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心情慢慢平靜,整理自己的思緒。
之後一切暫時照舊,我可以死之境轉化性靈,遮蔽佛門存在對我記憶的查探,進而選取一道手印進行模仿。
第二則是以後在外面找到據點,嘗試在外面渡過一夜。
看看殿堂與手印的異象,究竟只是浮現於平安居上空,還是從來都存在於我的意識之內?
葉玄盤腿坐在空地上,平心靜氣,仰望天空中的異象。
天上的爭鬥已近尾聲。
殿堂裡不再往外溢發魔氣,漸漸收攏,圍繞其周遭的一道道手印亦跟着模糊不定,各自淡化。
不知這殿堂裡究竟有多少魔氣,能經得起這般消耗。
當時看到那蛛腿血影找到手印的破綻,衝出了殿堂,第二夜魔潮便跟着降臨,魔潮與殿堂本身就有很大牽連吧?
念頭紛紛消寂,葉玄的性靈一片純黑,已經‘死’去。
在寂靜的黑暗裡,他觀想自己眼睛‘捕捉’到的一枚手印,是他先前堪堪模擬出幾種印法的‘臨’字大手印。
上玄指起手,固我印收尾。
諸般變化,形成最終的臨字印。
那手印僅是被葉玄在死境裡觀想出來,便讓他覺得魅力無窮,清淨天然,自在無爲。
人能常清靜,天地皆悉歸。
意融自然,道法歸一,攜天地力。
此印一成,葉玄便自無盡黑暗、重重迷霧裡,看到了自我。
自性周遭,亦有這手印浮現。
諸般元氣盡數彙集入葉玄的軀殼,推動他的皮膜、血肉、筋骨順從自然變化,與天地交融,趨近於‘完人’。
在這一過程裡,他的虎形更加矯健兇猛,象形越發渾厚莊嚴,龍形亦慢慢擬化顯現,加諸於自身。
他明明未處於聚氣化污的陣法裡,諸般晦氣卻休想侵襲自身,反被心中的手印轉化降服,回返天地之間。
這一次觀想,擬化手印,直至天亮,平安居民們紛紛睡醒時,葉玄才從中退出,眼神清澈,縱然一夜沒有休息,自身亦未感到有任何疲憊,反而覺得精力滿滿。
臨字大手印是修煉自性,成就自身的法印。
諸般偉力加諸己身。
我不能在現實裡輕易施展此印,若想施展,須得以死境首先騙過背後的佛門存在,纔好使用此印。
也不知臨字印反應到現實之中,會有怎樣的效用?
葉玄內心不斷揣摩之際,空地前已經有平安居民開始聚集。
河童們被巫空催促着,首先在此地列隊等候。
之後便是獅魈一衆,最早跟着葉玄的諸獸,鑽地鳥僮反而是最後到來。
負責看顧雞窩的袁大壯還爲葉玄帶來一個好消息:樹上的斑鳩窩裡,已經有三兩隻幼崽被孵化出來。
葉玄心中高興,差遣巫空去挖幾株人蔘過來,他親自爲諸獸準備粥飯。
參葉全都餵給了那六隻雞。
這些參葉日夜受陸吾與英招兩個先天神靈的氣息浸潤,本身亦是不凡的藥草,諸民有人蔘可吃,自然不會退而求其次去吃參葉,正好餵給六隻雞,加快它們成長。
與諸民一同用飯過後,葉玄把昨日採購以及搶掠得來的東西與麾下分了分。
河童們得了水行法門-玄陰重水決;
岳雲齋得第七等雷法-鬼靈雷煞,雖然品佚最末,但總比他手裡連一道法門都未掌握要強;
哼哈將得一枚闢地神行符,羅睺大石得土遁令。
另外,葉玄給雲齋、豬剛鬣、巫空各自配了一個法寶囊。
那一百餘兵人列隊站好,神色依然懵懂。
葉玄叫來豬剛鬣,令他從這些兵人裡挑選出五個來,幫着自己煉丹,做一些雜活,不過它亦得擔負起教授這些兵人煉丹的責任。
豬剛鬣喜不自勝,哼唧着答應下來。
於是空地上便出現一頭黑毛野豬,領着五個兵人橫穿而過的滑稽場景。
兵人們眼下暫還難堪大用。
岳雲齋如今精力大都在河童們身上,對這些兵人兼顧不來,葉玄暫令羅睺大石擔任‘教頭’之職,負責教授這些兵人‘周天意行拳’,錘鍊其筋骨體魄。
如三個河兵一般,兵人的靈慧成長註定較爲緩慢。
河兵到如今也不過是稍能表達自己的情緒,比彪子都遠遠不如,不具備絲毫社交的能力,在這一方面,還比不上三五歲的孩童。
但它們戰力尤其凸出,對種種戰法有極強的領悟力,很快便能運用到對決之中。
三個河兵在魔潮中的表現,與胖虎並列,力壓哼哈將兄弟。
兵人的天賦傾向,亦是如此。
葉玄看着羅睺大石領一衆兵人練習拳法,周天意行拳打過兩遍,這些兵人便已將一招一式全部記熟,能夠模仿個大概。
河童們練習此拳,足足花了一天時間,纔將招式記熟。
這一對比,高下立判。
觀看一陣,他就放下心來,轉去樹林那邊,爬上一棵白龍樹,鷓鴣妖獸巨大的鳥巢便夾在幾根樹杈之間,內中有兩隻長着或白活灰容貌的雛鳥感應到葉玄到來,張着大嘴,嘰嘰亂叫。
這兩隻鳥體型大小差別巨大,一隻有茶杯大小,另一隻就只有拳頭大小,明顯不是同一品種。
他略一看巢穴裡剩下七顆還未破殼的斑鳩妖獸蛋,便知大個的這隻雛鳥並不是斑鳩妖獸。
當時有隻頂冠烏鴉在斑鳩巢穴裡下了一顆黑蛋。
大個雛鳥就是黑蛋孵化所出,它是那頂冠烏鴉的後代,眼下感應到葉玄到來,這隻大雛鳥叫得最爲響亮,脖子伸得老長,嘴巴撐到最大,向葉玄討食。
斑鳩妖獸應該給它餵過纔是,怎麼它還這麼餓?
