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浩被分給了謝斌。
但是,有個小轉折,真正論教人學東西。
謝斌又是比較通透的,愛說話、
“看你年紀輕輕的,多大了?”
“十九。”
“十九歲?十九歲幹嘛不念書?打工有什麼前途?天天被人剝削?這兩天你先別上手,看着我做,把步驟記載腦子裡,這東西學出來學得快也要一個月,真正讓你開機當師傅起碼要三個月.....”
吳浩心裡驚訝,這個人似乎又沒有想象中那麼難接觸。
另一個學徒呢?方學年基本上全程沒理會,就說了一句:“你先看。”
背景是夏天,夏天的鵬城很熱。
主視角給了蕭帆飾演的吳浩,這是主角,就算是早上,依舊很熱。
住的是宿舍,一樓二樓男生,三四五樓女生。
這有個大環境,工廠喜歡女工超過男工。
吳浩住在二樓,五點半吳浩就醒了。
然後起牀出去跑步。
腦海裡突然回想的是昨天謝斌問他,十九歲,十九歲幹嘛不念書?
打工有什麼前途?
年輕人最怕前途二字。
不知道怎麼使勁,但就是覺得要使勁。
唸書?一個成績不好的人突然覺醒,讓他突然努力讀書?不太現實。
於是出去跑步了。
相當於一張白紙,一腔熱血,這就是迷茫。
四樓,羅文文刷牙喜歡在走廊上刷牙。
因爲宿舍是集體宿舍,廁所也不大。
她就在四樓的走廊上看着吳浩圍着籃球場跑步。
兩人似乎有了那麼點交集,又好像沒有。
跑完步,吳浩回來洗澡換衣服,去食堂吃早餐的時候正好遇到謝斌罵罵咧咧的從食堂出來。
“艹,餵豬呢,別去了,有人吃出來了蟑螂!”
吳浩就這樣迷迷糊糊被師傅給推出了食堂,沒去吃飯。
但謝斌在小賣部買了兩盒牛奶,丟給了吳浩一盒。
吳浩有點受寵若驚:“謝謝。”
謝斌沒回應,和旁邊的同事繼續罵人,罵誰?罵食堂,罵公司。
方學年下樓,聽到了同事們的討論,他停下了腳步。
飾演方學年的是個老演員,你能明顯的看出來他不是因爲有蟑螂不去吃早餐,而是有點顧忌同事們都沒吃他去吃了會顯的另類。
這種細節會讓觀衆覺得方學年是個有主見的人,只是不想表現太過於異類。
從謝斌罵人的話裡就能聽出來,不止這一次吃出來了蟑螂,上個月好像還有人吃出來了玻璃渣,嘴都被劃破了。
羅文文呢?
她們在樓上吃,食堂是分開的。
隱隱約約,吳浩聽到了罷工的字眼。
謝斌在組織,有人響應,又有人有顧忌,不了了之。
日子一天天過,每天早上吳浩都會去跑步,羅文文在四樓刷牙,對吳浩似乎有點刮目相看了。
工廠是中型工廠,五六百人。
就算住宿舍的也有兩三百人。
爲什麼開始羅文文對於吳浩跑步沒當回事?因爲以前有人這麼幹過,羅文文在這裡上班快兩年了。
來來去去,看過很多人,以前還有人早起打籃球,最多十天半個月,籃球場又恢復了寧靜。
吳浩跟工廠的一羣人混熟了,但又總覺得格格不入。
跟着師傅謝斌一起出去吃夜宵。
一羣同事,脫了衣服,光着膀子。
幹嘛?喝酒。
搖骰子。
“四個三!”
“五個一!”
“七個六!”
“開!”
“艹!你個撲街又贏了!”
謝斌昂頭,一杯啤酒咕嚕咕嚕就沒了。
“吳浩,來,湊個人數。”
“我不會....”
“嗨,這有啥難的,我跟你講怎麼玩......”
啤酒一箱一箱的來,鏡頭拉遠,這一條街,全是什麼烤魚燒烤滷水砂鍋粥之類的。
每一家面前都擺滿了桌子,坐滿了人。
不管男女,滿街歡聲笑語,和在工廠上班的壓抑模樣,如同隔世。
喝了酒玩累了,幹嘛?
聊女人。
誰漂亮,誰喜歡誰,哪裡有按摩的,哪裡有洗腳的....
期間有人聊到了羅文文,羅文文漂亮,在整個廠子裡都算是比較漂亮的。
“那娘們漂亮,好像還沒男朋友,斌哥要不要去試試?”
