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靜如斯,三人相互攙扶,林昊懸空着小腿,三人緩慢前行。他們的目標是城南的地下車庫,距離越來越近,心裡卻越來越不踏實。
瞿小白不知道林昊這般模樣還能支撐多久,她心裡想着趙欣萌,小淘年紀小不知道那聲音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可瞿小白怎麼說也是成年人。她也是女人,她知道那是屈辱,是羞辱,是**,是把一個人的尊嚴和人格都切碎了磨成灰,這種生不如死,瞿小白連想一想都會渾身戰慄。
所以當三人好不容易回到地下車庫的時候,她看到車子,腦海裡第一個想法就是“我們放棄吧!”
林昊回來之後就坐到了地上,對小淘說,“去把後備箱打開,有藥箱!”
小淘立刻照做,但是沒有藥箱,卻又兩個黑色的箱子,一大一小,小淘都給搬了下來。林昊打開小箱子,那裡面是他之前在城裡藥店拿的東西,沒想到真得用上了。
紗布,剪刀,酒精,消炎藥,這最基本的東西都有。林昊先自己吧腹部的傷口整理好,這對他來說並不是很難,一個足以應對世界的右手,旋轉多少度都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胸前的刺刀怎麼辦?之前不敢拔出來,就是因爲怕大出血,可如果一直就這麼插着,不還是得死嗎?林昊只是變強了,可不是無敵不是長命百歲更不是科幻劇裡的外星人。他都束手無策,胳膊雖然可以旋轉,可卻夠不到刀柄。他試了幾次都不行。
“我來!”瞿小白自告奮勇,小白在旁看得兩眼發呆。
那雙小手緊握着,她猶豫了片刻,便一口氣拔出來!血沒有噴濺,而是緩緩流出,瞿小白顫抖着雙手趕緊擦拭,然後上藥,纏紗布。
林昊恬然說了一句,“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命了!”
“一定會沒事的!山海關受傷那麼重還不是活下來了?”小淘在旁安慰道,他急壞了。
“好好,一定沒事。你們不是早就餓了嗎?車裡還有不少吃的,趕緊填飽肚子吧,不然它該叫喚了!”林昊強顏歡笑,小淘眼看着,只好把吃得全都拿出來。這有可能是他們最後在一起吃東西,有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彼此。
小淘把食物塞進嘴巴,卻怎麼也不咀嚼,林昊看着,“是要我這個傷員再給你做飯嗎?”
瞿小白立刻應承到,“我來吧!生火做飯,讓你吃飽了再上戰場,暖暖和和的纔能有力氣。不能叫你吃冷飯!”她說着這話時,眼睛裡全是淚,不過也憋住,不能流。
林昊伸手示意不要,因爲點火有可能會暴露。
可瞿小白就是搖頭,就是不肯,“我們在地下,還好!一定不會被發現,我得給你做吃的!”
瞿小白說完就要生火,小淘不知該怎麼辦就也過去幫忙。兩人在一旁就忙活起來,他們沒有木柴,就把能找到的所有能燒的都燒了,加上上次吃火鍋沒用完的木頭,也差不多夠。
可瞿小白不會做飯,她只煮過一次粥,還是很失敗
的一次。她想不到如何做,就決定再煮一次粥,就是最普通最普通的粥!往鍋裡倒上半鍋水,沒有大米就把乾糧的炒米扔進去,這次她不放油,又把皺巴巴的蘋果也削成塊,扔進去。最後會是什麼味道?
不得而知。
可林昊就倚靠着車身,靜靜地看着兩人,心裡高興極了。他看到了瞿小白的變化,她的成長。“真不知道當初自己怎麼會就那麼喜歡她,難道我也愚蠢到相信一見鍾情了嗎?”
從害怕膽怯,到試着靠近和心態平靜,再到想着呵護和享受旅途,最後到懂得欣賞和分擔。瞿小白,真的讓林昊心動了。他對趙欣萌呢?愛不愛?林昊也曾問過自己,小淘也曾問過,可當自己猶豫的時候,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愛過,但,不是現在。
林昊要去救趙欣萌,是因爲“我們是隊友,你死了我會難過!”那種責任感和保護欲是不可一概而論的!他陷入了沉思,腦海裡甚至想着自己以後的日子,歡聲笑語,縱情奔放。與瞿小白花前月下,秉燭共飲。
忽然一種糊鍋了的味道飄過來,打破了他的美夢!
瞿小白又搞砸了,這是她第二次,可林昊卻覺得是最後一次!當瞿小白滿臉愧疚端着碗的時候,她自己嚐了一口,趕緊撲棱嘴,她根本不敢讓林昊吃!瞿小白在猶豫,可林昊卻把碗奪過來,吸溜着就喝完了!
