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兩個人並沒能在沙漠裡共同渡過這漫長的一夜,當c130的火頭開始減弱下來的時候,葉知秋輕輕湊到克萊爾的身邊,伸手在她的肩上拍了一下。
克萊爾立刻清醒過來,說實話,她這一覺睡得並不舒服,拋開身邊的陌生人不說——話說葉知秋和她還算陌生人吧?起碼不怎麼熟。睡在沙地上實在算不上舒服,特別是沙子中蘊涵的熱量很快就消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潮溼,這讓只穿了一件外套的克萊爾很不適應,如果不是想到和葉知秋四目相對太尷尬,她早就坐起來了。
所以當葉知秋剛剛伸手碰她一下後,克萊爾就睜開了眼睛,這個速度倒把葉知秋嚇了一跳,他看着克萊爾的大眼睛,倒是很佩服她的鎮定,剛纔還怕她睡糊塗了突然看到自己要尖叫呢。
於是葉知秋伸手向她比了一下,低聲說道:“有人來了。”
克萊爾一驚,翻身坐了起來,問道:“是來找我們的嗎?”
知秋有些遲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打擊一下小姑娘那脆弱的心靈。還沒等他想好,克萊爾已經明白過來,歉意的說道:“我知道不太可能是克里斯。”
葉知秋點了點頭,現在過來的人應該是被火光吸引來的,他得判斷出是敵是友。他低聲向克萊爾叮囑了幾句,克萊爾乖巧的點了點頭,取出手槍遞過去,葉知秋擺了擺手,轉身走開了。
克萊爾沒有機會看葉知秋手持軍刀進出喪屍羣如入無人之境的英姿,對於他赤手空拳的走出去很不放心。儘管葉知秋已經叮囑過她要留在原地,但是她想了一下,還是跟了過去,如果有什麼危險,她還可以用手槍支援葉知秋。
葉知秋的動作很快,他手腳並用,很快翻過了幾座沙丘,然後很汗顏的發現,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靜靜的橫寰着一條公路。就在那條公路上不遠的地方,停着一輛皮卡,它的前燈已經關閉了,但是並沒有熄火,葉知秋剛纔聽到的就是它的發動機發出的聲音。
c130燃燒時發出的光輝已經暗淡下去,根本照耀不到這裡,葉知秋小心的接近了公路,藉着朦朧的月光,突然發現了皮卡車上的架起的機槍。
葉知秋又一次感到了興奮,這種興奮與大多數人理解的不同,每當葉知秋感受到這種興奮的時候,都伴隨着濃濃的血腥。
他慢慢的站起身子,從沙地裡走了出來,穿過已經被風沙壓得半倒在地上的鐵絲網,走上了公路。車裡有人發現了他,隨着驚叫聲,有人撲到了m134的操作位,然後被葉知秋一槍打翻。他並沒有告訴克萊爾,他身上一向帶着兩隻手槍。
突兀的槍聲在夜空中顯得震耳欲聾,卡車裡的人呆了一下,又一個人很勇敢的跳了起來,向着葉知秋舉起了手裡的m1,葉知秋大步向前,仍然只用一槍就打飛了那個人的頭蓋骨。另一個奔機槍去的人看到這一幕,駭然停步,望了望伸手可及的機槍,慢慢舉起了手。
葉知秋走到車前,用槍比了一下,示意車上的人都下來,然後就看到幾張很熟悉的面孔。一個年青人舉着雙手從卡車上跳下來,哭喪着臉說道:“我們什麼都沒作。”
“我以爲你們還在樓頂上。”葉知秋確認了一下車裡已經空了,不禁有些疑惑,這裡加上被自己打死的一共才五個人,和應該在這裡的人數對不上號,難道這些傢伙半路分家了?在這種情況下的可能實在太小。
“那是因爲你不肯帶我們下來。”年青人看到葉知秋認出了他們,立刻恢復了嚼舌的本性,攤手說道:“這是你們救人的方式嗎?”
“你說得對。”葉知秋收起槍:“幹那個我的確不怎麼在行。”他一腳喘在年青人的膝蓋上,半月板碎裂的聲音在十米內都能聽得很清晰。年青人慘叫着摔倒在地上,其他三個人驚慌失措的後退着。
葉知秋把頭轉向最左側的人,伸出手問道:“通訊器呢?”
那個人是隨着本一起下來的兩個人中的一個,他當時留在皮卡車上,在託尼和奧布里遇襲的時候逃走了,葉知秋留給託尼的通訊器應該在他的手裡。這個人沒想到在這裡居然又遇到了葉知秋,這個事實讓他非常驚慌,因爲他們從逃跑開始,就一直沿着公路向北,只在中間休息了一次,實在無法想象,葉知秋會突然出現在他們的前面。
他四下看了看,有些遲疑,葉知秋一下把他按在皮卡車的車身上,發出咚的一聲響,皮卡的車門立刻癟進去了一大塊,那人痛得大叫了一聲。他身邊另一個人憤怒的大叫道:“我們什麼都沒做,爲什麼這樣對我們?”
“你說得對。”葉知秋冷冷的看着他:“奧布里和託尼也沒做什麼,他們都死了。”
“你不能把別人的過錯算到我們的身上。”被葉知秋按在車身上的男人呻吟道:“那不是我們的錯。”
“很抱歉。”葉知秋說道:“是不是你的錯,由我說了算,我不喜歡沒有用處的人,現在告訴我,那個通訊器在哪裡?其他的人在哪裡?”
