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顧清風和李晨已在畫室裡,“哼,還好你只是受輕傷,不然的話……”
“我已經沒事了”,說來奇怪,李晨明明捱了克莉雅的重手,可就這會兒功夫非但不再痛了,連身上的烏青也消失不見。
“真的嘛”,顧清風仍不放心。
“真的”,李晨只覺心裡暖洋洋的。
“那好,繼續今天的課程”,顧清風抽出畫板,放在架上,“複習一下上次教你的神語,你先默寫一遍!”
李晨的記憶好得出奇,就算複雜如神語,一旦記住想忘記都難,所以他很快便在畫板上寫出,然後讀了一遍。顧清風非常滿意,“不錯,好記性!今天一樣還是一百個神語!”
畫板下方又多了一百個新的符號,別看數量相同,卻比上次學的更加複雜。李晨聚精會神地學,這次同樣沒難住他,照樣是一小時學會。教完後,顧清風並沒停下,“學會這兩百個神語,你已經能組出一些簡單的畫神咒。”
李晨回想起顧清風曾對他說,他要達到通神境界,欠缺的不過是咒語,立刻欣喜若狂地請求,“真的嘛,那可太好了!所有的畫神咒我都想學!”
“畫神咒成千上萬,又豈是一下子學得會的。不要急,今天先教一個,你找找感覺”,顧清風在畫板上寫下十個神語,“這是最基本的畫神咒之一,叫‘斷’,你念一遍。”
“啊勒依特蜜布拉提斯空”,李晨直白地讀出來。
“咒語不是這麼唸的”,顧清風笑了,“忘記告訴你,神語共分十二種音階,上次我教你的那一百個屬於平音神語,而這次教你的是去音。所以這段神咒應該念成……”
“@#¥%&”,只聽了一遍,李晨就掌握其中的訣竅,很輕鬆便複述得和顧清風一樣精準。
“好,馬上實驗”,顧清風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根繩子,放在桌上,“弄斷它!”
李晨拿起筆,很快便在畫板上畫出繩子,只是不等他停筆,顧清風提醒,“把斷咒寫在繩子上方。”
只幾筆,李晨便寫完十個神語,顧清風又說,“可以唸了。”
“啊勒依特蜜布拉提斯空”,隨着一個個音節從李晨口中吐出,他只覺筆端被吸附在畫上,奇妙的感覺從指端延伸至大腦,然後便有股異樣的波動散播出來。突然間,他只覺自己的手抓的不是畫筆,而是畫中的繩子。而下一個瞬間,他彷彿又把握住現實中的那根。
“斷”,嘹亮的聲音伴隨最後一個音階在腦海中迴響起來。就在那一刻,所有的意識隨着那個斷字,集中在畫裡繩中間的斷頭處。磅礴的魂力如線般噴涌出去,直達手中的細繩。明明是無形的力量,竟能讓繩子顫動起來。
不僅如此,李晨還能感到,有股神奇的波動依附在上面。按顧清風的解釋,這便是他用神咒從畫神那借來的神力波動。只不過這股神力遠比他想象中的更爲有力,別說他把持不住,那根可憐的繩子首先崩潰。
就連畫板也斷成兩截,李晨一下子脫離那玄妙的意境。眼看面前的殘骸,臉上不由一道黑線。而當他想回頭諮詢顧清風時,卻發現後者的表情更爲離譜。優雅的院長竟把嘴張得老大,一臉癡呆相。
“我,我”,李晨一陣內疚。
顧清風倒底是人老成精,立刻回過神來,“真是了不得啊?”
李晨莫名,“了不得?”
“真沒想到你居然有這麼強的魂力”,顧清風激動得萬分失態。
“魂力?”,這對李晨而言可是個陌生的詞彙。
“你沒聽說過嗎”,顧清風一如繼往地介紹起來,“簡單地來說,魂力的大小決定你將來的成就,沒有足夠的魂力是無法施展出強大的畫神咒!•”
“可我還是失敗了”,李晨一臉沮喪。
“其實斷是個很簡單的畫神咒,就算是初學者也能輕鬆完成,不過~你完全是個例外”,顧清風眉頭一皺,“絕沒有哪個初學者能有你這樣的魂力,也不可能招來如此多的神力,這次絕對是個意外!”
