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家國書記的表情是平靜的,甚至還有些討好的意思在裡頭,他對黃一天說,黃局長,有什麼話,我就不兜圈子了,你要是聽着不高興,可別見怪。
黃一天見靳家國書記這副坦誠布公的態度,趕緊迴應說,怎麼會呢?說到底咱們也是青龍的人,有這一份交情在,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靳家國停頓了一下說,有個消息是最近我從市裡某位領導那裡聽來的,據說,現在市裡領導對於咱們青龍縣開發區的領導班子搭配初步意見是,這個明確爲縣委常委的賈小微做黨工委書記,秦寶豔做縣委副書記。
黃一天忍不住問,莊步師不也是縣委副書記,難道青龍要配備兩位副書記,靳書記的消息可靠嗎?
靳家國書記說,我昨天去市裡拜訪了一位市領導,他親口跟我說的,我相信,他跟我沒必要說假話。
黃一天心裡明白,靳家國口中的市領導一定是市委書記汪大凱,既然是昨天發生的事情,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難道秦寶豔沒有活動?
黃一天一時不知道靳家國向自己透露這些消息到底是什麼用意,只能按照自己的思路說,靳書記,按理說,我現在已經走出了青龍縣,開發區的到底由誰來控制局面,我就不方便再插手了,不過,我畢竟對開發區的情況比較熟悉,依我看來,這開發區的局面,除了秦寶豔當一把手,任誰去了都拿不下來。
就算是賈小微同志去了,她也沒有這個實力控制住開發區,如果市委領導一定要堅持讓賈小微當一把手,我真是很擔心開發區的穩定局面,再有什麼問題,到時候,靳書記可是又有事情要做了。
靳家國見自己把關於開發區的人事安排這個重磅*拋出來後,黃一天果然有些急了,心裡不由暗自得意,這步棋算是走對了,黃一天果然是一心想要自己人當開發區的一把手的,只要黃一天想要讓秦寶豔當開發區的一把手,自己的事情就有戲。
想到這裡,靳家國裝模作樣的說,其實,我對市領導的這種人事安排也感覺有些不妥當,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這些當下屬又能怎麼樣呢?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啊,很多事情,的確不是你我的能力能控制得了的。
黃一天不屑的說,我不知道這個事情和決定背後是如何操着的,但是賈小微就算是去了開發區,也絕對控制不了局面,到時候要是再出什麼事情,只怕那幫市領導後悔都來不及。
靳家國書記說,這也是我一直擔心的原因,假如按照市領導的安排,恐怕青龍經濟開發區領導之間會內鬥不斷,對開發區的發展很不利,作爲縣委書記,我是絕對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的。
黃一天說,秦寶豔雖然有個性,說話不給人情面,但是是個做實事能做事做大事的幹部,她認爲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對全縣大局發展有利的,就會不計後果去做,這樣的幹部,現在是越來越少了。
靳家國點頭表示同意說,秦寶豔雖然在縣委常委會議上多次反對我,讓我難堪,但是幹事的幹部,都會有個性,沒有個性也就不會認爲做事,這樣做事的幹部的確是應該得到重用,只是,你現在走了,秦寶豔在青龍是孤立無援的,身後連個撐腰的人都沒有,難哪。
靳家國一邊慨嘆着,一邊眼神盯着黃一天的表情變化。
黃一天聽了靳家國說出這話,心裡猛然意識到什麼,只不過,靳家國既然沒有明說,他自然不能主動開口,畢竟,這種時候,誰先觸及敏感話題,在談話中,立即會變的被動。
黃一天靜靜的看着靳家國,等着他把底下的話先說出來。
果然,靳家國被他盯的有些撐不住了,尷尬的笑笑說,黃書記,秦寶豔要想繼續在開發區一把手的位置還是比較困難的,畢竟你走後,孤掌難鳴,依我的看法,如果你臨走的時候,把秦寶豔、錢成貴還有莊步師副書記等幾個人一塊由你出面,大家湊到一起,由我來做東,大家一起聚一聚,談一談,吃頓飯,秦寶豔的事情,至少在青龍縣的常委中,還是有一部分力量支持的。
黃一天這時才完全明白靳家國的用意,他今天果然是有備而來,只不過,他想要達到的目的,跟自己心裡想要達到的目的並沒有太大的衝突。
靳家國的做法還是明智的,在青龍縣委常委中,靳家國上次的常委副縣長、宣傳部長等人是一隊人,而黃一天一直是和秦寶豔錢成貴是一路人,而趙正楊後來和一直中立的組織部長等人是一路人,新來的副書記莊步師聽說已經投靠秦寶豔,這個情況下靳家國現在只要把黃一天原先手底下的幾個人爭取過去,趙正揚就沒有繼續跟他抗衡的實力了。
只是,黃一天手下的人,卻並不一定會樂意聽從他的擺佈,特別是秦寶豔,和秦寶豔控制的莊步師,除非黃一天親自出馬調和,另一方面,對於黃一天來說,靳家國說的話也有道理,他離開青龍後,秦寶豔要想在開發區坐穩一把手的位置,必須後頭要有個合適的靠山。
