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少,我們在餘太太房間裡找到一份文件,是關於少奶奶的。原來莫亦銘曾經將你毀掉證明張舒雅死亡時間的證據的事告訴過餘太太。”
男人陌生的聲音在耳邊迴響着,字字清晰又毫無預警地將訊息傳遞過來。
她蹙眉,莫亦銘曾經將你毀掉證明張舒雅死亡時間的證據,心裡無意識地重複着這句話,慢慢咀嚼。如果她沒有記錯,媽媽手術後醒來,一直有讓她離開駱少騰,甚至提到過張舒雅的名字。
媽媽從前她雖然不贊成自己和駱少騰在一起,卻也沒有那樣堅決地反對過。最起碼婚禮過後,她從沒有主動明確地說過,讓她離開駱少騰。而那天,媽媽說了……
閉目,她不願意多想,她寧願相信駱少騰,因爲他對自己很好,真的很好。尤其媽媽和妹妹過世後,她身邊真的再也沒有別人可以失去。
“駱少?駱少?”那頭因爲遲遲聽不到迴應,聲音狐疑地一再請示。
餘小西回神般睜開眼睛,看了眼還在保持通話的屏幕,指尖按了切斷鍵。世界一片安靜,她握着機身的手卻收緊了下,半晌,纔將它丟在牀面上。
空間靜謐着,她屏住呼吸,手機再次嗡嗡地震動起來。她看了須臾,突然下牀奔出臥室。腳下步伐急促,像在逃離什麼毒蛇猛獸似的,一口氣跑開二樓拐角又突然停頓下來。
她手握着樓梯扶手,慢慢轉頭,目光落在書房的位置。
現在整個別墅裡都很靜,因爲是時間很晚了,傭人離開的離開,沒離開的也已經睡了。不平靜的只有她的內心,以致呼吸都漸漸有些短促。她手慢慢鬆開,轉了方向,一步步朝着書房走過去。
手慢慢握住門把,本來沒有抱很大的希望,卻沒想到一下就轉開了。這麼輕易,只能說明駱少騰對這個家太過放心。她的動作很輕,倒不像是怕驚動誰,更像是怕驚動自己緊繃的神經。伸手打開燈,光線充盈進整個屋子,可以將室內的擺設一目瞭然。
這間書房原本是駱鈞的,駱少騰搬回老宅後便成爲了他的臨時書房。所以裡面的東西大多還是駱鈞留下來的,但駱少騰在用的這段時間,他也將重要的東西基本都搬了過來,無意間便也添置了很多。
書架上的書很多,大多都是一些晦澀難懂的古書,她也不感興趣。腳步停在辦公桌後,桌面上都是駱少騰平時處理的文件。她坐下來,拉開書桌的第一個抽屜。
屜廂裡只有幾個文件袋,每個上面都寫了字,看名目大多都是關於公司的,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當然,這些的她也都不感興趣。直到翻到最下面一個抽屜,她發現一隻什麼都沒寫的文件袋,抽出來摸摸了,裡面的東西圓圓的,硬硬的,像是一個光盤。
餘小西眉頭輕蹙,動手將抽繩解開,從裡倒出一張光盤。是的,文件袋是空的,除了一個張盤什麼都沒有。她捏起那張光盤正反看了看,自然是從外表看不出什麼特別的,也沒有標任何字。
目光落在手邊的筆電旁,她順手打開了他的電腦。因爲兩人之間沒什麼秘密,她偶爾會幫他解決關於法律方面的問題,所以這臺電腦的密碼她恰好知道。
開機後,光盤推入光驅,她握着鼠標選擇了打開。剛開始畫面有點雜音,畫面也模糊不清,對話聽不太清,但仍可以辨別出屏幕上是三個人。
房間的裝潢也很眼熟,直到張舒雅被人勒住脖子,面部表情在屏幕上放大,她才終於驚醒過來,這就是張舒雅遇害的那一幕。因爲對她死去的模樣印象太過深刻,所以看到屏幕上的女人,如同她打開車子後備箱看到的模樣一樣時,她才嚇得面無血色。
手下意識地要去摳電腦,畫面已經停止,張舒雅的眼睛睜着,彷彿在看着自己,眼珠凸出、渙散……
這是張舒雅死時的情景記錄,上面甚至有案發時間。光盤雖然被破壞過,也許曾用了技術還原,但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駱少騰他真的有這份光盤。
她就那樣看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屏幕上張舒雅痛苦、恐怖的表情,但是沒有哪一刻,比這一刻更讓她覺得如墜冰窖……
她應該是在那裡坐了很久,直到樓道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然後管家站在敞開的書房門口。他看到書房的燈亮着本來就存疑,看到坐在辦公桌後的餘小西時,更有點詫異。
“少奶奶?”她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書房裡來做什麼?
