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小玲將藥換好之後,南素琴卻拉了她的手,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道:“小玲,剛纔是姐姐不對,姐姐太沖動了。姐應該給你道歉。這樣吧,姐自作主張,認你當乾妹妹,你同意嗎?”
不想南素琴這句話,正好被過來探望的梅小林聽見了,沒等閆小玲答話,就急忙過去道:“南素勤同志,你真是太看得起小玲了。小玲要是有你這樣的姐姐,那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說着拉了一把閆小玲嗔怪道:“趕緊叫姐姐啊。”
閆小玲卻愣了半天道:“我爲什麼要叫她姐姐啊。”說着瞪着一雙杏眼疑惑地在大家的臉上掃來掃去。
梅小林哪兒有不急的,一臉慍色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南素琴同志想認你當乾妹妹,那是多大的榮分,你怎麼還給臉不要臉了呢。”
南素琴制止了,拉了閆小玲的手道:“你不想認我當姐姐啊?”
閆小玲眨了眨眼睛,一副認真的樣子道:“我還不知道你比我大還是比我小,怎麼能認你當姐姐呢,說不定你還應該叫我姐姐呢。”
說完大家就哈哈笑了起來。原小生看了南素琴一眼,南素琴的臉上就飄過一陣緋紅,認真對閆小玲道:“我今年二十三,你多大呢?”
“我十七歲半,過了年就十八歲成年了。”閆小玲說着呵呵笑着,親親地叫了一聲:“姐姐。”又轉身對原小生叫了一聲:“姐夫。”南素琴臉上一圈紅暈,卻也沒有計較。
幾個人正說着話,鄉政府的人聞訊趕來,免不了要婆婆媽媽地問些廢話,發現南素琴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又見原小生在這裡,打趣的話自然此起彼伏,不過口徑倒是出奇的統一,都認爲這是原小生最好的表現機會。原小生臉上掛着僵硬的笑容,嘴上應酬着,心裡早把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一撥走了一撥又來了,最後連趙學東也難以免俗,過來看望病牀上的南素琴,說了幾句客套話,又一臉正色對梅小林道:“南素琴同志的病情,一定要用最好的藥,有什麼困難立即通知鄉政府。鄉衛生院沒有的,就去縣裡購買,縣裡沒有就到市裡,再不行,就是去省城、首都,也不能猶豫,明白嗎。”最後又交代,花錢多少全部記在鄉政府的賬上,由鄉政府統一結算。
梅小林點頭如搗蒜,是是是、對對對、好好好地答應着,又讓一旁站的閆小玲把趙書記說的話記錄下來,說一定不折不扣地落實黨委的指示精神,儘快讓南素琴同志康復出院。
原小生聽的不禁感到一陣陣的惡寒。但也不便發表什麼意見。
就在原小生打完電話,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南振海帶走夫人周芳蓮匆匆忙忙趕了過來。趙學東和付穎好像提前就已經知道南振海要過來的消息,就侯在衛生院沒有離開。南振海的車一進門,趙學東和付穎帶着黨委班子成員就迎了過去,緊緊握住南振海的手,歉意帶認錯道:“南副縣長,真是對不起,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沒有照顧好素琴同志。”
南振海哪裡有心思聽在他那裡聒噪,但也不能不給趙學東一點面子,簡單應付了兩句,就轉移了話題問道:“小琴現在在哪兒?”
梅小林這個院長也早跟在周芳蓮的屁股後面,將南素琴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彙報了一遍,最後沒忘記加上一句:“這次幸苦我在醫院,及時救治,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用來表露了一下自己的功績。
趙學東將南振海領到南素琴住的病房。南素琴早已經沒事了,正坐在牀上和原小生、閆小玲一塊說話。剛纔也就是急火攻心,迷了心竅,才致昏厥,就是南素琴有沒有先天性心臟病還很難說。說不定是梅小林爲了表現,誇大其詞,也不是沒有可能。
一見父親,南素琴就要下牀,早被母親跑過去摁在了牀上,心肝寶貝地叫了半天,問道:“是不是已經確診了?”說着眼淚都快下來了。原小生急忙解釋道:“目前還沒有確診,剛纔也是梅院長從素琴昏厥的情形分析,可能是先天性心臟發育缺陷。到底是不是,我想還需要到大醫院進一步確診。對不對?”原小生說着,轉臉看了一下梅小林。
梅小林也是從表面現象分析南素琴可能是先天性心臟發育缺陷,到底是不是,他也無法確定。剛纔也就是用了一些強心的藥物,急忙道:“對對對,原主任說的很對,不過我覺得可能性……不會很大。當然也有可能是……”
梅小林的話剛說了半截,馬上被南振海呵住了,道:“行了,今天晚上先在這裡觀察觀察,明天一早就去縣裡做檢查。”
這也是原小生頭一次看到南副縣長的尊容:國字型臉龐,濃眉大眼,中等身材,頭髮如同鋼絲一般根根站立在腦袋上,上身穿一件黑色的羽絨服,下身是一條深棕色燈芯絨西褲,皮鞋油光程亮,一塵不染,站在那裡不用說話,就能給人一種盛氣凌人的感覺。
南素琴的母親周芳蓮看上去倒非常和藹可親,也許是保養的好的緣故,皮膚很有光澤,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小很多,如果不是眼角的魚尾紋和已經外露的眼袋,真能把她當成三十出頭的少婦,上身穿一件亞黃色羽絨服,下身也跟年輕女孩子一樣,穿了一條“抱屁股”裙子,腿上則是肉底色黑絨保暖褲,腳蹬一雙小巧的高筒皮鞋,似乎有幾分裝嫩的味道。不過整個衣服搭配起來,倒也非常合體。
如此漂亮的女人生出像南素琴這樣妖精一樣的人物,倒也不讓人覺得奇怪了。
南素琴正兀自思量,卻被唉地一聲打斷了思緒,擡頭髮現南振海那雙如餓狼一般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
“南縣長。”原小生站起來,不亢不卑地叫了一聲。你不是不讓我叫你叔叔嗎,那我只有叫你南縣長了。你要擺架子,那我就讓你擺個夠。
“你叫原小生?”南振海坐在另外一張牀上,不冷不熱地問道,“認識原振東嗎?”
原小生不知道南振海爲什麼忽然提起了父親的名字,還以爲南振海爲自己的女兒擇婿,早已將自己的底細打聽的一清二楚了,忽又想起,父親曾經警告過自己,見了南振海,最好先不要說是他的兒子的話。
可自己明明就是原振東的兒子,爲什麼不敢承認呢。原小生同樣看着南振海,道:“當然,原振東是我父親。”
不想就這一句話,讓剛纔還在跟女兒說話的周芳蓮一下子將身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呆呆地看着原小生,半天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