趙正揚陰險狡詐,自以爲是,顯然是不合適的,那麼靳家國書記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黃一天在頭腦中思忖了片刻,從任何一個角度考慮,跟靳家國之間的合作,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畢竟靳家國後面是汪大凱,爲了秦寶豔的利益自己必須放棄靳家國是汪大凱人的想法,因此他笑着對靳家國說:
“靳書記說的話,的確是很有道理,大家都在官場混,其實都不容易,如果秦寶豔和錢成貴莊步師得到靳書記書記的關照,也是他們的福氣,我看這頓飯的確是可以好好的聚一次,不過,由我做東更加合適,到時候還請靳書記一定要準時赴約啊。”
靳家國見黃一天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一時喜出望外,臉上頓時露出興奮的神情,連連點頭說,那是自然,只要你說好時間地點,我一定準時赴約。
黃一天見靳家國臉上把心裡那點事全都露了出來,忍不住輕蔑的一笑,好在,靳家國正高興着,並沒有注意到黃一天的細微表情。
黃一天心想,我必須提醒靳家國,我跟他合作的前提是,他必須要配合秦寶豔控制好開發區,想到這裡,黃一天笑着對靳家國說,靳書記,你也知道,秦寶豔和我之間一直很和諧, 我在開發區當一把手的時候,引進了不少好項目,現在正是剛剛上馬準備開工見成果的關鍵時候,這些工作交到別人手裡,從青龍全縣發展的角度,我還真是有點不放心呢,但是人走茶涼,這次現在都是靳書記需要考慮的事情。
靳家國自然明白黃一天話裡的意思,於是當場表態,自己一定竭盡所能支持秦寶豔,至於開發區主任的位置,可以是秦寶豔一肩挑,也可以是其他人過來任職,這倒並不是最重要的。
在這所看起來很普通的咖啡館裡,靳家國和黃一天之間難得的達成了統一戰線,在秦寶豔的調整位置上,也達成了一致意見。
其實,靳家國這麼做的另外一個原因沒有對黃一天說,那就是最近了解到秦寶豔背後的關係,那就是秦寶豔的親戚省政府的秘書長即將被提拔爲省委常委、宣傳部長,靳家國當然要巴結,可是秦寶豔根本就不會鳥自己,最好的中間人就是黃一天。
很多人背後說黃一天和秦寶豔之間有那層男女關係,對靳家國來說,秦寶豔和誰睡在一起根本就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和秦寶豔和諧,從而得到秦寶豔的推薦,至少可以提拔個級別回到省裡。
再說,黃一天忙完一天的事情後,急着向胡云諾的賓館跑,胡云諾自從把賓館的事情負責下來後,人忙的像個陀螺,轉起來就少有歇息的時候,這段日子,每次要等到她忙完基本都是半夜了,黃一天每天都會在她回來後,幫她捶捶背,常常是一邊捶背,胡云諾就已經是睡着了,黃一天看着胡云諾睡着的樣子,安詳的像個嬰兒,就不由在心裡生出些許對這個女人的憐愛。
自從兩個人住在一起以來,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填補了自己感情的空虛期,不管是私事還是公事她都能給自己獨到的見解,讓自己在平日的生活中有了一個說話的人。
黃一天想起自己跟胡云諾有了關係以來,還從來沒有送過她一件禮物,都說女人是物質的動物,胡云諾卻也從未對自己提出過物質方面的要求,反而是胡云諾把黃一天的衣食住行都安置的很好。
黃一天也知道,一個男人如果有了女人在後面照料,那麼很多時候就少了很多後顧之憂,很多時候黃一天就想假如兩個人就是夫妻,在一起度過,那也許是很好的一件事,都不是第一次,都會很珍惜。
可是胡云諾說過,這輩人不會和黃一天結婚,只能做黃一天背後的女人,胡云娜的個性黃一天是知道的,說什麼都不會改變。黃一天知道今天是胡云諾的生日,作爲自己很少關心他,想要給胡云諾一個驚喜。
當胡云諾又像往常一樣累的腰痠背痛的回到賓館樓上專門的房間的時候,沒有黃一天的憐愛目光和熱情的擁抱,這個屋子一下子靜的有些讓人心也變的空蕩蕩的,胡云諾在心裡想,難道黃一天出去和誰喝酒還沒有過來?
失望之後,心裡就罵道,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說明男人永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女人只是他們解悶的工具而已。
胡云諾這樣想着又覺的自己這樣想黃一天有失公道,黃一天對她還是不錯的,不是丈夫勝是丈夫,已如既往的關心她,照顧她。正當胡云諾在內心一邊糾結黃一天,一邊又在想念黃一天的好處時,她剛想打開燈,聽到黃一天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黃一天說:“歡迎女王駕到。”
說完這句話,屋內的燈全部打開,屋裡一下子變的燈火通明,胡云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每個角落都擺放着自己最喜歡的百合花,就連沙發上也全部是白色的花瓣,一片片完整的花瓣撒落在沙發上,茶几上,地上,一看就知道是用心擺弄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