餘小西卻像沒有聽到一樣,目光仍然直楞楞地盯着屏幕上定住的畫面。
自從餘媽媽和餘小北過世後,家裡來過心理醫生,管家當她心理上的創傷還沒有平復。更何況她這些日子時常這樣安靜,也習慣了。但這大半夜的,總不能一直坐在這裡吧?尤其現在外面天色冷,她穿的很單薄。
管家這樣想着走過來,本想再出聲勸,哪知不經意地瞄了眼她看的電腦屏幕,當他冷不丁看到張舒雅那張死人臉時也是嚇了一跳。
“少奶奶,你大半夜的看這個幹什麼?”管家問。
他離餘小西很近,聲音傳到耳朵裡,餘小西彷彿這才醒過神來。看了他一眼,突然就捂住嘴巴將身子佝下去:“嘔……”難受地乾嘔起來。
管家一看這情景,趕緊跑出去,對着樓下喊:“來人,趕緊送點水上來。”
家裡大晚上的本來就靜,他這樣一喊彷彿驚動了原本休息的傭人,樓下很快響起一片雜沓之聲。
餘小西的臉色很難看,管家回到書房內,幫她將筆電合上,勸道:“少奶奶你身體原本就不好,怎麼大晚上的想到看這個?”
餘小西沒說話,只覺得心頭一片悽楚。
是她想看的嗎?此時她倒是想從來都沒有看過,也沒有接過那通電話。
這時傭人已經端了水上來,因爲起的匆忙,身上還只着了睡衣,喊:“少奶奶,喝口水吧?”
餘小西伸手接過杯子,喝了一口,覺得胸口的噁心感舒緩了一些。
管家見狀,便又道:“駱少來電話了,他已經到了美國,也在下榻的飯店安頓好了。只是給你打電話一直沒人接,才讓我上來看看。”
最近家裡接二連二地出事,他晚上也是警覺着。所以接到駱少騰的電話時,原本是要去臥室的,卻看到二樓書房的門開着、燈亮着,這才走過來。
餘小西點點頭,倒是沒什麼表情。
水杯還回傭人後,動手將光盤從光驅裡退出來裝回文件袋裡,拿着它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你們都休息吧。”
她自家裡出事後,臉色一直很差,管家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便應了聲,目送她離開後也與傭人下了樓。
餘小西上了三樓臥室,背椅在門板上,看着手裡的文件袋。沒多久,她原本扔在牀面上的手機又嗡嗡地震動起來,不用看也知道是駱少騰打的,她楞了半晌才走過去,鈴聲已經停了。
文件夾順手扔在牀頭,她看了眼屏顯,未接電話是個陌生號碼。
她抱膝坐在偌大的雙人牀上,身下的布料精美華貴、柔軟絲滑。閉上眼睛,回想駱少騰曾無數次將自己抱回牀上,或纏綿、或心疼地看着自己。那時他雙眸中倒影着自己的影子,模樣專注,她以爲那就是在乎,那就是愛。
如今那一幕幕又在眼前重演,她曾經以爲的幸福,此刻卻覺得胸口很痛、很痛,像是有刀子在胸口挖着似的。
這時門口又傳來叩門的聲音,接着管家的聲音透過門板,說:“少奶奶,您如果沒睡就接一下駱少的電話吧,他在那頭很擔心。”
這兩個人最近本來就都有點不太正常,連帶管家也跟着緊張。
他話音剛落,餘小西腳邊不知何時斷了的手機就又響起來。她盯着屏幕半晌才緩慢地伸手,指尖划向接通鍵,移至耳邊,發出一個單音:“喂?”
