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穎下來之前,並沒有向樊凡提出要原小生陪同的要求,儘管付穎即便是提出這樣的要求並不算過分,但畢竟原小生在條山不分管文教衛生等方面的工作,只不過當天在樊凡的親自爲付穎接風的席間,付穎很隨便地問了樊凡一句:怎麼不見咱們沂南最年輕的副縣長呢,
樊凡心裡咯噔一下,很不自然地笑了笑,左右權衡之下,還是給原小生打了個電話,給原小生說老領導要見他,樊凡所謂的老領導,當然是指原小生在尉南鄉辦公室工作的時候,付穎是尉南鄉鄉長這一層關係,
原小生沖沖忙忙趕過來的時候,給付穎接風的飯局也都已經快要結束了,樊凡就低聲嗔怪道:“小原,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現在才來呢,付部長可是已經等你半天了。”雖說是一句責怪的話,口吻卻聽不出來半分怪罪的意思,倒顯得很親切,
付穎在一旁,趁人不注意衝原小生做了個鬼臉,接着道:“原縣長遲到,該罰,老規矩,自罰三杯,這個就不用我們勸了吧。”
樊凡也在一旁幫襯說道:“小原,付部長這可是很給你面子了啊,要是按照我的意思,起碼要罰你半斤,還不趕緊着。”
一起陪同的程月琴因爲給樊凡做了幾個小菜,又跟樊凡交流了幾次經驗,自然對樊凡的想法有了一些由內到外的全新認識,也幫腔道:“小原縣長,付部長好不容易來咱們條山一次,而且是你的老領導,即便是不罰,你也該好好陪付部長喝兩杯,進一盡地主之誼啊。”
程月琴勸酒的說辭倒還說得過去,不過後面“盡地主之誼”的話就有些不知輕重了,在條山,在這種場合下,要說盡地主之誼,那隻能是樊凡,如果拉扯到原小生身上,就多少有些喧賓奪主之嫌了,
原小生連忙擺手道:“程部長可不敢這麼說,陪領導喝酒,陪老領導喝酒都是應該的,都是我的分內事。”也沒有把話說透,畢竟,原小生現在還不明白程月琴和樊凡之間的關係,就在這幾天的時間內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說着話,早有服務員一排倒好了三杯酒,放在了桌子上,原小生端起酒杯,一一仰頭喝下,杯杯乾淨利落,
當然原小生今天之所以遲到,並不是故意要駁樊凡或者付穎的面子,而是整個一個下午都在復原九號樓跟陳立東談樊凡的問題,陳立東當然沒有刻意去談,而是打着原小生來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過來關心的旗號,去找原小生的,原小生當然也知道陳立東的目的,兩個人談着談着,話題就很自然地拉到了樊凡身上,
陳立東把樊凡的情況掌握的很清楚,保養情婦,跟多名女幹部關係曖昧,利用城建局局長王雲利斂財,保養情婦的事情,陳立東說是聽別人說的,利用城建局局長王雲利斂財是審計局彙報過來的,
當然光談這些問題,談不了一下午,陳立東主要把樊凡這些年在條山的所作所爲,像廈坡倒豆子一樣,一股腦說了出來,幾乎把條山之所以發展不起來的原因完全歸結到樊凡身上,
這也是原小生預料之中的事情,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如果讓樊凡說,肯定會說陳立東作爲縣長不作爲,缺乏工作魄力,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通過這次談話,原小生明顯能夠意識到,陳立東是想要通過自己做樊凡的文章,也就是玩一次借刀殺人的把戲,
不過陳立東的這個目的也正好暴露了自己的弱點:第一,一旦陳立東開始做樊凡的文章,那就等於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今後無論事情發展到什麼地步,他都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只能跟樊凡一干到底;第二,陳立東想要拉攏、利用原小生,恰恰說明陳立東已經開始發慌了,他這是在以攻爲守,或者可以說是在轉移原小生的視線,如果市委此次讓原小生空降到條山的目的,就是要揭條山的蓋子,那麼把樊凡打掉,甚至把樊凡身旁的一批人打掉,不就正迎合了市委的心意嗎,
另外,他覺得,像原小生這麼年輕就走上副縣長的位置,肯定有一定的背景,之所以到條山任職,也只不過是鍍鍍金罷了,撈取一些政治資本,只是與以往不同的是,要以犧牲條山幹部爲代價,來提高原小生的政治地位,
原小生的三杯酒下肚後,程月琴帶頭鼓起了掌,接着半開玩笑呵呵笑道:“想不到小原縣長這麼能喝,我看不如就如了願樊書記的心願,再來三杯吧。”
