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國馬上不憤慨了起來道:“餘全林這老小子也不知道被原小生灌了什麼迷魂湯,早就投敵叛變了,我問他什麼也不說。”
馬河川道:“餘全林本來就不是我們的人,怎麼能說投遞判斷呢?”又想起了一些往事,責怪道:“我看之所以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面,完全是因爲你對身邊的人判斷不夠。如果不是因爲馬水成,能到今天這一步嗎?”
陳安國立即辯解道:“老領導,你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往我頭上推吧。當時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省紀委查的那麼緊,如果我們不交出一個人來頂槓,肯定是要出大問題的。而且,當時決定將馬水生推出去,你和馬水成也是同意的。誰知道後來這個馬水成會反水呢。”
馬河川憤怒道:“這還用問嗎,你把人家的弟弟弄死在了看守所,人家能放過你嗎?”
陳安國有些怯了,還是嘟嚕道:“不把馬水生弄死怎麼辦?要是不把馬水生弄死,根本就沒辦法結案。就算我們同意,省紀委的也不會同意。再說了,萬一馬水生扛不住,我們還不……”
沒等陳安國說完,馬河川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好了,好了,過去的事情咱們就不要再追究了。說說眼下該怎麼辦吧。”又想起了別的事情,問道:“馬龍跟那個白玫瑰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安國訕然笑道:“老領導,看你這話問的,他們的事情,我哪兒知道。更何況,你們家馬龍……嘿嘿……沒法說……”又忽然道:“馬龍的事兒,我已經打過招呼了,鍾楚生雖然有些微詞,不過,令他們也不敢不給你這個面子。更何況,馬龍本身就屬於間接過失殺人。你就放心吧,頂多判五年。”
對於自己這個二兒子,馬河川本來就沒有抱任何希望,卻萬萬沒有想到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一種悲蒼之情油然而生,雖然也知道被陳安國拉下了水,也已無可奈何,在眼睛上摸了一把,繼續道:“好了,不說這些了。還是說說下馬鄉的事情吧。你有什麼打算?”
陳安國一副無能爲力的樣子道:“現在下馬鄉政府已經被武警官兵重重圍住,而且原小生這小子死不開口,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們究竟發現了,真的是無從下手。”
就在這時,馬強突然闖了進來,見陳安國和父親在場,氣喘吁吁道:“下馬鄉的事情有眉目了。剛纔我武裝部的一個哥們告訴我,原小生那王八蛋好像在敷曉燕辦公室裡面發現了一個密室,這才加強了戒備。”
馬河川一拍沙發扶手道:“真是怕什麼就有什麼。敷曉燕的鄉長辦公室,原來是馬水生的書記辦公室。馬水生死後,趙東林怕惹晦氣,就在敷曉燕還沒上任之前,將辦公室做了調換。敷曉燕對此也不知情,就稀裡糊塗地住了進去。現在看來,馬水生肯定是在密室內留下了什麼東西。如果不將這些東西儘快銷燬,我們恐怕真的就要完蛋了。”
陳安國也緊張了起來道:“老領導,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呢?”
馬河川不高興道:“怎麼辦?你是縣委書記,你說怎麼辦?”其實心裡早已打定了主意。他要冒一次險,無論成功與否,他都必須冒一次險。實事上,在這種生死攸關的關頭,馬河川從來都沒有含糊過。不過他希望,這種冒險的話能從陳安國的嘴裡說出來,而不是自己。這樣的話,就算失敗,自己身上的責任也會小一些。
“交給白玫瑰他們吧。”陳安國根本沒來得及細想,脫口而出。
馬河川做了個打住的動作,思量片刻道:“這種事情還是讓其他人幹吧。白玫瑰這個女人……”說了半截,卻擺了擺手,沒有繼續說下去。
陳安國似乎聽出了馬河川的玄外音,問道:“老領導,你是不是還因爲馬龍的事兒,耿耿於懷?過去的事兒,我看就讓他過去吧。何況,人家白玫瑰本身也沒什麼錯。”
馬河川看着陳安國卻不說話。看了一會,陳安國心裡就有些發毛了,也許是長期處在領導位置上的緣故,也許是天然如此,馬河川眼睛裡有一種讓人恐懼的威勢。正是因爲這種威勢,總讓陳安國感到一絲隱隱的不安。
陳安國訕笑道:“好了,好了,不交給白玫瑰就不交給白玫瑰吧。你說交給誰辦?”
