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撓着頭,思索着這個方案的可行性,打草驚蛇也不見得是好事啊,這時,無論是王路、王橋還是王比信,渾然不知,300多米處,幾支槍,正在瞄準着他!
槍,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只要輕輕一扣扳機,一顆7.62毫米的槍彈就能以735米/秒的速度,擊中--王路的腦袋!
300多米,這已經快到五六式步槍有效射程的400米極限了,這樣的距離,不是特等射手,根本沒把握開槍。
但是,如今這幾個持槍者卻極有信心,確切地說,是在幕後合體操縱這幾個持槍的功夫喪屍的王璐、黃銀鳳,極有信心。
沒錯,正隱藏在一塊坡地後面,操縱着功夫喪屍向王路瞄準的,正是王璐和黃銀鳳。
如果說,在洞橋鎮戰爭以前,王璐對王路是漠視、戲弄的心態的話,如今王路已經成了王璐的頭號大敵,因爲在洞橋鎮,王路居然用腦電波擊敗了王璐。
一個人類,一個異能者,居然在智屍最拿手的腦電波上,擊敗了智屍。
殺了他,殺了王路,絕不能讓他活在這世上。
當王璐帶着黃銀鳳,後面跟着沐原,匆匆在功夫喪屍的護衛下,逃出洞橋鎮時,這是他腦海裡唯一轉着的念頭。
要殺王路,但又要保住自己的命,王璐並不想再如洞橋鎮戰爭那樣,和崖山、王路擺明刀馬的硬拼,因爲那根本沒用,喪屍的數量再多,在王路面前都是渣,要殺人,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暗殺。
從背後射來的子彈,纔是最難防的。
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只要幾桿槍。就能將王路殺死,而自己卻又毫無風險。
王璐決定暗殺王路後,毫不遲疑,立刻帶着黃銀鳳、沐原以及幾個兄弟姐妹,帶着槍支。一直守在崖山外。準備等王路外出露臉時,遠遠一槍幹掉他。
沒想到,機會這樣快就來了,王路居然帶着人乘車來到了基地。王璐一路緊緊跟隨,直到來到天宮莊園門口,才尋到了下手的好機會。
沐原坐在一邊抱着自己的槍,無聊地看着王璐和黃銀鳳指揮幾個“兄弟姐妹”遠遠地瞄準着天宮莊園門口王路一行三人,他在心裡搖了搖頭。王璐敗在王路手裡後,膽子是越來越小,明明自己這一邊的人、槍數量都比王路多,何不貼近了打?非要找諸多借口,什麼“不能和兄弟姐妹離得太遠,萬一被王路干擾了怎麼辦?”“300多米的距離還在五六式有效射程之內,兄弟姐妹不受呼吸心跳的干擾,射擊精度大,完全可以做到一槍爆頭。”躲得遠遠的纔敢下手。
說一千道一萬。其實王璐還是怕了王路。王璐是隻很強大的智屍,但他在有着幾乎相同能力的異能者面前,也跟個普通人一樣,而且,正因爲有着長久的生命。就更不願意輕易犯險。
沐原握緊了自己手裡的槍,他媽的,哪有這樣麻煩,讓老子摸上去。在背後給王路突突一梭子,就全完了。
這邊廂。王璐並不知道沐原在腹誹,他操縱着合體的兄弟姐妹將王路的身影牢牢套在準心內,五六式是老槍,沒有多功能導軌,上面無法安裝現代化的瞄準鏡,但是,這對與自己合體的兄弟姐妹來說,完全不成問題,它們有着能在暗夜視物的銳利的眼睛,有着穩定的胳膊,不受任何外界的干擾,王璐有把握將王路一槍爆頭。
他之所以到現在還沒開槍,完全是因爲受到隨同王路在一起的那兩個使者的干擾,那兩個叛徒使者!
王璐認得出陪伴在王路身邊的那兩個使者,分明就是洞橋鎮幫王路解圍的那兩個,雖然不知道他們和王路是什麼特殊關係,爲什麼要幫助他,但是,這樣的叛徒,就該死!