酒桌上擺的一兩的杯子,三杯酒下去三兩,再加三杯也就正好半斤了,程月琴說着話,親自艹持分酒器就要給原小生滿上,
原小生急忙制止道:“我的程大部長,你就饒了我吧,就是這三杯酒,一會還不只知道怎麼消化哩,要是再來三杯,估計馬上就要鑽桌子了,不行了,不行了,實在不行了。”說着把程月琴手中的分酒器壓了下來,
程月琴就拿眼睛看樊凡,意思是詢問樊凡的意思,如果樊凡略一點頭,程月琴肯定是要窮追猛打,
只不過樊凡今天並不想灌原小生的酒,他想要看看,自己這位副縣長跟市委宣傳部的副部長到底是什麼關係,也好爲這次即將到來的條山風暴做一些相應的準備,所以程月琴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樊凡就直接搖了搖頭道:“程部長,我看你就不要爲難小原了。”
一起陪同的還有宣傳部的一個付部長和縣委辦主任晉穩國,以及復原老闆廉永利,廉永利本來是沒有資格上桌的,只不過樊凡今天想做好好人,也想從廉永利這裡得到原小生更多的消息,就故意擡舉了一下他,再則,付穎這麼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上級領導,即便是讓廉永利上桌也沒什麼關係,
廉永利是什麼人,廉永利既是商人又時時刻刻混跡官場,自然是八面玲瓏,對酒桌上這種事情哪兒有看不透的道理,就在一旁似乎小心翼翼,實是早有醞釀地插話道:“樊書記,我有一個小小的提議,不知道合不合適。”
樊凡一邊夾了一筷子菜往嘴裡送一邊道:“永利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嘛,幹嘛這麼婆婆媽媽的。”
雖說樊凡能看出一些廉永利的心思,但也拿不準這個八面玲瓏的傢伙會出什麼幺蛾子,乾脆順手推舟應了下來,
見樊凡應了下來,廉永利的膽子就更大了,笑呵呵地從桌子上端起兩杯酒,一杯送到付穎的手中,一杯送到原小生的手中,
大家也不知道這個廉永利要幹什麼,晉穩國就在一旁敲打道:“廉總,我可警告你,這可是我們的上級領導,你可不要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啊。”
既然樊凡已經應承了下來,廉永利哪兒會管晉穩國那一套,繼續笑呵呵道:“晉主任,您大可放心,搞個小活動,活躍一下氣氛嘛,我相信付部長和原縣長都能接受。”接着轉向付穎道:“付部長,我是一個生意人,不會說話,您不要見怪,我就是覺得您和我們原副縣長年齡相當,又都是社會精英人才,我就大膽做回媒婆……”
廉永利的話沒有說完,晉穩國就急忙制止道:“晉穩國,我看你是越來越放肆……”
樊凡卻在一旁笑呵呵地擺了擺手道:“我說穩國,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嘛,我看廉永利的提議很好,這樣以來,我們條山也攀了一門好親嘛。”眼睛卻早已悄然落在了付穎的臉上,
連原小生也沒有想到廉永利會突然來這麼一手,卻也不好說什麼推遲的話,只好道:“廉總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我怎麼敢高攀的人家付部長呢。”
付穎剛纔已經變的紅撲撲的臉上馬上布了一層陰影,不客氣道:“廉總,我看啊,你就別替我這個老姑娘瞎艹心了,你們原副縣長的眼光可比你高多了哦。”
付穎此言一出,原小生真恨不得上去將付穎的嘴堵上,廉永利跟樊凡唱的這處雙簧,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來,而付穎卻還矇在鼓裡,要不怎麼說,戀愛中的女人是最笨的女人呢,即便是付穎也逃脫不了這個自然法則,再加上喝了一點酒,就更加難分真僞了,
廉永利卻依然變本加厲道:“付部長、原縣長,我一個小人物自然不敢說什麼,不過我倒是有個小小的提議,由樊書記出面主持,你們今天就在這裡喝個交杯酒,也不枉樊書記的一片好意,你們看怎麼樣?”
廉永利說着話,已經把接力棒交到了樊凡的手中,
廉永利本身就是在迎合樊凡,樊凡豈有不接棒的道理,站起來道:“我看永利的提議非常好,人生不就是講究個緣分嘛,剛纔付部長不是還唸叨小原嗎,擇曰不如撞曰,我看你們倆今天就喝了這杯交杯酒,也算是給我這個老頭子一個面子嘛。”
喝了半天的酒,即便是再能喝,也都有些微醺了,酒桌上的話是不能當真的,可你又不能完全不當回事,有些人就喜歡借題發揮,借酒發瘋,可你又不能把人家怎麼樣,還不能不給人家面子,這就是規則,官場的酒桌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