“可是~”,明明是誇獎的言辭,卻讓李晨高興不起來。
顧清風立刻安慰他,“要知道,多少畫師受天資限制,終其一生都未必能跨過第二種境界。而你的魂力天賦是我平生見過最好的,即便是達到終極境界,也未必沒有可能!”
“真的嗎”,受到這樣的表揚,李晨立刻振作起來。
“這回可讓我撿到寶”,顧清風心裡洋洋得意,捻着髮梢,繼續給學生打氣,“當然是真的,只要你按照我的指導修煉,突破咒通,進入聲通,實在是再容易不過!”
“聲通?不是通神嘛?”,李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
“通神代表的是境界,一旦達到就能獲得三種成就。最初是咒通,就是我現在教你的這種,需寫下咒語,唱誦,然後才能發揮出神咒的威力。其次是聲通,有此成就,只要唱誦咒語。最高成就是心通,只需心念一動即可”,說話間,顧清風在畫上輕輕一點,桌上的另一根繩子便自動斷開。
李晨瞪大眼睛,說話也結巴起來,“好,好,好厲害!”
“以前你境界未到,有些話即便說了,你也未必能懂,不過現在可以了”,顧清風一面慢悠悠地在畫板上寫,一面說,“平均一千個畫師中能有一個人領悟到通神的境界,而當世之中還不曾聽說有人達到畫之極境,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不知道”,李晨不解地望着畫板上的四個字。
“大部分畫師一旦達到通神境界後就再無進步,即便他們勤奮努力,也始終在原地踏步。這是因爲他們忽略了繪畫是門技巧的藝術。我在畫板上寫的,正是當年畫神留下的精義。當年我的導師曾對我說,要達到畫之極境,唯有,技巧至上!”,顧清風說得意氣風發,“而你現在最缺的也正是這個!”
“技巧?什麼樣的技巧?”,李晨拉住顧清風,如同最虔誠的信徒向智者詢問真理。
“很可惜,技巧是無法言傳的,只能靠個人領悟體會”,顧清風取出一隻精緻的琺琅懷錶,看了看時間,“我這就要去見一個朋友,你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鎖好。”
“對了”,顧清風突然停下,“在你達到心通以前,千萬要小心隱藏你的能力。要是被神庭發現,會被當作異教徒處死!切記!”
還不等李晨反應過來,顧清風已出門,他將目光移回“技巧至上”那四個字上,口中喃喃起來,“不能言傳?那究竟是什麼樣的技巧啊?”
“光想也不行,還是要多試煉。爲了姐姐,我一定要加倍努力”,在畫板前愣了老半天,李晨又回到畫板前,反覆試驗起新學的畫神咒來……
第二天,李晨昏昏沉沉地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畫室的地板上,頭像宿醉般的刺痛,渾身上下陣陣痠痛。他去盥洗室用冷水衝了把臉,才覺得舒服一些。走在回寢室的路上,李晨揉着太陽穴,自言自語,“沒想到使用畫神咒居然這麼消耗體力和精力!”
其實這也不能怪顧清風,他恐怕做夢也想不到李晨竟然會突破一百次的界限,史無前例地在一個晚上使用了近兩百餘次畫神咒。要知道,即便這是達到心通成就的大畫師也無法做到的。
李晨纔在房間裡換了衣服,突然有人衝進來,對他大聲喊道,“李晨,外面有人找你,是大美女哦!還不止一個哦!”
“瘋子,你羅不羅嗦啊”,李晨一面對唧唧歪歪的傢伙提出抗議,一面心想,“會是誰呢?”
“我好心好意上來通知你,沒想到~”,來人乾嚎了幾聲,旋即又一臉淫笑,“李晨,她們身材好棒哦,哪個系的?介紹給我吧,我的幸福全靠你了……”
“受不了啦”,李晨禁不住抓狂,飛奔出去。
到了樓下,果然看到門外站着兩位女生,其中一個正是他嬌小可愛的表姐鄭秀。他連忙招呼,“表姐!”
“弟弟”,鄭秀笑的時候越發可愛,讓人賞心悅目。
“找我有事嘛?”,李晨問。
“這是我的班長,她有事找你”,鄭秀把同伴推到身前。
這個女生身材挺拔高大,差不多和李晨一般高,她留着短髮,一臉精幹,“你好,我叫夜華,我想請你幫個忙。”
“沒問題”,李晨想也不想便說。
“那好,麻煩你陪我一起去見院長,幫克莉雅老師求情,取消她的處分”,夜華側過身,卻發現李晨沒動,“怎麼?你想反悔?”
