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東哥像似已經拿定了主意,他態度堅決的說道:“沒事的張叔,我爹那裡由我去說,你只管按我說的做就成。”
“那,那真是太謝謝潤東少爺啦。”
老人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有些手足無措,渾濁的眼淚更是在眼圈中直打晃,說:“我這就去取錢,潤員外給我的定錢,我一個子也沒敢動過,生怕我這豬出了什麼問題還不上這錢呀!”
說着,老人顫抖着轉身向屋裡走去。
我看了眼潤東哥,見他在緊抿着雙脣,知道他做這個決定也不容易,難道說潤東僅僅是因爲同情這位老人家纔會做出這個決定的嗎?我看又不像,他完全還有其它辦法可以關心到這老人,他完全可以找到一個折中的辦法來體恤老人,但潤東哥就是這樣把豬完全給退掉了。
“潤東哥,你把豬退給張叔,你不怕潤員外生氣。”我提醒着潤東,現在返悔應該還來得及。
倔強的昂了下頭,潤東哥卻說道:“我爸總是想把我栓在村裡,他每天讓我做這些事情,他整天的就知道賺錢,還要我學他,哼!有了那麼多的錢,卻不肯給我交上學的學費。我就是要把豬退給張叔,看他以後還想不想讓我幫他打理這些生意?”
我愕然,原來潤東哥還在因爲潤員外不讓他上學的事情與潤員外在賭氣,當然,我相信潤東有同情張叔的情誼在裡面,但我想讓潤東哥做出把豬完全退給張叔這個決定的理由,恐怕更多是因爲潤東想爭脫父親束縛的原故,從潤東哥不碰自己的老婆,到現在的稍顯過激的舉動都說明,潤東哥有一顆強烈的到外面求學的心,而他的願望正好與他父親相牴觸,所以他要抗爭。
“謝謝潤少爺,真是太謝謝你了。”張叔在千恩萬謝的表達着自己愧疚而又感激之情。
潤東哥在收到了張叔還回的二個銀幣零50個銅幣後,我們兩人就駕車離開了這裡。
由此可見,當初我老爸的那張鹿皮還是很值錢的,足足值三頭小豬錢。
出了這個村子,我和潤東哥繼續駕車向鎮上行進,其實,潤東哥今天出來的目的主要應該是來收豬,然後順路到鎮上買些家中的日常用品。雖然有了剛纔的退豬事件,但潤東哥好象並沒有因爲那件事而影響心情,他依然如之前去鎮上那樣顯得興奮,在我看來那甚至有些像似獲勝般的昂揚。我有些懷疑,是不是潤東哥長期被老爸栓在家中一直想掙脫,而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辦法讓他老爸難堪,他是覺得扳回了一局,所以才讓他覺得如此的理直氣壯。
年青人的逆反心理!雖然不知道潤東哥心裡真正的想法,但我還是簡單的給下出了結論。
嗨!年青人那,我14歲時好象也幹過類似的不管對錯,只知頂撞的傻事。
年青人都會有這個階段的,我也不再多說什麼。
車子很快就到了鎮上,此次再看到眼前的小鎮與上次三年前那個蕭瑟的小鎮完全不同,這裡已經是一片充滿生機的景象,上次來這裡時,整個鎮子都是一派枯黃和土灰之色,而現在的小鎮完全被青山和綠樹環抱,中間還有一條如銀色絲帶的小河點綴,讓鎮子看起來很美,這纔是山中小鎮應該有的景色。
進到小鎮中,街上的景象與上次來也截然不同,道路上已經不見了那些乞丐,今年的年景好,沒有災民,所以大街上看到的都是滿臉洋溢着喜悅的鎮民,這裡是一派祥和之色。
“我們去市場上買點東西,然後在這裡吃個飯就回去。”潤東哥高聲說道。
“我要吃餡餅!”
“瞧你那點出息!今天讓你吃三張。”
“噢!好噢!”
……
潤東哥買的什麼東西我完全不關心,一會兒功夫,我們就坐到了小鎮上一家餡餅攤旁,我在狂吃着餡餅。
誰說只有老哥會的人才願吃大戶,我現在就吃得很開心,很快兩張熱乎乎的餡餅就下了肚,第三張剛咬上一口,這時我就聽到旁邊有個人,像唸經一樣的在我耳朵邊上不停的念道:“打發點嘍!打發點嘍!……”
讓人生氣,一聽就知道,肯定是有乞丐看着我們吃得香,眼饞了,所以過來要求施捨,這是讓人很掃興的事兒,尤其是我這樣很沒有吃德的食客,剛說這鎮上已經沒了乞丐,這是從哪裡又冒出來的一個,今年的年景這麼好,怎麼還會有乞丐?一定是那些職業行乞的傢伙,想到這裡我擡頭就很是不善的向那乞丐掃了一眼。
可看了一眼後,我不禁微微怔了怔,一晃間,我發現那個乞丐居然有些眼熟。
我認識的人不多,也就是我們村裡的那些人,小鎮上我也只來過一次,也不可能認識誰,爲什麼我會看見一個乞丐而熟悉呢?上次來鎮上,這裡的乞丐沒有上千也有幾百,我也不會特意關注某一個乞丐呀!這是怎麼回事?