葉玄不由得看向一旁孵蛋的兩隻母斑鳩,感應到他的目光,母斑鳩縮着脖子咕咕叫着,其中一隻脖頸一陣抽搐,從嘴裡‘吐’出了一團食物,投入大雛鳥嘴裡。
它吞嚥幾下,似覺得這食物不好吃,甩着腦袋就將之吐了出來。
“咕咕咕!”
給它餵食的母斑鳩很是委屈地叫了幾聲。
不是我們不給它喂,實在是它不吃我們喂的東西!
“你倒還挺挑嘴?”葉玄見此,皺眉看着這隻大雛鳥。
它若一直拒絕進食,那就難逃一死,投注再多真炁也維持不住一隻每天都有新變化、快速生長中的雛鳥的身體消耗。
每個生靈出生之後,都有強烈的求生本能。
討食就是這種本能的體現。
它也不像是胃口不好的樣子,眼下看着就是餓急了的狀態,怎會不願意吃母斑鳩喂的東西?
若這都不合口,那該給它吃什麼?
他想了想,從法寶囊裡摸出一塊肉,切成小粒,試着給大雛鳥投餵了一粒。
肉粒進嘴,大雛鳥立刻合上‘血盆大口’,一陣搖頭晃腦就把那肉粒吞吃下肚。
竟有這種鳥類,初生之後就能吃肉?
吃下肉粒的大雛鳥還不滿足,再度張嘴向葉玄討要。
連餵了它五顆肉粒,它才總算吃飽,蜷縮成團,緊挨着自己的‘兄弟’,耷拉着腦袋漸漸睡去。
一番投喂,葉玄也心滿意足,跳下大樹,去雞圈查看。
雞舍已經搭好,白日裡六隻雞就在圈子裡活動,夜晚則會被袁大壯趕進雞舍裡。
相比昨日,六隻雞兩公四母更顯精神,甚至比昨日好像又稍稍長了一些。
給它們喂的雖是普通糧食,但田圃裡的參葉、眼看就要蔫了的藥草等都會餵給這些雞,不愁它們長不成靈雞。
袁大壯在旁陪着葉玄,小心伺候。
葉玄把自己用不着的紫金紅葫蘆給了它,其中裝有糧食與肉塊,囑咐它每天定時定量給這些雞,以及樹上的大雛鳥餵食。
它得了紫金紅葫蘆的賞賜,欣喜萬分,連連向葉玄立誓保證,絕不會出現錯漏。
隨後,葉玄轉去田圃。
原本只開墾了兩三畝的田圃,如今已擴張到近千畝。
阡陌縱橫,綠芽抽發,生機盎然。
陸吾與英招結伴在這千畝田地裡玩耍嬉笑,自身溢發的氣息滋養着這些田地,喚醒它們的能量。
孟姜就在田壟邊看着它們玩耍,與它們越多接觸,她自身的恢復亦會更快。
“道兄。”見葉玄走來,孟姜向他招呼了一聲。
他點頭回禮,站到孟姜身旁。
兩個小傢伙感應到‘父親’的氣息,呀呀叫着,化作兩道光芒,直撲進葉玄懷裡不停撒嬌。
祂倆體內各自溢出一縷真炁,被龍鳥印璽捕捉。
葉玄抱着它們玩耍一陣,悄無聲息地爲祂們各自投喂一縷太霄金行真龍炁。
龍鳥印璽裡,唯有葉黑的真炁品佚能超過兩個神明。
想給祂們開小竈,就只能用葉黑的真炁。
與祂們親熱一陣,葉玄放祂們自己去玩耍,自己走進田裡,查看秧苗與藥草的生長情況。
最初的那三畝田地,地力愈發強盛。
參葉茂密生長,幾乎遮住地表。
周圍田地以這三畝田爲中心,向外增擴,越往外地力就越弱,其上生長的作物看起來長勢就有些微差別。
墾出這千畝田,葉玄便令河童停工,轉去其他區域開墾。
就是因爲再開墾增擴出來的田地,無有地力,長不出作物——那些荒地就是雙生神靈以及息壤生門難以影響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