“算了算了,人家也瞧不上咱,我覺得二樓製造部的那個唐媛還不錯,但好像有人追。”
“那怕什麼,我知道,二樓一個小白臉在追,找天請她們組長吃飯,一起帶着,一來二去就熟了,好女還怕郎纏呢。”
鏡頭給到吳浩,吳浩臉上有些不自然。
這就是吳浩覺得格格不入的地方。
他覺得喜歡一個女生是比較神聖的事,但在這一羣人眼裡,變成了誰好下手誰不好下手。
說到底是吳浩覺得自己不應該過成這樣,導火索是羅文文。
對於那個漂亮對自己還不錯的姐姐,吳浩有一定的好感。
這些人說起羅文文都是娘們娘們的,讓吳浩反感。
讓吳浩徹底跟謝斌不來往是後來有一天放假的時候遇到了羅文文。
羅文文回來,手上提着袋子,裡面有水果零食和一些用品。
吳浩鼓起勇氣上前要幫忙。
羅文文同意了。
“今天早上怎麼沒跑步?”
吳浩愣了愣,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昨天有點喝多了,沒起來。”
羅文文皺眉,沉默了一會兒後才說道:“別跟着謝斌他們玩,他們是混日子的,有件事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別跟其他人說。”
吳浩趕忙點頭。
“派出所來公司問過謝斌,請謝斌去調查過一些事,好像是偷東西了。”
吳浩驚訝,但他話比較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羅文文不意外吳浩的性格,繼續說道:“技術學的怎麼樣?”
“已經自己開機了,大部分產品都能自己做。”
“那你還蠻厲害的,我們部門算是技術要求比較高的部門,新人至少要三個月後才自己單獨操作機器。”
吳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確實是兩個月就分配機器了。
其他的學徒大部分都是做臨時單,比如師傅做不完的單子拿給他,或者突然來的單子拿給他們。
吳浩已經自己在排計劃了,也就是勉強算個師傅級別。
和羅文文說了很多話,吳浩特高興,回去樂呵的不行。
也就從此以後,不跟謝斌出去玩了。
終究還是罷工了。
時間雖然到了十月,但還是很熱,車間的空調壞了,溫度跳到了三十度。
謝斌大手一揮:“草擬嗎不幹了,真**熱,磊子,機器停了,不幹了。”
有謝斌公開帶頭,幾個和謝斌玩的好的隨即停了機器。
然後一個兩個都停了。
“斌哥,我們都停了,你看你徒弟,嘖嘖,教出來一個優秀員工啊,有前途。”
“哈哈,人家跟我們不一樣,奔着升職去的。”
“艹,升職?怕是想多了,宏哥都還沒升呢,你看看做了幾年了?還不是跟我們一樣。”
幾個人說話很大聲,吳浩能聽見,看了一圈,全部停了,包括一些大姐。
工廠就是這樣,一羣麻木的人。
有人敢帶頭鬧一鬧,其他人求之不得,又不是我鬧的,還能休息休息,誰不幹?
吳浩不幹,他覺得羅文文會喜歡努力的人,這種姿態羅文文能區分出來。
但全部停了,真讓他一個人硬着頭皮做事,他也做不到。
謝斌他們說的宏哥是一個叫做譚藝宏的同事,經理的外甥,爲什麼升不上去?
老是跟着謝斌他們玩鬧,能升的上去纔怪。
罷工了,領導也無奈。
你態度能強硬嗎?
就跟電影開始不久吳浩的成長一樣,一臺機他兩個月真正上手那都是算優秀的。
開機的師傅們帶頭罷工,一個蘿蔔一個坑,領導們也頭疼。
只有安撫,謝斌態度強硬,天不怕地不怕那種。
空調不修好絕不開工。
於是,下午放半天假,趕緊修空調,空調是那種中央空調,修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搞定。
放假,吳浩也樂於這個結果,休息總是好的。
吳浩有羅文文的手機號嗎,那個在辦公室的桌子上有,她是文員。
加上了微信,本來想請羅文文看電影。
結果羅文文說今天她要出去買東西,沒時間。
看電影都拒絕了,還能一起逛街?
吳浩慫了。
但又有點不甘心,就守在二樓,看着四樓。
羅文文果然出門了,她看到了二樓的吳浩,還對着笑了笑。
對於羅文文來說,這個笑可能是一個熟人之間的打招呼。
對於吳浩來說,在BGM之下,就像是春天的感覺。
羅文文是出去買東西的嗎?
不是,她在外面租了一個單間,用來存放貨物。
她出去是去發快遞的。
這個時候,羅文文在微商上一個月已經能賺一兩萬了。
心裡在研究什麼時候辭職。
觀衆是上帝視角,有點莫名的心酸。
這兩人似乎註定走不到一起。
吳浩就在外面逛,他在等,等上一次那種情況,羅文文提着東西從外面回來,他好上去幫忙提東西來搭訕。
結果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羅文文忙完已經是晚上九點,然後纔去超市買東西,買一些水果麪包和女性用品。
走着走着前面似乎有個熟悉的身影。
“吳浩?”