“不是的”,李晨連忙擺手。
“弟弟,請你一定要幫這個忙,其實克莉雅老師平時對我們一直很好,這次~,絕對是誤會”,鄭秀苦苦哀求的樣子,只要是男人,看了都會心動。
“我沒說不去啊”,李晨大呼冤枉。
由於李晨穿着藝術學院的制服,身邊又有兩大美女護送,實在太過醒目,所以當他衝入武道學院的時候,許多人投來好奇的目光。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幸好院長的辦公室離大門並不算遠。直到走進辦公室,他才長舒口氣。
“你們找我有事嘛?”,克洛德院長放下手中的典籍。
夜華第一個說話,“院長大人,我代表二年級三班,請你取消對克莉雅老師的處分。”
鄭秀小聲地說,“求求您了,院長大人。”
夜華見李晨沒吭聲,悄悄用腳跟踩他的腳尖,這下他才反應過來,“院長大人,我也覺得沒必要處分克莉雅老師。”
“你是李晨吧”,院長令人意外地向他投去關注的目光。
“正是”,李晨受寵若驚。
“感謝你能來替克莉雅求情,不過學院有自己的規矩,絕不能徇私。再說這次的處分也不算太重,只要一個星期,你們就能再看到她了”,克洛德旋即又問李晨,“我倒是也有個請求,請你務必答應!”
此話一出,吃驚的就不止是李晨,還有他身邊的那兩位美女,“您~,太客氣,有事儘管吩咐就是。”
“好,你跟我來”,克洛德往外走去,眼看鄭秀和夜華跟着李晨,他並未阻止。
在武道學院古堡式的建築中央有一塊露天的小庭院,中央有座擂臺,兩旁擺放着各種兵器。而這時正有兩人在擂臺上比試,其中一個李晨認得,正是上次幫忙攔下自己的大漢張奎,“大哥,你怎麼來了?這不是上次那個小子嘛?”
“我來,就是想讓你幫忙,測試一下這孩子到底有多強”,克洛德的話又讓三人驚訝。
“您是說,讓我和他打嘛~”,李晨禁不住流冷汗。
“張奎老師可是高級武道家,他怎麼可能打得過!”,兩位女生擔起心來。
“這個簡單,包在我身上吧”,張奎跳下擂臺,雙拳對撞,“小子,不要怕,我不會弄傷你的!”
李晨的臉,刷一下子變白,渾身的肌肉全都繃緊。只是他沒注意到,克洛德已提着兩個女生退到院門口,將院子完全空了出來。
“先試試你的力氣”,張奎張開雙臂衝了上來,大地隨之動搖,如同坦克車般。
“俺的娘啊”,再怎麼說,李晨也是個藝術學院的新生,看到這樣恐怖的場面,不自覺後退一步。
要知道整個院子只有一條出路,可是已被克洛德擋住。李晨才往後一靠,便撞上一堵無形的牆,軟綿綿的,不但一點不痛,還把他反彈回去。他真是叫苦不迭,“這是怎麼回事?”
轉眼之間,張奎已到他面前,樂呵呵地咧開大嘴,揮出雙拳,“小子,不想死的話,就接拳吧。”
“拼了”,到了生死關頭,李晨反倒冷靜下來,身體也本能地做出迴應。拉開弓步,擡起雙臂,正好迎向雙拳。以張奎的塊頭,一看就知道力氣不小,這一下子泰山壓頂,少說也有五百公斤,可李晨硬是面不改色地接了下來。
“好小子,讓我看看,你還能堅持多久”,張奎深吸口氣,身上的肌肉膨脹近一倍,手上的力氣頓時大了許多。
感受着來自雙臂上越來越大的壓力,李晨連吃奶的力氣也使了出來。可就算他的身體勉強能夠承受,他腳下的青石卻已到極限。只聽喀嚓一聲,石板開裂。他腿一彎,再無法接住雙拳,“不好!”
就在此時,李晨只覺雙手一輕,擡頭一看,張奎收回雙拳,身上的肌肉也恢復正常,“看不出,這麼細的胳膊居然能爆發出這麼強的力量!來,讓我再看看你的速度如何!使勁跑,別讓我打屁股哦!”