當然,這也是王璐想想而已,利用功夫喪屍是無法殺死使者的,當王璐合體操控兄弟姐妹企圖傷害另一隻智屍時,兄弟姐妹都會表現出抗拒的反映,嚴重的話,會當場脫離合體,將王璐踢下線。
如今那兩個使者挨在王路身邊,無意中擋住了射擊的彈道,無論是王璐,還是黃銀鳳,操縱的兄弟姐妹都無法開槍。
王璐知道,自己並沒有多少時間,王路身後還有一支援軍,如果不趕緊趁援軍抵達前幹掉王路,就只能以後找機會了。
王璐扭頭對旁邊無聊地嚼着草根的沐原道:“沐原,上來,瞄準王路,開槍。”
沐原一愣,繼而大喜,但很快又垮下臉:“不行的,這距離太遠了,我根本打不中的。”
王璐道:“蠢貨,誰指望你打中王路了,因爲有那兩個使者擋着,我合體的兄弟姐妹無法開槍,你過來瞄準他們開幾槍,打得中最好,打不中的話,也能打散他們,正好讓我下手。”
沐原應了聲,爬到了土丘後,略一瞄準,手指一扣,噠噠噠,一串子彈就飛了過去。
這一梭子彈,頓時在天宮莊園內外引起軒然大波。
孫隊長和鄭奮中士正站在顧瑋的牀前,顧瑋雙目緊閉,胸膛看不到起伏,太陽穴上豁然插着一枚粗大的針頭,鄭奮低沉着嗓子道:“顧瑋上尉從崖山被我們救回後,就一直這樣子了,我們不敢動那枚針,怕觸動腦組織反而傷到她。只不過,雖然心跳、呼吸都很弱,可喜的是她的狀態倒還穩定,剛開始我們只能用隨身帶的葡萄糖化開給她進行靜脈注射,等葡萄糖都消耗完後,我們以爲顧瑋非死不可了,可沒想到她居然安然無恙堅持到現在。”
孫隊長盯着那枚針,又看看顧瑋平靜得猶如熟睡的臉色,不知想到了什麼,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他道:“不管如何,我們必須立刻轉移,到甬港石化工業園區找守衛部隊,我想他們會有醫療設施救治顧瑋的。”這時,兩個戰士已經已經擡着一個自制的擔架來到了牀邊,準備將顧瑋挪到牀上。
鄭奮中士瞟了眼孫隊長腕上的手銬。動了動嘴,沒說什麼,手伸到了自己的口袋裡,正要摸手銬的鑰匙,就在這時。一陣槍聲從天宮莊園門口傳來。鄭奮一愣,轉而勃然大怒,他一把舉起槍:“姓孫的,你他媽的果然是叛徒!一定是你把敵人帶到天宮莊園來的!”
孫隊長面無表情地道:“鄭奮中士。打開我的手拷,給我一杆槍,我掩護你們撤退。”他直視着鄭奮的眼睛:“如果我要害大夥兒,用得着動刀動槍嗎?我,如今可是隻智屍。”
鄭奮緊鎖着眉。是啊,孫隊長真要害大夥兒,哪裡用得着外人幫忙,他的一張嘴,就是最恐怖的武器。
這時,天宮莊園外的槍聲一陣緊似一陣,在場的戰士們稍一聽就辨別出那是更多的自動、半自動武器在開火,有的耳尖的戰士甚至能認出五六半自動的聲音,一位原屬第一小隊的戰士挨近鄭奮身邊。小心地道:“鄭中士,我們在天宮莊園門口那兒並沒有安排哨兵,聽槍聲,也不是我們的八一槓的……”
鄭奮也有點遲疑了,這時。對講機突然響起來:“我是03,天宮莊園門口有兩支不明武裝正在交火,請指示。”
鄭奮瞟了孫隊長一眼,孫隊長立刻道:“馬上組織人員撤退。我來掩護你們。”
鄭奮一咬牙,舉起對講機:“全體人員注意。立刻全員輕裝撤退,從西大門走!”