我再次細細的打量着眼前的這個乞丐,亂篷篷的長髮完全是打節的堆在頭上,上面還有些小蟲在爬動,滿是污垢的衣服已經泛起亮光,髒兮兮的臉上,一雙眼睛無神而又空洞,下巴上有淡淡的鬍子,可見這人的年齡不大,可他眉宇間卻總是讓我覺得此人有此熟悉。如果,拋開他臉上那些橫七豎八的黑條,這高高的額頭,還有這細細的眉毛,這立刻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劉彌堅!你是劉彌堅嗎?”
是的,我來鎮上的機會不多,認識的人更是少,所以偶有認識的那幾個人我還是能記清楚的,我確定眼前的人就是那個被龐清健廢了修爲的劉彌堅。
聽到我喊出劉彌堅的名字,潤東哥也看向了眼前這個人,恐怕他經常在小鎮上出入,也沒注意到,眼前的乞丐就是以前的那個天才少年,他眼中也是一片驚愕之色。
那乞丐聽到這話也不否認,而且還滿臉堆笑:“這小鎮上的人都認識我,看來小哥一定不是鎮上人,既然小哥有緣認識在下,就打發給我一些吃的嘍,打發點吧!”
說完,眼前的乞丐又抖了抖手中的一個破碗。
“一邊去,別在這裡妨礙客人吃飯。”
突然旁邊的攤主對劉彌堅厲聲嚷道,看得出來,他很討厭這個乞丐。
那個劉彌堅也不覺得尷尬,估計他是經常被人這樣喝斥,但在他依然顯得有些不捨,在轉身的瞬間還向我盤中的餡餅看了一眼。
看來他是真的餓了,見此,我忙喊了聲:“劉彌堅,如果不嫌棄,這個就給你吃吧。”
其實我很同情劉彌堅的,一個天才,爲了一次打抱不平,結果被廢了修爲,這樣的人連普通人的力量都沒有,現在只能淪爲一個乞丐,我不知道小鎮上的人爲什麼對他這麼冷漠,但我還是願意給他一張,我咬過一口的餡餅,這是我現在能給他的全部。
“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劉彌堅忙轉回身來,把他的破碗遞到我的面前,接過了那張缺口的餡餅。
潤東哥見這人果然是劉彌堅,他以前也曾經爲劉彌堅報打不平來着,潤東哥甚至視這劉彌堅爲英雄,此刻見到劉彌堅就在眼前,他立刻對劉彌堅說道:“來,來,劉彌堅你坐下來說話。”顯然,潤東哥想結識這人,然後潤東哥又對着老闆喊道:“老闆,再來三張餡餅,給這位劉英雄。”
那老闆微微驚訝的怔了一下,但有生意上門他當然不會拒絕,他忙答應了一聲,又給我們盛來三張餡餅。
劉彌堅也愣住,顯然沒有想到會有人送給他三張餡餅,並且邀他同桌就餐。他站在那裡一副愕然的表情,糾結了一會兒後,他沒有坐到我們這張桌上,但見我和潤東哥兩人眼中是滿滿的熱切,於是他落寞的一笑,走了過來,直接坐在桌旁的地下,有意離我們保持一段距離。
“小人現在的身子髒,怕污了兩位小哥的衣服。”劉彌堅笑着說。
我們也沒強求,因爲看到攤主的眼光也知道,如果劉彌堅坐上來,他也未必會同意。
看到劉彌堅如今處境,潤東哥忍不住問道:“我們是三年前在小廣場上認識的你,當然你與龐清健交手,你是好樣的,可現在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狼吞虎嚥的吃着餡餅,但在聽到潤東哥的問題後劉彌堅忙又停了下來,嘴裡塞着食物他渾淪着說道:“得罪了龐清健對各位沒什麼好處,所以恕我還是不講那些事爲好,免得讓兩位小哥也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說完,劉彌堅忙又低頭,繼續往嘴裡塞下一張餡餅。
我和潤東哥相互看了一眼,猜出劉彌堅在被龐清健廢了修爲之後,一定是龐清健怕劉彌堅回頭報付自己,所以繼續迫害才把劉彌堅變成今天的這副模樣,而劉彌堅看我們年紀小,怕我們聽到後會打抱不平,從而也會給我們帶來麻煩,所以不向我們提起。
見此,我們也不好再多問,但潤東哥還是忍不住的嘟囔了幾句狗官、禍國殃民之類的話。
劉彌堅不以爲意,估計這些話他也聽多了,只是一個勁的吃餡餅。
看到昔日的天才英雄,變成如今這副模樣,我們也不忍感到心酸,但也只能感嘆世道險惡、奸人當道、朝廷腐敗之類的。
終於劉彌堅將幾張餡餅全部吃光,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後站起身來。此刻他蒼白的臉上已經有些紅潤之色,之後他看向我們,並沒有急着走,而是對着我們一抱拳,朗聲說道:“我劉彌堅受二位饋贈之恩無以爲報,敢問二位身上是否有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