張奎淫笑的樣子,簡直可以用“變態”二字來形容,嚇得李晨拔腿就跑,“不會吧,難道他有那種嗜好?”
“臭小子,你居然敢誹謗老子”,張奎好似被激怒,追擊時真的打出重手,院子裡頓時石屑亂飛。可憐這裡本就地方不大,躲閃的空間有限,他只好在夾縫中求生存,不斷地閃轉騰挪,同時儘量控制速度。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跑得越來越快,快到連正牌的武道學院的學生也看得目瞪口呆。克洛德不住點頭,“不錯,光憑肉體就能達到這樣的速度,要是學會鬥氣的話,他一定會更加優秀。看來我的確沒看走眼,他絕對是塊練武的材料!”
持續高速奔跑,體力消耗得異常快,李晨忍不住大口喘氣。而身體因爲高負載產生的各種不良反應終於壓垮了這個藝術學院學生的意志,他無奈地倚靠在牆上,舉起雙手,“我~我跑不動了!”
當張奎停下後,李晨才意外地發現,他也在喘氣,不過隨着白光在他身上閃過,他便恢復如初,“好小子,沒想到你這麼能跑!”
李晨剛纔跑得時候並未覺得,可一停下來,他喘得更加厲害。這時連四肢也一起罷工,他居然站立不穩。張奎連忙把他扶住,“靠,老子纔想誇一句,你就裝死。”
克洛德對身邊的鄭秀和夜華說,“他估計是虛脫了,麻煩你們送他去一下醫院。”
“好”,兩人一左一右架起李晨,去了醫院。只是他們絕對想不到,這番景象比他們來時更加引人注目,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不脛而走。李晨做夢也想不到,他登上了非正規的校刊讀物的頭版頭條。
而此時在院子裡,克洛德正問張奎,“你感覺怎麼樣?”
“好傢伙,比我想像中還要厲害,他要是能再多堅持一會兒,輸的人或許是我,當然前提是我不用鬥氣”,張奎直言快語。
“可要是他也會鬥氣的話……”,克洛德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我覺得越來越有趣了!”
張奎興奮地撞着拳頭,“真想教會他鬥氣,然後痛痛快快地再打一場。”
“一定會有這一天的,這樣的人才怎麼能放過呢”,克洛德哈哈大笑起來。
別看醫生剛纔還信誓旦旦地對武道學院的兩大美女說,李晨至少要在病牀上躺三天才能復原。可才過了中午他就跳下牀,吵着要回去。鄭秀硬是把他摁住,“弟弟,醫生說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可我真的沒事了”,李晨不停地伸胳膊動腿,已顯示自己已無大礙。
眼看他的氣色比昏迷時紅潤許多,鄭秀還有些猶豫,倒是夜華先鬆口,“你真的確定?”
“當然”,李晨趁機跳到牀下,彎了彎腰,“怎麼樣,我沒騙你們吧。”
“該死的騙子醫生,害我們白擔心”,夜華罵得某人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沒事就好”,鄭秀總算放下心來,“已經過中午了,先去吃飯吧。”
“什麼?這下糟糕!我有事,我得先走”,李晨急忙跑出去,哪裡像是個病怏怏的傷號。
夜華張大了嘴,好半天才合攏,“鄭秀~”
“啥事?”,鄭秀擡着頭問。
“我怎麼覺得你弟弟有點像怪物”,夜華不禁感慨。
“很奇怪嘛?我一點也不覺得,我弟弟啊,他從小到大就一直是這樣,怪怪的”,鄭秀不以爲然地微笑着。
李晨飛奔回藝術學院,剛巧在大樓門口看到一輛華麗的馬車。能用六匹馬拉,這顯然不是一般貴族能夠乘坐的,而車門上那枚藍色的風龍徽章也明明白白的說明了這點。李晨着實吃了一驚,不過他並未停下腳步。
當他來到辦公室門口時,卻發現有位導師攔在門口,“這不是李晨嘛,你有何事?”
“我找院長”,李晨隱隱感覺有些不對。
導師並無放行的意思,“今天院長有貴客要接待,其他人一概不見。”
“貴客?難道是坐那輛馬車來的?”,李晨識趣地離開,只是忍不住又回頭望了一眼,“究竟會是哪位貴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