“怎麼了?不開心?”駱少騰的聲音從那邊傳來。仍是平時那樣含笑的語調,甚至帶着一點寵溺和關心。
“沒有,就是睡着了。”餘小西說,雖然很想表現的若無其事,但是聲音艱澀。
管家耳朵貼在門板上,聽到裡面的鈴聲斷了,隱隱約約傳來說話的聲音,終於鬆了口氣離開。
“怪不得沒接電話,把你吵醒了吧?”駱少騰說。
其實知道她在說謊的,她最近的睡眠質量很差,一點動靜都會醒過來,可今天他連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人接。不過,他也沒有揭穿。
“你那邊怎麼樣了?”目光落在那個文件袋上,明明、明明有很多話要說,到了嘴邊卻是轉了話題。
“我們下了飛機之後,就直接去了那個吳總渡假的地方,現在纔回酒店,所以沒有及時給你打電話,害你擔心了吧?”駱少騰只是解釋過程,但沒有說結果。
“當然是正事要緊,我瞭解。”餘小西回答。
“你那邊有什麼事嗎?”駱少騰問,這口吻裡帶着些話試探似的。
“……沒有,你安心辦你那邊的事,不用惦記我。”餘小西說。
“……那好。……早點睡吧。”駱少騰說。
“嗯……”餘小西應。
明明已經說了告別的話,兩人卻都沒有掛斷電話。短暫的沉默一直在持續,好像才短短分離了幾個小時,就突然陌生起來,陌生、客氣的沒有別的話要講。
餘小西握着手裡的電話,嘴邊明明有很多的話想要問清楚,覺得問他總比胡思亂想要強的多,卻怎麼也問不出口。這時候她甚至還在想,駱少騰現在身在國外,剛剛也沒提面見那個吳總的結果,想來談的一定不是很順利。他身上的傷口都沒好呢,如果她這時候問了,會不會分他的神?
想到這裡,她真恨不得打沒用的自己一個耳光。
她清晰、短促的呼吸聲由話筒裡傳過來,那些變化都傳進他的耳朵裡。
“餘小西!”他突然喊住她,好像有重要的話要說。
餘小西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心裡有事的話,等我回去親自問我,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也相信我。”他叮囑,聲音顯的鄭重。
“……好。”餘小西回答。
接下來就是長久的沉默,彼此都沒有掛掉電話,只聞到對方深深淺淺的呼吸。直到駱少騰那邊傳來敲門的聲音,她說:“晚安。”
通話驟然切斷,耳邊都是嘟嘟的盲音,駱少騰心頭卻升起些許不安。
“駱少。”李志進門來。
駱少騰頷首,走回沙發邊點了支菸。
“你的傷口……”他這樣自虐,李志都看不下去。
駱少騰卻沒回答,只是沉默地抽着煙。
“剛子剛剛打過電話,說跟你彙報事情,通了卻沒人講話。”李志看着他說,他知道駱少騰的手機臨時起意交給了餘小西。
駱少騰抽菸的動作微頓,回視他的表情,又想到餘小西今天通話的狀況,突然有點不好的預感,問:“說了什麼?”
