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宇聽了這話微微點頭,衝蔣大寬問道:“蔣縣長的意思是調整主持工作的團委副書記,其他幾位副職原地不動?”
“對,對於縣團委這位江副書記的情況我不是很瞭解,但是既然此人領導能力有所欠缺,和領導班子的其他人都不能和諧共處,我看還是先把她放到鄉下鍛鍊兩年,這樣安排對年輕幹部的成長更有益處。?1?m”
蔣大寬的話得到劉書記和張副書記默默點頭認可,一旁的副縣長張二江卻差點急紅了眼,一種被人調戲的感覺,他心裡暗罵道,“狗日的蔣大寬老子跟你沒仇沒怨你幹嘛要故意跟老子唱對臺戲?江佳欣剛到縣團委主持工作不到一個月就要配下鄉?這不是存心給老子添亂嗎?”
張二江雖然心裡氣炸了嘴上卻一句話也不敢說,畢竟現在情況對江佳欣很是不利,原來領導班子和她都不和諧,調整江佳欣去鄉下鍛鍊的建議是蔣縣長提出來,現在又得到縣委劉書記和張副書記的肯,自己這時候站出來反對豈不是找死的節奏嗎?
對於縣委書記劉大宇來說,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幹部調整算不得什麼大事,他見縣長蔣大寬已經有了主張索性遂了他的意,接茬說道:“那行,關於江佳欣同志的職位調整問題就交由縣委組織部酌情安排,看看哪個鄉里缺人。”
組織部長正點頭呢,蔣大寬卻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好主意衝劉書記建議道:
“劉書記,既然江佳欣不適應機關工作,我建議讓江佳欣同志去胡集鄉吧,胡集鄉最近正好差一個副鄉長,再說了,江佳欣同志之前在縣臺辦的時候就是現任胡集鄉黨委書記黃一天的下屬,兩人也算是老熟人,搭檔工作起來跟方便,也便於江佳欣改正不好的習慣,儘快成長。”
劉書記隨口應了聲:“好啊,既然如此就按照蔣縣長的意見去安排吧。會後組織部門立即走相關的程序,把人員調整到位。”
張二江耳邊聽到蔣大寬居然提議把江佳欣安排到胡集鄉當副鄉長?急的一顆心差點跳出來,他有種後背冷箭“嗖嗖嗖”直射的感覺。
張二江無比複雜眼神看向蔣大寬,作爲本地官場的土地老爺,他不可能不瞭解江佳欣跟自己之間特殊關係,更不可能不瞭解縣團委聯名申請要調離團委的副書記中有一位是胡集鄉黨委書記黃一天的女朋友。
這個節骨眼上,蔣大寬居然建議劉書記把江佳欣調整到胡集鄉任副鄉長?他這到底是故意搗亂呢?還是別有居心?張二江想要張口說點什麼,一時之間嘴巴卻像是上了鎖怎麼也張不開,這種情況下大局已定他還能說什麼呢?難道他還有膽子在會議上對劉書記已經點頭的調整幹部意見提出反對意見?
張二江雖說腦子不算靈活卻也沒傻到幹蠢事的地步,他只能把心裡一口氣默默憋下去,腦子裡不知道多少個念頭在蒼蠅似的“嗡嗡嗡”沒頭腦飛個不停。
一想到老相好江佳欣還在等着他“勝利”的好消息,他就心亂如麻,他千算萬算怎麼也沒料到縣團委另外幾位副書記居然也同一時間向上級領導遞交了如此決絕的申請報告,想不到江佳欣根本就不懂得如何的團結下屬,根本就不是別人的原因。
他不由在心裡暗罵,“真他孃的人算不如天算,弄不走那幾個混蛋也就算了,居然還連累江佳欣配到鄉下?看來這一回真是倒黴到家了。”
張二江蹙眉想心思的功夫,會議室裡的議題已然悄悄改變,有位縣領導一拍腦袋想起目前縣團委“羣龍無”的問題。這位領導向劉書記提出:“既然原先縣團委主持工作的江佳欣已經調整下鄉,縣團委的工作總得有人管起來,您看是不是從剩下幾位團委副書記中挑一位出來暫時主持工作?”
劉書記聽了這話臉上表情慎重點點頭,衝着底下人開門納諫口氣:“各位都說說吧,對於縣團委新任團委書記人選,各位都有什麼建議或看法不妨談談?”
既然是組織人事問題,當其衝組織部的領導要先表意見,組織部的領導說:“縣團委三位副科級幹部中和一位主任科員有一位其實已經有過當一把手書記的工作經驗,要說論到綜合素質恐怕其餘的確不能跟前任團委金德貴書記相提並論。”
“金德貴?”有領導在口中重複了此人名姓後質疑道,“這個金德貴好像前一陣犯了什麼錯誤被貶職吧?一個曾經犯過錯誤的幹部這麼短時間內再提拔重用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啊?”