吳浩回頭,驚喜一笑:“咦,這麼巧?”
羅文文上前,似乎刻意的聞了聞:“沒喝酒?”
這種姿態立馬讓吳浩等了一下午的小怨氣沒了:“沒有,怎麼可能,我就晚上出來跑跑步走一走,來,我幫你提吧。”
“行吧,謝謝了。”
這一次兩人距離公司略遠,走了很久,也聊了很多。
在吳浩看來,他和羅文文關係越來越近了。
但在羅文文看來,吳浩這個人越來越清晰了。
吳浩覺得自己和這裡格格不入,這幾個月最大的期待就是羅文文。
同事?他不想自己以後也變成他同事這樣。
工作?每天都是重複的工作,沒什麼意義,也看不到前途,就跟上午同事嘲諷的那樣,連經理的外甥都沒升上去,這還是能說明競爭和現實的。
那對於羅文文來說呢?
一樣格格不入。
她覺得自己有更廣闊的前途,而且也驗證了她不屬於工廠,也不屬於辦公室的朝九晚五。
爲什麼會跟吳浩說一些關心的話,因爲她能看出來吳浩跟自己有相同的地方,但那不是愛情。
這個時候的羅文文心裡沒有愛情。
有的是一個月一兩萬的工作,這個時候,她不想分心。
公司高層開了個會。
謝斌帶頭罷工不是第一次了,這樣影響不好。
能帶動所有工人的情緒和行爲。
怎麼辦?
兩條路!
一,調換崗位,二,開除。
調換崗位?結果一問,沒一個部門敢要。
這種人他們深有體會,謝斌帶頭罷工在這一年已經是第三次了,去哪個部門哪個部門都頭疼,都受不了。
於是,只有開除這條路了。
但要補錢。
最後總經理拍板,寧願補錢也不能留下謝斌了。
於是,謝斌被約談了。
補了兩萬塊錢,對於一個月四千多的謝斌來說,拿着兩萬也開心,於是,謝斌走了。
走的時候請吃飯。
吳浩不去,被謝斌拖着去了。
師徒情分一場,最後聚一餐,去不去?
“斌哥走了,以後我們的日子不好過了。”
“怕什麼,有事就鬧,這是我們有的權益啊,你越慫人家越覺得你好欺負,本來該你的都變成不該你的了。”
謝斌像個英雄一樣傳授經驗,因爲他覺得自己看透了這個世界的本質。
“斌哥可以,被開除還拿了兩萬塊錢,以斌哥的技術去另一家公司立馬就是師傅,說不定工資比這裡還高,這樣算,兩萬塊錢白撿着了。”
爲什麼工廠軟的硬的謝斌都不怕?
因爲謝斌威脅過部門領導。
第一次罷工的時候他被領導罵了,直接去領導的辦公室讓領導小心一點。
他是光腳的,領導是穿鞋的,領導的老婆都在這邊。
惹急了誰吃虧?
領導敢賭嗎?
謝斌的態度就是地痞無賴。
這些是謝斌的光輝事蹟。
但事情有這麼簡單嗎?
謝斌出去,找不到工作了,這個行業謝斌被拉近了黑名單,公司的人也不是傻子,把你請出去能讓你好過,這是一個互聯網的社會,謝斌這種極端的人早就在這個圈子裡被人拉出來示警了。
於是,謝斌進不去廠了。
謝斌走了,這個混混一般的人走了,工廠還有很多人懷念他。
當吳浩又在一個週末的下午“巧妙”相遇羅文文之後,兩個人一起回工廠,就像以前一樣,吳浩幫着羅文文提東西。
“我...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羅文文似乎不意外,沉默了好久好久沒說話,兩人就這麼慢步的向着公司走去。
吳浩的那種忐忑讓每一個人都揪心。
因爲在這之前,羅文文已經提交了辭職書。
“說實話,我好像能感覺到,若是你來的時間是去年,我估計就同意了,你很好,在這個工廠裡,包括大部分職員和你比較,你都是優秀的,我認真的,你不屬於這,回去唸書吧,還來得及。”
這句話吳浩不懂,爲什麼去年就可以,今年就不行。
但觀衆懂,因爲羅文文的天地變大了。
她足夠客觀,當一個女人這麼理性去分析你的時候,你大概率就已經涼了。
也就是你是個好人,但我們不合適。
這是一個意思。
“爲什麼?我能感覺到你不討厭我,爲什麼去年就可以,現在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