“好像是關於莫亦銘給你的那份關於張舒雅的證據,曾經交給過餘太太。”
餘太太的死太過蹊蹺,那兩個罪犯在監獄裡離奇死亡,他爲了餘小西,爲了自己,一直在命人查。他的人查到這個時,覺得應該是一線索,便打給他通報。
“駱少?”李志喊,等着他的指示。
駱少騰閉上眼睛,回想着剛剛通話的內容,強迫自己冷靜,說:“明天拿下吳總,直接申請私人航班回國。”
——分隔線——
彼時,餘小西掛了電話之後,自然也沒有睡着。幾乎是睜着眼睛到天亮的,第二天的氣色自然更差。起牀上後下樓,便迎來一片問安聲。
“少奶奶,早。”
“少奶奶,早。”
“早。”餘小西應着走到餐桌邊,說:“可以開飯了。”其實家裡就她一個人,更沒有胃口。
傭人應了聲,馬上從廚房裡拿出粥、燒餅、包子、餃子、各種小菜,另外還有牛奶、培根、果汁,煎蛋、火腿、麪包等等。她一個人的早餐而已,中西式加起來足有幾十樣。
傭人殷勤地問:“少奶奶想吃什麼?”
想吃什麼?
餘小西看着面前那豐盛到不能再豐盛的早餐,她平時最喜歡的粥就放在自己手邊,熱氣騰騰的,煮的米爛粘稠,本來應該是很喜歡的。
“唔……”
衆人正期待地看着她時,只見她突然乾嘔一聲,捂着嘴就跑進了衛生間裡。
幾個傭人、包括管家都面面相覷,然後一臉愁容。只覺得餘小西這是心病,一時半會怕是好不了了。只是她不好好吃飯,這身子眼前看來越瘦怕是撐不住。
餘小西到底也沒有吃下多少東西,只喝了杯現榨的果汁便算了。
下午坐在落地窗前曬太陽,臉色白的像是從墳墓上爬出來的似的。尤其她那樣安靜,安靜的始終讓人覺得心裡不踏實。
管家接了個電話過來,表情有點爲難。
“少奶奶?”
餘小西側過頭來看他,問:“什麼事?”
“那個,餘太太原先住的房子合約到期了,您看我要不要把人將東西都收拾過來?”
他也知道這時候不應該提到餘小西的母親,她本來就沒有從那悲痛中走出來。可是這畢竟是她親生母親的事,他一個下人做不得主。
餘小西想了一下,說:“我正好想出去走走,我去收拾吧。”媽媽的東西,她也不太想假太多人的手。
管家本來想勸她,但是覺得她精神不好也可能是在家裡憋的。那心理醫生不是說了嗎?最好讓餘小西多接觸點人氣,也便沒有阻攔。
“那好,我去安排一下,找個人陪你。”非常時期,他還是比較謹慎。
餘小西出門的時候,車子已經準備好了。何止是找了一個人陪?司機就不算了,傭人倒僅一個,其它還有四個保鏢跟隨,這出門的陣勢有點大。
“駱少說股東大會前可能有點不太平,讓我們注意您的安全。”管家解釋。
的確是不太平的,不然餘媽媽和餘小北怎麼可能枉死?餘小西倒沒有反對,一羣人就這樣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三十分鐘左右,車子停在有點陳舊的樓下,自然會引起許多人的注意,保鏢護着她上了樓,站在門口將外界阻隔,餘小西與傭人一起進了門。
“你也出去吧,我自己可以。”餘小西轉頭對她說。
這裡是媽媽和妹妹住的地方,總覺得她們的氣息還在。餘小西貪婪這種感覺,也不希望有陌生人破壞。
傭人點頭,退出去。
餘小西先在客廳坐了一會兒,纔來到餘媽媽的臥室。其實租住的房子,又有多少東西可以收拾呢?衣物什麼的在她住院期間已經收拾走了,剩下的東西也不多。
她打開行李箱,將東西一件件往裡面放。收拾完媽媽的又去了餘小北的房間,看着照片上妹妹的笑顏,每一次都覺得心被刀子割着。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的聲音,她醒神,將手裡的相框放下,出門去查看,便見門口的保鏢與正與幾個人糾纏着,而莫亦銘站在其中。
“住手。”她喊。
駱家的保鏢看了她一眼,聽話地沒有再阻止。莫亦銘的人也見他微微頷首,退到一邊。
“西西,我們談一談。”莫亦銘要走進來,駱家的保鏢伸臂攔住他。
駱家的保鏢一動,莫亦銘帶來的人也便開始動,場面弄的又有點亂。
餘小西自然是不想跟他談的,不過莫亦銘帶來的人多,且這是她在m市最後緬懷媽媽和妹妹的地方,並不想弄的烏煙瘴氣的,便他說:“讓你的人都守到樓下去。”
駱家的保鏢有他們的職責,而莫亦銘,他一個大男人應該不會擔心自己會傷害他?
