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希爾頓的畫史課,平時大家都是姍姍來遲,可今天李晨卻發現教室裡很熱鬧,男男女女都在議論。雖然他無意加入“八卦”,可也順耳聽到幾句,似乎上課時會有個大人物要來。
李晨照樣坐在以前吊車尾時常坐的位置,角落裡原本冷清些,卻很快便被魏玩打破,“你這傢伙,大夥都在談論新來的轉校生,你怎麼一個人呆着?”
“轉校生?有啥好議論的?”,李晨拿出板磚般教材。
“天啊,你知道他是誰嗎?”,魏玩瞪大着眼,像看着外星生物一般。
“就算來的是教皇,又怎麼樣”,李晨照樣我行我素。
“你”,魏玩一時語塞,不過他的腦袋裡很快便冒出一大堆說辭,打算對李晨掃射。
偏偏就在此時,有人衝了進來,“他來了!院長親自帶來的!”
教室裡頓時一陣混亂,大家像沒頭的蒼蠅一般瞎撞,也顧不上坐在哪了。幾乎是同時,教室的大門開啓,院長和希爾頓老師先後進來。而在顧清風身邊還有個男孩,他看起來最多隻有十三歲,臉精緻得就像洋娃娃般,他胸口處彆着一枚金色的徽章,上面的圖案是風龍。
“同學們,今天我給介紹一位新同學”,顧清風將男孩推到身前。
“我叫凌風,請多關照”,男孩低着頭,靦腆地擺弄着手指。
凌風不再說話,只好顧清風幫他補充,“他是從中央美院少年班轉來的,是今年全聯盟繪畫大賽十五歲以下年齡組的冠軍。”
“噢!”,衆人一陣驚歎。
中央美院可是全聯盟頂級畫師薈萃的地方,能進入少年班的無一不是天才中的天才。凌風既然出自那裡,無疑有非凡的畫功。若不是這樣,又如何能獲得堪稱繪畫界第一殊榮的全聯盟大賽冠軍。
李晨恐怕是整間教室裡反應最小的一個,因爲自從沉迷於繪畫,已很少有人或事能觸動他的神經。只是魏玩還不死心,一梭子向他掃射過去,“你知道他的父親是誰嗎?大公爵凌塵,排名第一的大畫師,號稱最接近畫之極境的男人。”
畫之極境這四個字正中李晨的要害,“什麼!難道會比顧院長還厲害?”
“那是自然!老爸曾說過,凌塵是全聯盟最好的畫師,他的畫每幅都能在大交易所裡拍出天價”,魏玩越發說得起勁,“我家也有一幅,是前些年老爸花了一百萬彩晶纔買回來的。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領你去看。”
“有,當然有興趣”,李晨激動地拉住他的手。
“等放了假,我就帶你去。我老爸最喜歡收藏,好的畫多得是”,魏玩得意洋洋地炫耀着,只聽得李晨眼冒綠光。
顧清風安排凌風在前排中央的位置上坐下,而原先做那個地方的傢伙很不幸地被請到了魏玩身邊。魏玩很友善地衝他笑了笑,卻嚇得那個可憐蟲差點哭了,讓某人鬱悶不已。希爾頓的畫史課開始,依舊像以往一樣沉默。
魏玩也不知是打了第幾個哈欠,總算熬到下課,才如釋重負,“天啊,總算解脫了!走,我們去喝一杯,放鬆放鬆!”
“喝酒?下午還有課呢!”,李晨擺擺手。
“怎麼你也成了好學生?那多無趣啊!算了,大吃一頓也不錯,去食堂吧”,魏玩的書包還沒開過,他信手提起,一面直搖頭。
“對,對不起,請問”,有人站在他倆的去路上。
李晨低頭一看,居然是新來的凌風,“你有事嘛?”
“我能不能和你們一起去食堂?”,男孩輕聲地問。
“沒問題”,李晨爽快地答應。
“我們也要一起去”,女生們立刻衝上來,圍住凌風。
“熱烈歡迎”,魏玩**地笑着,一頭扎進女人堆裡,“女士們,出發咯,目標,食堂!”
即便是在吃飯的時候,凌風也身陷在女生的重圍之中,看得出他吃飯很是心不在焉。魏玩自然是最開心的,他和幾名女生聊得熱火朝天,還趁機卡了不少油,得意得他連勺都拿反了。李晨在旁吃得很是安穩,他一口菜,一口飯,一口湯,眼看盤裡只剩下不多的飯菜。
“我能坐你邊上嘛?”,凌風終於忍不住,端着盤子過來。
“可以”,李晨特意往左挪了挪,留出更大的空位。因爲背後是人造小溪,所以女生們只能望水心嘆。
“你是李晨嘛?”,凌風總算吃了一口,卻突然停下問。
“是我,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李晨很是意外。
“我是聽顧叔叔說的,他說你畫得不錯”,就算是吃飯,凌風的每個動作都符合貴族的優雅。
“哪裡,其實我畫得並不好”,在真正的天才面前,李晨不得不謙虛。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很想和你交流一下畫技”,凌風說這話時,臉上再無半點靦腆。
李晨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靜靜地吃完後才說,“要是想比試的話,你應該去找院裡的老師,他們都很優秀。”
不等男孩再開口,李晨便離開,身後留下一羣人,目瞪口呆。就連魏玩也呆住,忘記自己的一隻手正抓着女生的臀部,“天啊,這傢伙啥時候變得比大貴族還酷了!”
