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替鄧肯關上房門,葉知秋沉默的站在門外,半天沒有說話。愛麗絲站在他的身邊,微微側頭看着他,葉知秋的個子不矮,但是愛麗絲的個子在女人中算是高的,基本上和安迪差不多,所以她不用仰頭就能看到葉知秋的臉,她小心的說道:“你很擔心?”
“不。”葉知秋說道:“那是他的選擇。”他示意愛麗絲跟着他一起走,兩個人走上樓梯,確定沒人能夠再聽到他們的談話的時候,他才說道:“我們總要做選擇,只是爲了這場災難,我們做出的選擇多了一點。”
“出了什麼事?”愛麗絲很敏銳的感覺到了葉知秋的情緒變化,她問道:“華盛頓不順利嗎?”
“還好。”葉知秋說道:“我幫助一個總統住進了白宮。”
“一個?”愛麗絲說道:“難道還有另一個?那麼昨天那些人說的總統命令是真的。”
“這就是問題所在。”葉知秋說道:“他們趕走他的時候,沒人知道他不會下臺,現在的問題是,這個鬼地方會有多少個總統。”
“聽起來很複雜。”愛麗絲說道:“但是我想你能處理得好。”
葉知秋哼了一聲,突然向愛麗絲說道:“有沒有想過離開這裡?”
“我們一起?”愛麗絲的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她看着葉知秋,慢慢說道:“如果人不多的話。我可以。”
“呃。”葉知秋一陣尷尬。很顯然愛麗絲會錯了意,而且看起來她已經知道了很多事,明白葉知秋不可能只帶她一個人私奔。他咳了一聲,才說道:“我不能離開。”
“爲什麼要我離開?”愛麗絲看着他,並沒有像葉知秋想像的那樣勃然大怒,她只是很奇怪的看着他:“有人說什麼了嗎?”
“不。”葉知秋說道,他四下看了一下,確認樓梯間裡沒有人,才低聲說道:“今天空投的事情你知道嗎?”
“它們來自你的祖國。”愛麗絲說道:“有什麼問題嗎?我想我不討厭中國。”
“不是這個意思。”葉知秋心想這又不是讓你見公婆。他試圖儘量把話說得明白一些:“在我的國家有句老話,叫拿人的手軟。控制區不可能白白接受這些物資。”葉知秋說道:“總要有所付出。”
愛麗絲很認真的看着葉知秋,慢慢說道:“你擔心他們會用我做研究?”
葉知秋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愛麗絲很明白自己的問題,目前爲止控制區只有她是生化試驗的成功者。如果弗霍塔不再成爲威脅,那麼肯定會有人想起來它對人體的強化作用,那時愛麗絲就是唯一的觀察標本。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愛麗絲擡頭問道:“很急迫嗎?”
“不。”葉知秋說道:“我只是想到這種可能。”
愛麗絲點了點頭,展顏一笑:“那麼我可以再等等。”她隔着衣服按了一下肋骨,向葉知秋說道:“已經沒事了,只要你不來捉我,就沒人能攔得住我。”
葉知秋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在華盛頓遇到了一個人。”
愛麗絲“呃”了一聲,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說這個做什麼,然後就聽到葉知秋說道:“他叫阿爾伯特.威斯克。”
有那麼一個瞬間,葉知秋感覺到了很強烈的危險,那是從愛麗絲的身上傳來的。愛麗絲自從到達控制區後,就收起了身上的鋒芒,開始的的時候葉知秋以爲她是因爲受了重傷所以神情委頓,後來才明白過來,愛麗絲是很認真的吸取了從前孤立無援的教訓,試着和身邊的人打成一片。事實證明她做得很成功,她足夠聰明。所以這明顯取決於她本人的意願,從前的她也不是不會和人打交道,只是太驕傲了一點,至少在控制區裡,她和戴安娜、馬克思等人交情都不錯。妮可和安迪等人對她也沒有特殊的感覺。但是當她聽到從葉知秋口中說出的這個名字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露出昔rì的崢嶸。
好在這種感覺一閃即逝。愛麗絲又重新回覆到剛纔安靜的樣子,她淡淡的問道:“他怎麼樣?”
“你知道他也經過了改造嗎?”葉知秋問道。
愛麗絲看着他,低聲說道:“這一點也不奇怪,我能猜到。”她問道:“他成功了嗎?”
“他的速度和身體協調能力都強得可怕。”葉知秋說道:“我沒把握打贏他。”
愛麗絲愣了一下,看着他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他比你還強?”
“拼命的話,我還有機會。”葉知秋很認真的說道,他對威斯克表現出來的速度非常忌憚,而且威斯克的身體協調能力也比他要好得多,葉知秋想了很久,覺得如果他和威斯克動手的話,他唯一取勝的希望就是依靠多少次出生入死鍛煉出的直覺,但是說實話這玩意很不靠譜,如果真到那個份上直覺沒來或者來得晚了,葉知秋就成茶几了。
愛麗絲沉默了一會,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她看着葉知秋:“我想去華盛頓。”
“會有機會的。”葉知秋說道:“需要我和你一起嗎?”