莫亦銘點頭,給自己的人使了個眼色。他們統統下樓去,而莫亦銘逕自走進來,並且順手關了門。
餘小西坐在沙發上,倒不怕他亂來,在她心中他還不至於那麼卑鄙,更何況他如果亂來,駱家的保鏢就在門外,肯定比他的人最早衝進來。
況且,她會點拳腳,他沒有。
莫亦銘卻是沒想到她心裡計較着這麼多,是防着他的,只看着她完全脫了形的模樣,心疼地伸出手,問:“你臉色怎麼看起來這麼差?”
餘小西不想跟他敘舊情,扭過頭,躲開他的碰觸,問:“找我到底什麼事?”
“西西,我們曾經是男女朋友,難道我就不能關心你?”莫亦銘有點受傷地看着他問。
殊不知,餘小西現在身心俱疲,更何況心裡早就沒了他的存在。她不願意跟他再爭論過去,也不願意再強調自己已婚的事實,因爲莫亦銘根本就聽不進去,所以她乾脆不說話。
即便不說話,她都能將立場和態度表達的十分清楚,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知道阿姨和小北的事令你很難過,我也很難過。”他只有挑她感興趣的事來說。
提到餘媽媽和小北,餘小西終於偏頭看着他。
四目相望,她看到他平靜的眸子,那刻意堆起的難過和遺憾的神色,實在讓人感動不起來。
莫亦銘身子半跪在地上,握住她的手臂,說:“西西,阿姨和小北的事明顯都不是意外。駱少騰在m市的人脈那麼廣,居然這麼長時間都沒查出來,你不覺得奇怪嗎?”
“你想說什麼?”他眸子裡的算計太過明顯,餘小西就是想要相信,都覺得不能自欺。
莫亦銘也感覺到了,餘小西看着自己的眼神那麼清冷,彷彿時刻醒着、防備着,根本就不會再信任他。可是他不在乎,仍然一意孤行,說:“阿姨去駱家那天,我見過她。”
相信,這一定會勾起餘小西的好奇。
只見她臉上平靜的神色果然起了變化,問:“那麼說,真的是你讓她去拿駱少騰的文件的?”
“文件?什麼文件?”莫亦銘一臉茫然無辜地反問。
餘小西的目光卻直視他的眼底,彷彿不信。
莫亦銘舉起手,發誓:“我那天只是告訴她駱少騰曾經銷燬了我交給他的,關於張舒雅那個案子,可以證明你清白的證據。我只是想告訴她這些,讓她相信駱少騰並沒有你們想像中那麼在乎你。我說的話你不肯聽,我只有告訴阿姨,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而已,我絕對沒有要利用她的意思——”只是他的話沒有說完,被餘小西用力推開。
“莫亦銘,你口口聲聲說沒有利用她。那麼你知不知道,因爲你的話,她纔會發生後來的事,她纔會被車撞,纔會住院,纔會喪命。若不是她住院,小北……小北她就不會去辭職,不會去酒吧,更不會……”她聲音裡充滿憤怒,甚至是恨,看着莫亦銘,就像他是殺母仇人一樣。可是說到餘小北的時候,心痛到終於說不下去。
“西西,我什麼都沒有做,這一切都跟我沒有關係,我只是出於關心而已。你怎麼就不想想,一切都是因爲駱少騰呢?如果他沒有毀掉那份證據,我就沒有找阿姨的理由了。”他還在狡辯。頓了又一句,又補充道:“再說,你就沒有想過爲什麼就那麼巧?爲什麼阿姨知道後,她就出了車禍?”