此人話音剛落,縣長蔣大寬卻衝他一擺手否定他的觀點:“你這是老眼光看人,連他老人家都說過,知錯能改還是好同志嘛,總不能因爲年輕幹部一次犯錯就把人家一棍子打死再也不給人家進步機會?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坐在會議桌頂頭位置的縣委書記劉大宇聽了蔣大寬這句話後眼裡不自覺一亮,他腦子裡頓時意識到什麼心裡一陣輕鬆。在座各位領導都是眼力勁活絡的人,剛纔縣長蔣大寬話裡話外分明是贊同再次啓用金德貴出任縣團委書記,衆人於是你一言我一語對蔣大寬的意見表示擁護。
等到副縣長張二江滿腹心事擡起頭來聽着會議上大家說些什麼的時候才現,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縣團委書記的位置依然名花有主,下一任的縣團委書記正是前任書記金德貴。很多事看上去似乎頗爲巧合,聰明人卻能看穿所有巧合的背後必有緣由。
比方說金德貴這次能在縣委縣政府領導班子工作會議上重新獲得被啓用的機會,這裡頭的貓膩縣委書記劉大宇和縣長蔣大寬心裡最爲清楚。
話說金德貴當初從看守所出來後,一時間身敗名裂狗不理,幸好有個當公安局長的老爸一如既往在身邊力挺他,“兒子你放心,等這陣子風頭過後老爸一定幫你把失去的一切全都奪回來,那個江佳欣不過是過客,不要擔心。”
金局長在普水縣公安局長位置上幹了近十年,這位官場老妖心裡非常清楚官場升遷之道,領導幹部也是人,也有各自不同的,不是有句老話嗎?“不怕領導裝清清高,就怕領導沒愛好”。
金局長爲什麼能在普水縣官場屹立十年不倒?爲什麼能夠成爲官場常青樹?這裡頭的彎彎道沒人比他更瞭解。
這些年,有多少領導幹部家不學無術的少爺小姐闖禍都被他竭盡所能瞞天過海幫人家躲過一劫?又有多少領導幹部的親朋好友遇上了麻煩事從他手裡得了便宜?這一筆筆賬都在金局長腦子裡裝着呢。
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人在江湖混,哪會不打盹?
在金局長眼裡看來,自己的寶貝兒子不過是在成長曆練過程中打了個盹罷了,這個盹打完了後兒子吃一塹長一智必定遇事更加成熟。前一陣子,眼瞧兒子跟單位新來的團委副書記鬧矛盾躲在家裡無所事事金局長便動起了心思,他特意親自拜訪了縣長蔣大寬,進門後幾句話的功夫便把來意表述清清楚楚。
蔣大寬和金局長都是普水本地人,兩人之間彼此相互用得着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何況金局長拜託的事對蔣大寬來說並不算什麼難事,他沒理由不答應。
金局長搞定了蔣大寬後,又親自跑了一趟縣委書記劉大宇家,趁着劉大宇不在家送了一份重禮給劉大宇老婆,兩個雕工精美的金手鐲價值一萬塊左右。劉大宇家住在市區,等到週末劉大宇回家的時候,老婆喜滋滋向他彙報這一週的“不菲戰果”,提到縣公安局的金局長突然送了這麼一份重禮,劉大宇當時有些摸不着頭腦。
直到今天領導班子會議上,縣長蔣大寬積極支持重新重用金德貴爲縣團委書記的時候劉大宇才反應過來,敢情金局長前一陣子送自己老婆貴重禮物用意在此處。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縣長蔣大寬和縣委書記劉大宇一個是欠了人情債,一個是收了人家重禮,自然是要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眼瞅着蔣大寬提出的建議正好遂了自己心意,劉大宇當即點頭表示同意,於是金德貴重新委以重任便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縣委縣政府領導工作會議剛結束時間不長,江佳欣和黃一天先後得到消息,一聽說自己要被配到胡集鄉當副鄉長,江佳欣氣的幾乎狂。
她纏着老相好張二江百般哀求,“哪怕去縣城其他單位當個副職?或是去其他鄉里當個副鄉長?爲什麼單單把我調整到胡集鄉呢?難道你不知道黃一天在胡集鄉當黨委書記麼?你不知道我跟他已經鬧翻了嗎?”
張二江見老秦人不開心那麼自己的男人需求得不到滿足,也是鬱悶至極,可如今大局已定以他一個副縣長的能力根本就沒辦法改變局面,除了摟着老相好安慰幾句他還能說什麼呢?
外人議論這件事的時候大都評價江佳欣這個女人是自作孽不可活,一個官場花瓶女幹部,一沒本事二沒有很硬的後臺,能到單位主持工作那就是很了不得了,可是居然敢如此放肆張狂?現在的結果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黃一天從參加會議的錢成富口中得知江佳欣被調整到胡集鄉任副鄉長消息的時候也氣的罵娘,尤其當聽到錢成富在電話裡告訴他,“蔣縣長在會議上積極建議江佳欣調整到胡集鄉任副鄉長”,他忍不住脫口而出在電話裡罵蔣大寬“心眼太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