“我們在這裡。”有人高聲說着,從沙丘裡走出來幾個人,人羣中一個女人踉蹌着被他們拉了出來,正是克萊爾。
葉知秋的臉色陰沉下來,他轉過頭看着被他抓在手裡的人,那個人看到被同伴抓住的克萊爾,眼睛裡露出了笑意。他們都認得這個女孩,知道她是克里斯的妹妹,面前這個男人既然跟着克里斯一起救人,當然不能對他的妹妹坐視不理,很顯然,現在他們這一方掌握了主動。
看着面前男人臉上得意的笑容,葉知秋微微一笑,放開抓着他胸前的手,就在男人想要站起來的時候,他猛的按住他的頭,撞進了車窗裡。車窗玻璃瞬間粉碎,葉知秋的手按着那人的頭橫向一拖,卡在車窗縫隙裡的碎玻璃就劃開了他的脖子,頸動脈裡的血液噴涌而出,在車門上一撞,折射回來,飛濺到葉知秋的褲子和軍靴上,更多的則落到了公路的路面上。
挾持着克萊爾回來的幾個人手裡都有長短不一的武器,看到葉知秋的動作,齊齊吃了一驚,紛紛擡起槍口,對準了葉知秋,即使是在災難發生後的今天,這樣暴虐的人他們也從沒有見過,現在看起來,倒像是葉知秋控制了場面一樣。
幾個人互相看看,倒也沒有被葉知秋嚇得失態,但是克萊爾聽到有人低聲說道:“這個傢伙是個瘋子。”
“是啊。”有人符合道:“我們要跟一個瘋子談條件嗎?”
終於一箇中年男人站了出來,他是和本一起主動從樓頂上下來的兩個人中的一個,他用手裡的霰彈槍指了一下葉知秋:“我們有七個人,你、、、、、、”
所有人都愣住了,因爲葉知秋就在他說話的時候開槍了,仍然是一槍掀掉了他的頭蓋骨,這次被飛濺的腦漿波及的人失聲大叫了起來,向旁邊閃開。結果人羣變得亂哄哄的,居然沒有一個人想到反擊。
葉知秋嘲諷的看着他們,平民就是平民,他們安於平凡,習慣動嘴勝過動手,雖然他對自己身上的防彈衣能成功抵禦這些人手裡的各種雜牌武器有很大的把握,但是如果他們亂槍齊射,打爛他腦袋的可能還是很大的,問題是他沒有時間和這些人在這裡乾耗,所以纔會冒險爭取主動,一般來說,這纔是他的風格,他不怕冒險,卻痛恨被動。
又一聲槍響,這次葉知秋是向天鳴槍,下面紛亂的人羣一呆,終於安靜下來,葉知秋對於那些晃來晃去的槍口視而不見,厲聲道:“安靜,別再讓我發火。”
克萊爾趁機掙脫了拉着她的人,順手從他手裡奪回自己的格洛克手槍,那個人只是象徵性的反抗了一下,就被她把握在手裡的槍奪走了。她走上公路,用很複雜的眼光看了一眼葉知秋,心裡盤算這個傢伙是不是真的瘋了,轉頭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福勒,你說。”
被她點到名字的男人畏畏縮縮的看了一眼站在她身邊的葉知秋,像條瀕死的魚一樣光張嘴不說話,葉知秋厭惡的把下午發生的事情簡單描述了一下,最後總結道:“他們殺了奧布里,搶了我們的車。”
克萊爾這才知道奧布里死了,對於這個有些一根筋的大個子,克萊爾是很有好感的,這幾個月裡,他一直跟着克里斯兄妹,對他們的決定從來沒有異議。所以有那麼一個瞬間,她也有了殺死這些人的衝動。
面對葉知秋如此嚴重的指控,那幾個人終於爆發了足夠的勇氣,福勒大叫着:“那是貝寧乾的,他已經死了。”他身後的人則意識到這個申訴並沒有足夠公正的法庭來進行裁決,於是舉起了槍,但是晚了,葉知秋搶先開了槍。子彈擊中那個的時候,福勒以爲葉知秋在向他開槍,於是手忙腳亂的從衣袋裡掏手槍,被葉知秋順手幹掉。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葉知秋乾脆先下手爲強,乒乒乓乓一頓亂槍,把身邊的人都打倒在地上,只剩下提着手槍茫然站在他身邊的克萊爾。
硝煙開始飄散,克萊爾這才清醒過來,她吃驚的看着葉知秋,尖叫道:“你幹什麼?”
葉知秋攤了攤手,看着克萊爾指着自己腦袋的手槍,輕聲說道:“你沒開保險。”
克萊爾一愣,手槍已經被葉知秋奪了過去,他看着克萊爾,搖頭說道:“他們已經背叛過一次,我不能相信他們,這樣是唯一正確的做法。”他看着茫然若失的克萊爾,倒轉手槍遞還給她:“如果你不能理解,我會選擇單獨行動。”
克萊爾默默的看着他,半晌才說道:“這是審判嗎?”
“這是忠告。”葉知秋看着她,很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