩子長大來的划算?
自己今次的最大收穫就是山師南及其後嗣!
雲齋得令,化作長河,向遠方層巒疊嶂間翻騰着追殺彪子的那頭魚龍漫卷而去。
同時,葉玄駕龍飛向遠處,至甲子神將周遭——祂仍被那一道刀兵手印困住,縷縷放出神光,盡被刀兵斬破抵消,刀兵手印借祂的神力不斷衍生,密密麻麻,已經能籠罩三五畝方圓的天空。
刀兵手印甚是奇詭,令甲子神將身陷囹圄,疲於應付。
葉玄駕龍湊近那諸多手印籠罩之地,略一觀察,便覺刀兵手印甚爲熟悉,流轉玄奧氣息,與每晚天中浮現的諸手印氣息一致。
這道手印,應與九大手印系出同源,甚至極可能就是九大手印其中之一。
它能借由敵人的力量,衍化重重刀兵。
敵人力量越強,它便越強。
但敵人若放棄抵抗,它恐怕不會跟着自行消解,而是刀兵齊至,將人劈成一團肉泥。
諸手印氣息相連,隱約間形成了一個縝密的循環。
想要破開它,須從其內部着手。
葉玄猶豫片刻,周身溢發乾元清光,撐開一個渾圓。
其一手掐動印訣,同樣開始結印。
他一邊結印,一邊走進那刀兵手印的陣勢當中。
葉玄所結之因,是他修持尚未完全的‘皆’字大手印。
‘皆’字大手印,自性皆全,諸法加身,盡皆能破。
此印內修自性,令自身性靈、心境、修爲、軀殼越發趨近於完美的統一,圓融如一,同時令外界諸法加身,難以毀損自身分毫,皆能在瞬間破去萬法。
他初初接觸此印,也修持不到那種‘四者統一’的地步,但稍稍運用,破去刀兵大手印,葉玄則甚有信心。
甫一步入刀兵陣勢之中,諸般手印紛紛襲來,甲子神將藉此機會,終於能得片刻喘息,只是看到主公因爲自己身涉險陣,又擔憂又慚愧。
祂與此印相持日久,亦摸清了此印的一些門道。
此印可借敵之力,演化自己,使陣勢越發渾然天成,近乎沒有破綻。
想要破陣,非得有強橫到足以推翻陣勢手印運行的偉力,或是使手印難以從自身獲得一絲力量,才能使之逐漸崩毀裂解。
然不論是哪一種方法,施行起來,都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