愛麗絲笑了一下,搖頭道:“這是我自己的事。”
葉知秋還想說什麼,但是頭頂上傳來說話的聲音,有兩個士兵走了下來,看到他們站在這裡感到有些奇怪,其中一個倒是認識葉知秋,於是拉着同伴站到一邊給兩個人讓路。有他們在,葉知秋和愛麗絲的談話自然沒辦法繼續下去,於是一起走出了樓梯間,來到一樓的大廳,那裡仍然有很多傷員沒有得到妥善的安置,到處亂哄哄的,愛麗絲和葉知秋打了個招呼就走開了,葉知秋猜想她需要一個人安靜一下。
在這裡,葉知秋幫不上什麼,於是他決定回辦公樓給自己弄點吃的,然後再睡上一覺,但是很顯然天不從人願,在辦公樓的院牆外,他看到了一個絕對不願意見到的人。
看到他走過來,本來坐在圍牆外石頭上的鄭忠立刻跳了起來,向他大叫了一聲,讓葉知秋裝沒看見轉身就走的企圖落空,於是他乾脆站在那裡,等着鄭忠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看起來阻斷劑的危害相當大,當初西園寺真衣服用這種藥物不過幾天,就明顯表現出體力不支,鄭忠靠這玩意在控制區已經生活了一個月,看上去就像正在經歷高原反應,讓人懷疑他會不會因爲一個小小的感冒而喪生。
他跑到葉知秋的身邊,喘着氣向葉知秋說道:“我等了你很久。”
“真遺憾你等到了。”葉知秋對他沒什麼好印像,自然也不會客氣,而且鄭忠的出現打破了他的一個奢望,看起來昨天的流彈沒長眼睛,或者他的主角光環還不夠強烈,這傢伙居然還活着。他向鄭忠說道:“如果你想開支部大會,最好先問一下丁飛羽有沒有時間。”
“不。”鄭忠四下看了看,用中文向葉知秋說道:“我要和你談談。”他說道:“找個沒人的地方。”
“我看那牆角就不錯。”葉知秋說道:“還背風。”
鄭忠皺了一下眉頭,他本意是讓葉知秋帶他去三樓的房間,但是葉知秋說得對,牆角也不錯,不但背風也沒什麼人經過,只是不怎麼適合長談。於是他們向那裡移動了幾步,葉知秋覺得不會有人聽到他們的談話後,就站住不肯走了,看着鄭忠等着他說話。
鄭忠醞釀了一下情緒,纔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對我這個人有意見,但是不要忘記你是一個黨員,我現在代表組織和你談話。”
“要交思想彙報嗎?”葉知秋說道:“我可以回去寫一份。”
“葉知秋同志。”鄭忠怒道,這讓他身體裡的氧氣再次被大量消耗,他忍不住咳嗽了起來,葉知秋安靜的站在那裡等着他咳完,遠處院門前站崗的士兵正探頭探腦的看他們,看到葉知秋的目光轉過來,立刻重新立正站好,一幅目不斜視的樣子。
鄭忠好不容易咳完了,喘着氣漲紅了臉說道:“你太zì yóu散漫了,不要忘記你的身份。”
“那麼你覺得我這麼多次出生入死是爲了燈塔國嗎?”葉知秋不客氣的反問道,這是他在國內部隊裡總結出的經驗,和軍事主官擺資歷通常會挨訓,因爲所有的主官其實在心理都有一本帳,但是和ZZB的人談話,就一定要把自己的資歷掛在嘴邊上,如果臉皮夠厚,還應該吹得厲害一點,因爲那些人習慣把任何功勞減八成來看,事實上他們通常認爲在正確領導下,做出任何成績都是應該的,做不出來纔是問題。
果然葉知秋的話讓鄭忠的怒火稍微收斂了一些,他看着葉知秋說道:“我沒說你做得不好,但是還不夠,你現在的態度不是一個黨員應該有的。”
葉知秋無奈的看着他,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能不能快點?收黨費嗎?”
“兩點內容。”鄭忠吸了一口氣,壓下心裡的火氣,明白目前他的工作還要指望葉知秋的配合,他慢慢說道:“我聽到了很多關於你生活做風的問題,希望你不要給組織摸黑,因爲你代表着國家和黨組織的形象。”他做了一個很堅決的動作阻止了葉知秋說話的企圖,接着說道:“第二,國內認爲我們這裡有其它國家的間諜存在,你要配合丁飛羽肅清他們。”
“你在開玩笑?”葉知秋說道:“還有國內怎麼知道的?”
“別以爲只有你一個人在出生入死。”鄭忠不滿的說道:“我們的同志奮鬥在各條戰線上,這是從歐洲傳回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