馬河川想了想,目光落在了兒子馬強身上,道:“此事事關重大,我看還是讓馬強親自去辦吧。”又在兒子的肩膀上拍了拍,叮囑道:“讓劉惠明多給派幾個人,萬事小心!”
馬強重重地點了點頭,好像在接受一件光榮而神聖的使命。其實他心裡也清楚,這些年父親,以及這個家族,在汾城犯下的罪孽。或許真像那句話說的一樣: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遲早有一天,這個家族,以及和這個家族有關的人,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隻要有一線希望,就必須努力,必須全力去拼。
陳安國道:“老領導,讓馬強去會不會太危險了?還是另選他人吧。”
馬河川嘆了一口氣道:“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還說什麼危險不危險的話。就這麼定了吧。”
不出所料,神秘女人再次將電話打到了原小生的手機上。不過讓原小生頗感意外的是,行動尚未開始,神秘女人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似乎並非一個完全不知情者。
女人此次的聲音很柔和,也很鎮定:“原市長,你們終於打算動手了?”
這個神秘女人的聲音已經在原小生的腦海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記,所以,她一開口,原小生就聽了出來,便很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是啊,我給你說過,汾城的問題一定要解決,而且要得到徹底解決。我說過的話肯定會算數。”
“你們打算怎麼做?”女人很冒昧地問道。
“這個恕我不能告訴你。因爲到目前爲止,我還不知道你是誰,更不知道你給我打電話的目的。”原小生心平氣和,不想驚擾她,“當然了,如果你能給我們提供什麼線索的話,我們還是非常歡迎的。”
女人猶豫了一會,道:“現在還不行,我不能僅憑你們抓了一個趙東林,就相信你們真的打算揭開汾城的蓋子。我只能告訴你,汾城的水很深,也很混,希望你們多加小心。另外,告訴你一件事,你在下馬鄉所做的安排,已經出現了紕漏,恐怕難以達到預期的效果。”
原小生一下子震驚了。這個女人竟然知道自己在下馬鄉的安排。她是怎麼知道的?還是誰告訴她的。這是實在太可怕了。下馬鄉的安排,只有自己和程遠峰真正瞭解內情,這個女人又怎麼會知道呢?難道她是神仙不成!會不會是程遠峰那裡出了問題?
一時間,原小生腦海中,不斷追問這個問題,越想越覺得這個女人可怕。聽她的口氣,好像什麼都知道,什麼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卻不願意露面。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如果不是程遠峰那裡出了問題,那就只能說明這個女人肯定就在自己身邊,就在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說不定現在正如幽靈一般,窺視着自己,甚至不時發出一陣不屑地嘲笑。這樣一個女人究竟要幹什麼,爲什麼會那麼關心汾城的事情呢?
想到這裡,原小生不由自主地在房中看了一圈。房中依然是那麼寂靜,唯一能聽到的就是走廊裡不時走過的服務員的腳步聲。
“你究竟是誰?”原小生忍不住問了一句。
“呵呵……”女人發出一陣脆亮的笑聲,接着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原市長,也會有緊張的時候。不過,請你放心,我絕沒有任何惡意,要不然的話……呵呵……”女人用一段笑聲掩蓋自己要說了的話。
“要不然怎麼樣?”自從來到汾城後,這是原小生頭一次感到緊張,握電話的手竟有些汗津津的感覺,似乎危險會在自己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隨時發生,容不得自己有半點大意。
女人並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從容道:“好了,原大市長,你就不要再問了,等機會成熟了……哦,不,等我真正感覺你有能力揭開汾城的蓋子那一天,我肯定會站在你的面前,而且會將我所知道的一切,統統告訴你。說不定……還會給別的驚喜,呵呵,撒有那拉!”
女人說完後,不容原小生分說,便扣掉了電話。
這時原小生才真正清醒過來,急忙翻看來電顯示,卻發現是一個“未知號碼”,也就是說,對方在給自己打這個電話,是用了一部經過技術處理的電話或者手機。對方這麼做的目的,顯然是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癱坐在沙發上,原小生感覺剛纔就像進行一次殊死搏鬥一般,渾身痠軟,又開始分析這個神秘女人剛纔給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女人剛纔說自己在下馬鄉的安排已經出現了紕漏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說,陳安國等人已經發現是個圈套。如果這樣的話,那自己真的就白忙活了一場了。可這個女人又是怎麼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