他背上槍,掏出鑰匙,打開了孫隊長的手銬,將槍和幾個彈匣塞到了他的手裡:“你跟我們一起撤退,利用你的能力,給我們從喪屍羣中開路,我們沿着鄞縣大道快打快撤,只要不受喪屍干擾,我們的戰士不怕任何敵人。”
這的確是最正確的選擇,也能最大限度的發揮身爲智屍的孫隊長的作用,其實原本孫隊長就是想這樣建議的,只是因爲鄭奮對他深抱懷疑,不得不退一步主動要求斷後。他甚至已經決定,就算是鄭奮不給自己槍,他赤手空拳也要和來敵拼命,反正只要不被擊中腦袋,自己就不會死,他相信,憑藉着自己從槍林箭雨中殺出來的一身本事,絕對能在死之前,讓不知通過何種方法追蹤上來的王路好好喝一壺。
這時看看手裡的槍,孫隊長知道自己已經獲得了鄭奮的信任,他衝着鄭奮重重點點頭,對四周的戰士們道:“跟我來,殺出去!”這一刻,他不再是隻智屍,而是再次成爲了戰士們尊重的孫隊長。
不說採風行動的殘餘隊員們擡着顧瑋在孫隊長幫助下,從重重喪屍包圍中突圍而出,在天宮莊園門口,王路抱着頭縮在一隻垃圾箱後面,扯着嗓子大叫道:“他媽的,是誰在襲擊我們?是誰在開槍?!”
王比信和王橋比王路鎮定多了,趴在地上舉着槍衝着數百米處的一個小土丘還擊着,王比信冷靜地道:“爸爸,別慌,對方也就6、7杆槍,而且他們的開槍的準頭太臭了,剛纔偷襲我們的子彈都打偏了,現在也一樣,你看看,這子彈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王路稍稍擡起頭,果然,雖然對方槍聲密集,可準頭實在不怎麼的,除了偶爾有子彈在自己身邊濺起煙柱,至今自己毫髮無傷。不過,即使如此王路也不敢冒險,他抱着槍縮在垃圾箱後面,根本不願意探身還擊--其實還擊也沒用,雙方距離實在太遠了,王路只能隱隱綽綽看到幾個人頭,就連王比信和王橋的還擊,其實也只是聽個響。
王路一邊衝着撅着屁股開槍的王比信大叫道:“用電臺呼叫周春雨,讓他們快點增援!”一邊發恨道:“他媽的,老子用喪屍淹死你。”說着,指揮周邊的喪屍向那小土丘衝過去,這樣多的喪屍光用腳睬都能踩死這些暗地裡打黑槍的傢伙。
然而,王路瞠目結舌地看到,衝上去的喪屍很快又如潮水一樣退了回來,他立刻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來--衝自己打黑槍的,不是異能者,就是智屍!
幹你孃!這些傢伙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自己離開崖山一段時間,回來後就居然發現暗敵四伏,洞橋鎮的強大智屍算一個,採風行動殘餘的隊員們算一個,自己還剛剛放虎歸山了一個被自己玩了把智屍養成的孫隊長。現在好嘛,又不知從哪個疙瘩角跑出幾個異能者或者智屍衝自己打黑槍。
幹你孃咧,流年不利啊!
王路在那兒指天罵地,在小土丘後面,王璐和黃銀鳳也亂成了一團。王璐使勁撓着頭:“怎麼回來?兄弟姐妹不願意衝着那兩個使者開槍也算了。爲什麼他們拒絕衝王路開槍?!”