糊了,是真的糊了,可是林昊卻說“味道不錯啊!比上次好!有進步!”小淘對那味道也敏感,可也學着林,一樣喝光了一大碗。
瞿小白自己吃着,卻哭了。
“爲什麼難吃還要說不錯?就不會說真話嗎!你不知道我不喜歡男人撒謊嗎?”瞿小白眼淚還是沒有忍住,哭花了臉。“你明明說不會傷害我,卻把我從北海道帶走,然後坐飛機還要跳傘,還要半死不活!我救你一命,你就給我做好吃的,你以爲這樣就能報答我嗎?我還要吃一輩子呢!”
聲音越來越大,整個地下車庫都是她的哭腔。
林昊上前抹掉她的眼淚,把她摟在懷裡,“乖,不哭了。你要是覺得不好吃,那我就一個人吃光!”
“你不怕撐死啊!”
曾經的瞿小白也有過那種想法,那時他甚至幸災樂禍,現在卻於心不忍。
林昊鬆開手,卻發現手上沾了血,那是小白試圖揹他的時候受的傷!林昊要她趕緊給她包紮,可小白卻不肯。她還有些羞澀,畢竟男女有別,傷口又在背上。傷的不深,而且瞿小白都注意不到那點痛。
“不處理會感染的!”
瞿小白點點頭,默許了。
我爲你脫下衣紗,不爲度過一世浮華,但求兩情相悅,天若不許白頭偕老,你若撒手人寰,我亦從容歸去。
林昊看着她褪去衣服,解開最後的束帶,露出那絲滑的柔肌,粗糙的手不忍觸摸,可也不是褻瀆,停頓半刻,爲她上藥包紮。忍不住從背後抱住,在他耳畔細聲言語到,“我愛你。你得保
護好自己,不然,我只能去愛別人了!”
三個字脫口而出,瞿小白兩目落淚,她閉着眼,試着對林昊開口。
“既然你愛我,那我們私奔好不好?放**份,放棄使命,就我們,去一個能讓我們平靜生活的世界,一起好好吃飯,不好嗎?”
林昊立刻鬆開,他做不到。
瞿小白摸了摸眼淚,自己把衣服穿上,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好吧,你要去救趙欣萌,我不攔着你,我要開車離開,我要活着!”小白收住了眼淚,林昊聽了卻笑了,發自內心的高興。只應了一個字“好”!
小淘看得癡呆,他從車裡又爬出來,大喊着,“你們成年人是不是除了牀上和小孩子不一樣,連信義友誼都不一樣的嗎?說翻臉就翻臉嗎?自私!Loser!”小淘知道那是活下來的機會,可他卻拒絕和瞿小白一起走,甚至都不肯再正眼看她!心中的那個純潔正直的女孩,瞬間崩塌。
瞿小白冷着臉,把她認爲對自己有用的東西都裝進後備箱,包括林昊最需要的武器和醫藥用品!然後收拾關好之後,帶着一個殭屍臉的微笑,對着林昊說,“即使我不能再對你說愛情,可最後還是好聚好散!”
她伸出雙手,要一個最後的擁抱!
噌!林昊被瞿小白紮了一針!那是非常足的一管麻醉藥!林昊中針之後,瞪大着眼睛看着她,他不敢相信,果然還是不夠了解女人!在即將倒地之際,被瞿小白用手托住,她自己的後背還疼着呢!
耳畔輕聲一句,“對不起!”
小白對突然的轉變嚇得目瞪口呆,“你要做什麼!”
“我們得離開這裡!用盡一切方法,不惜一切代價!”
“你知不知道,他會恨死你!趙欣萌不是你的情敵!你這麼做是錯的!”小淘咆哮着。
“可是去救人就是送死!不是嗎?”
“可是……可是,欣萌姐姐不是普通的女人!林哥哥不去救人,他會悔恨一輩子,這樣你也還要繼續堅持嗎?你要看着他生不如死嗎?他甚至會唾棄你,你就會變成一個殘忍自私的女人,而不是可愛的小白兔了!”小淘說着,他怎麼會不知道這是死路一條。當父母無望的死掉之時,他就已經明白,活着不一定就是幸福,還可能會更痛苦!
結果瞿小白卻笑着說,“我就是自私的女人!林昊將會變成我的私人財產!”
隨即小白上車,發動了車子,然後打開車門,等小淘上車。小淘猶豫了片刻,他還是上車了。他其實才是最沒有價值的那個,可現在卻留有最大的意義,就是等林昊醒來的時候,告訴林昊,“主意是我出的!”
畢竟,他曾經揭穿過趙欣萌,是爲了林昊和趙欣萌的感情。現在,他又要矇騙林昊,是爲了瞿小白和林昊的感情。
自責,不甘。
可感情,就是自私的!有些人,註定要被放棄!
車燈亮起,逃亡再次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