“是啊,爲什麼?”餘小西順着他的牽引反問。
莫亦銘不說話,只是看着她。
餘小西那麼聰明,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只要冷靜下來認真想一想,就會明白她的意思。
餘小西的確想到了,只不過反應完全不是他期望的那個樣子。她依舊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脣間充滿諷刺:“莫亦銘,想不到你會變的這麼卑鄙。”
完全就不是她最初認識他的樣子!
餘小西擡腳就往外走,眼前的男人讓她覺得跟他待在一個空間都噁心。
莫亦銘卻抓住她的手臂,問:“你是不相信駱少騰曾經毀了那份證據,還是不相信他會對你媽下手?”餘小西對於駱少騰的這份相信令他嫉妒。
“莫亦銘,就算曾經有過你說的那份證據又怎麼樣?當時庭審的時候你在現場吧?如果駱少騰毀掉了,你爲什麼不拿出來?”餘小西質問問。
莫亦銘剛想反駁,她搶先道:“別告訴我你真的那麼信任駱少騰,手裡沒有備份?你沒有那麼傻。說到底,你當初只是給了駱少騰一個選擇題而已,而他恰好又選中了你給他設定的。這個引線埋了這麼久,不就爲了今天?”
“西西,我在你眼裡就是這個樣子?”莫亦銘抓住她的手臂,對上她冷靜到像刀子一般的眸子。那眼像恨不得化作利劍,要將他刺穿。
莫亦銘卻在想,爲什麼她對自己一點信任都沒有?現在線索明明處處指向駱少騰,她卻還在出口對那個男人字字維護?
是,餘小西最開始看到那份證據的時候,首先涌上心頭的被背叛的憤怒。可是細想下來,他最後還不是救了自己嗎?就算他曾經在自己和復仇之間選擇了後者,但那份被修復的光盤是不是爲什麼還留着?他是不是曾有一度後悔?
沒錯,她現在已經沒救了,這時候還在給駱少騰找理由。
至於莫亦銘,她真的不想再見到他,看到面前這張臉就會想起自己的媽媽和妹妹,恨不得也捅他幾刀。她現在之所以還這麼控制着,完全是因爲她還有理智在。駱少騰他只有自己了,如果自己捅死了莫亦銘,他就只剩下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她伸手,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指,他卻不放。
兩人正在僵持之間,門板突然被人撞開,駱家的保鏢一下子就衝進來,有人甚至用槍指住了莫亦銘的頭。
“莫總放開我們少奶奶,不然我可不客氣了。”男人沉着聲音說,一字一句都是堅定的威脅。
莫亦銘雖然覺得那冷硬的槍管抵着他太陽穴很痛,卻也沒有畏懼,而是問:“難道你還敢在光天化日下殺人?”
“殺了你不過是償命罷了,莫總應該很瞭解我們這些人,本來也沒什麼本事。替駱少盡了忠,家裡也有人照顧,一條命換家裡一世安穩,也值了。”男人回答。
莫亦銘聞言,抓着餘小西的手動了動。他是不甘心的,甚至想要將餘小西禁錮在自己懷裡。但是此時此刻顯然不允許,只好咬牙放開餘小西。
其實餘小西覺得自己可以應對莫亦銘,卻沒想到把場面弄的那麼大,嘆了口氣,大步走出出租的房屋。
剛剛抵住莫亦銘頭的男人鬆開他,跟在餘小西身邊,說:“少奶奶別怕,咱們的人都在樓下。”
餘小西點點頭,跟隨他下樓。
駱家的車子依舊停在樓下,保鏢始終寸步不離餘小西身邊,幫他拉開車門。
莫亦銘追下樓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人都被不知何時增援的駱家保鏢統統制住。餘小西坐進車子裡,慢慢駛出他的視線,氣的臉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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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應該很精彩,不要錯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