黃銀鳳在旁邊指揮着自己合體的喪屍,衝着垃圾桶後的王路又開了一槍,這一槍,依然偏了。說真的。垃圾箱並不是什麼好的掩體,薄薄的空心箱體一槍就能穿透,王路也是慌了神再加上天宮莊園門口實在是一覽無餘無處可躲避,這才縮在垃圾箱後,黃銀鳳合體的喪屍只要打準了。絕對是非死既傷。可黃銀鳳合體的喪屍打空了整整一個彈匣,依然沒打中王路。
黃銀鳳終於停止了開槍,她甚至沒有指揮合體的喪屍更換彈匣,她對王璐道:“不行,我明明已經瞄準了王路,可扣扳機時,合體的兄弟不知爲何,總是會偏一下槍口,就好像。就好像他們瞄準的……”
“就好像他們瞄準的是一個使者,一個強大的使者。”王璐斷然道,“出於本能,選民從來不能主動傷害一個使者,即使是我們合體也不行。不瞞你說,我剛纔因爲強制命令合體的兄弟開槍,結果硬生生被踢下線了。這種情況,只有我們面對使者纔會發生。”
黃銀鳳立刻想到了原因:“這樣說來。那個王路的異能能影響選民,讓他們誤以爲他是個強大的使者。”
王璐斷然道:“兄弟姐妹已經失效了。只有我們親自動手了,沐原,過來,我們聯手幹掉王路,絕對不能讓這樣一個有着特殊異能的怪胎存在下去。他媽的,有他在,還有我們混的活路嘛。”
黃銀鳳也從一隻功夫喪屍手裡接過槍:“我也來幫忙,多一杆槍總是好的。”
沐原別提有多激動了,什麼兄弟姐妹,什麼合體,操,關鍵時候還是要靠我,雖然老子斷了一隻手,不過幹掉王路是自己最大的願望,冒點風險也值得。沐原來道:“咱們得分兩邊包抄上去,這些選民雖然不能衝着王路射擊,可干擾一下對方是沒問題的,讓他們開槍掩護我們,包抄王路他們的後翼……”
沐原正搖脣鼓舌,唾沫四飛地安排着戰術,突然左側轉來一陣發動機轟鳴聲,同時傳來的還有陣陣槍聲。
王璐扭頭一看,只見三輛裝甲車轟鳴着開了過來,車身的射擊孔全開,不停噴吐着火舌,裝甲車四周的喪屍紛紛倒下,車輛的特製防爆輪胎直接從喪屍屍體上壓了過去,向天宮莊園駛去。
卻原來,周春雨等人聽到槍聲後,知道大事不妙,又接到王比信通過電臺的連聲催促,乾脆用火力開路,將擋在前面的喪屍全都殺死,雖然此舉極浪費彈藥,但如今崖山基地兩方的最高首領--王路王橋雙雙遇險,這個時候誰還他媽的顧忌彈藥啊,開火,開火,就算是把子彈全打光了,也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內將王路王橋救出來。
王璐一看到裝甲車的身影,當即決定:“撤!”說着頭也不回,轉身就隱入了四周的喪屍中,後面黃銀鳳和沐原緊跟而上,誰都不是傻瓜,暗殺王路的最好時機已經失去,再呆下去,只會置自己於危險之中。
三輛裝甲車排氣管噴着黑煙,嘎一聲停在了天宮莊園門口,一字排開,擋在了王路等人面前,呯一聲,車後門被重重推開,“下車!下車!”周春雨嚷嚷着帶頭跳下了車,後面跟出關新和大批的崖山基地槍手,個個依着車體持槍瞄準外面。
周春雨帶着幾個槍手狂奔到垃圾桶邊:“王哥,你有沒有受傷?”
王路貓着腰從地上爬了起來:“還好,沒吃生活,快、快、快,上車。”在周春雨的護衛下,連跑帶跳上了裝甲車,直到在散發着機油味的車廂裡一屁股坐下來,這才長長出了口氣。
總算撿了條命回來。
周春雨這時也已經看清王路身上除了灰塵污漬的確沒有傷痕,他忙問道:“你們是被姓孫的那個傢伙發現了?被他殺了個回馬槍?該死,他哪裡弄來的槍?”
王路喘息着搖了搖手:“不是那個姓孫的--我甚至懷疑剛纔襲擊我們的不是家園採風行動的戰士,他們的射擊水平太臭了……聽着,姓孫的已經進入天宮莊園了,裡面還有別的活人,顯然這裡就是他們的老巢,你立刻派人去搜索--只不過咱們這兒打了半天,莊園裡還沒有一點動靜,十有八九那些戰士已經逃跑了,可你還是去探查一下爲好。還有,西側300米處有個土丘,偷襲我們的人就埋伏在那兒,也派支小隊去查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