每天放學後,李晨都會習慣地去顧清風那裡。院長正端詳着一副黑白的山水,李晨從前並不曾見過,這顯然是新得的。看門的響聲驚動顧清風,他連忙回頭,看到是李晨,便神情放鬆下來,“原來是你來了!”
“您如果忙的話,那我……”,李晨轉身要走。
顧清風立刻放下手裡的畫,把他攔下,“沒事,今天正好把昨天缺的課也一起補上。”
兩天就是兩百個神語,學習量猛增一倍,終於讓李晨感到有些不適。他這才發現學習神語其實是很傷神的,所以連帶複習,幾乎比平時又多花了一倍的時間才搞定,而且他已是感到頭昏腦脹。作爲休息,顧清風特意在辦公室裡擺開茶具,邀他喝起茶來。
閒聊畫技之餘,李晨問,“您是不是早就認識凌風?”
顧清風將長髮理到背後,才品了口茶,“那是當然,在他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他呢!”
“您覺得他怎麼樣?” 李晨迫不及待地問。
顧清風眼裡不吝讚許,“很了不起的少年,我從未見過有人像他那樣,天生如此優秀!”
李晨想了想,接着問,“那他的父親呢?”
“你問凌塵”,顧清風的眼神似乎延伸到無窮遠處,“他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也是有史以來爵位最高的畫師!”
“難道~他真的比您更接近畫之極境?”,李晨戰戰兢兢地問道。
顧清風慢條斯理地理着長髮,“其實到了我倆這樣的境界,相差只在毫釐,究竟誰能先邁出那最後一步……真的很難說!”
“這樣啊”,李晨的眼神中充滿渴望,在他面前彷彿聳立起一座高山,許多人已攀在高處,而自己卻還在山腳下。
“我一定要變強,變得和老師一樣厲害!我要畫,一百幅,一千幅,一萬幅!爲了達到那至高的畫境,爲了姐姐,無論多辛苦,我都會堅持下去”,李晨在心裡賭咒發誓,畫得更加勤奮。
顧清風看在眼裡,先是微微點頭,“要取得進步,天分固然重要,不過和努力也是分不開的。”
只是十分鐘後,他又忍不住搖起頭來,“欲速而不達,這孩子太急躁了!”
李晨一心只想着儘快提升畫技,誰知反受急切的心情的影響,而畫得大失水準。所有的畫,無一例外,全無半點靈性。藝術家對自己的作品都是挑剔的,他憤怒地把畫撕碎,揉成一團,丟進廢紙簍裡,“怎麼回事?今天怎麼畫得這麼糟糕!”
不但如此,他就連神語也沒學好,一小時下來才記了三十幾個,連平時的一半都沒有。這讓他更加心急如焚,“我究竟是怎麼啦?狀態居然這麼差!”
“作爲一名藝術家,首先要有一顆冷靜的心”,顧清風一臉關切。
“冷靜,我要冷靜下來!”,可李晨的心已徹底亂了,根本不聽他控制。
顧清風走到他跟前,“今天就到這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畫。”
“好吧”,李晨垂頭喪氣地回到寢室,就連魏玩的招呼,也愛理不理。只是不等後者追問,他就矇頭倒下。雖說在牀上,可他哪能睡得着,照樣是心亂如麻。
也不知何時才稀裡糊塗地睡着,反正第二天他是被魏玩吵醒的,只看了一眼鬧鐘上的日曆,他就明白了,“好啦,我知道,不就是趕上選修課嘛!”
“虧你還記得,再不快點,可要遲到咯”,魏玩不停地在旁催促。
“你還真是羅嗦,受不了你”,李晨三下五出二,完成“基礎設施建設”,便和他一齊出門。
走在路上,魏玩問個不停,“你這傢伙昨天是怎麼了?無精打采的,不會是失戀吧?”
“失戀你個頭”,李晨恨不得找根大棒,給身邊的傢伙來一下。
“那你……”,魏玩纔開口,就被李晨制止,天知道前者能想出多少荒誕的理由,“我已經沒事了,拜託你不要瞎猜。”
“噢~,我知道了”,魏玩眼神曖昧。
“唉,這傢伙又想歪了”,李晨無奈地嘆起氣來。
操場上的人比平時要多得多,除了男生女生,還有個壯實的老師。李晨一眼就認出他來,“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