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市裡後,陳立東又謹慎地將小劉安頓在自己常住的菊花賓館後,叫了一輛面的車往自己的老領導田成德的家趕去,
田成德好像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陳立東到了之後,沒有敲幾聲門,大門就開開了,出來開門的是田成德家的小保姆燕子,跟陳立東也很熟悉,
陳立東進門後,先問了一句:“田主任在家嗎。”隨之將幾張百元大鈔塞進了燕子的手裡,燕子推脫了一下,還是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別看燕子在田成德家只是一個小保姆,跟田成德的關係卻非同一般,田成德的女人前幾年高位癱瘓,就一直躺在牀上,田成德的生活起居和伺候女人的事情全靠着燕子,田成德自然對燕子心存感激,這是其一,
其二是田成德這些年之所以一直沒有在外面找女人,完全是因爲家裡有個燕子,燕子名譽上說是田成德家的保姆,實際上已經承擔起了田成德填房的工作,在田成德的女人睡着之後,耐心地撫慰着田成德寂寞的心靈,
剛進家門,田成德就從二樓下來了,見了陳立東還是跟過去一樣,滿面笑容,伸手迎接了過來,這讓陳立東的心裡多少踏實了一些,如果有田成德出面,自己即便是在條山一敗塗地,也會有翻身的機會,然而,他卻不知道,田成德滿面笑容的背後是已經早已準備把他從自己的陣營中甩出去的計劃,
“田主任最近身體還好吧。”既然田成德有這個態度,陳立東也不急於說自己的事情了,而是很親切地拉起了家常,
田成德在胸脯上咚咚咚地拍了拍笑道:“好的很,好的很啊,你看看我這身體,比你一點不差,如果來一場游泳比賽的話,我保證不會輸給你。”
田成德順着陳立東的話說了下去,事實上,他也不想馬上跟這位曾經的“得意門生”談論官場上的事情,談論條山的事情,因爲直到現在,他還在猶豫,不知道該不該保陳立東,畢竟把陳立東培養到現在這個位置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陳立東笑了笑道:“田主任,你別拿我尋開心了,在沂南市誰不知道游泳是你的強項,別說是我了,就是咱們市那幾個省游泳隊的也未必是你的對手。”
田成德點了點頭,又擺了擺手感嘆道:“不行了,歲月不饒人啊,如果再讓我年輕十年,,在你這個年齡,我還真不認輸,不過,現在……嘿嘿……”田成德的話只說了半截,卻也把意思表達清楚了,
這時燕子已經沏好了兩杯熱茶,恭恭敬敬地放在了田成德和陳立東的面前,轉身要走,田成德卻把她叫住了道:“燕子,你也過來坐嘛,立東又不是外人。”
燕子靦腆地笑了一下,並沒有坐下來,站在那裡道:“你們聊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廚房鍋裡還燉着雞湯,我去看看。”說着臉紅了一下,端着盤子扭身走了,
田成德這個細微的變化卻讓陳立東心裡馬上一緊,雖然自己也知道燕子在田家的地位非比尋常,但是自己過去來的時候,田成德卻從來沒有叫燕子列席的,即便是隨便,這也有點太隨便了吧,畢竟燕子還是田家名譽上的保姆,
“田主任……有點事兒,我想給你說說。”燕子離開後,陳立東馬上決定先探探對自己有着知遇之恩的沂南市政界宿將,
不想田成德卻搖了搖手道:“立東啊,我不在市委工作已經有很長時間了,而且自從發生了裘學敏案之後,市委的人也已經基本上換了一茬,這一點,我想你也非常清楚,特別是在王清華擔任任代市長期間,可以說對我們這些老傢伙的部下來了一次大清理,現在還能留在位置上的已經是寥寥無幾了,更別說是聽我這個老頭子說話的人了,你的事兒,我也有所耳聞。”
田成德既然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陳立東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只好低頭保持沉默,當然,俗話說狡兔三窟,陳立東並非只有田成德這一條線,起碼還有一個市委組織部副部長陳雲生,
陳雲生跟陳立東是本家親戚,雖說已經隔了好幾代,但同在體制裡,即便是隻有那麼一點血脈關係,也是兩個人交往的理由,只不過,陳立東跟陳雲生基本屬於那種君子之交,只是逢年過節多了一份本不該送的禮品,走動也並不多,
如果田成德把自己甩出去的話,陳立東就只能試着在陳雲生那裡走動走動了,只是,陳雲生畢竟只是個組織部的副部長,能量非常有限,想保他這位縣長肯定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陳雲生那裡得到一些市委的態度,以做好應對的準備,
“立東啊,我看不如這樣吧。”兩個人沉默了一會之後,田成德還是開口了,“明天早上,我試着給紀委顧年豐打電話說說,至於咱們這位顧大人賣不賣我的人情,就很難說了,當然了,我也希望你最好提前打算,免得臨陣慌亂,你看好不好。”
陳立東只好點了點頭道:“好吧,那我就先謝謝你了。”說着話,陳立東從提包裡的抽出一摞鈔票放在了田成德的面前,接着道:“今年縣裡財政有些吃緊,本來是拿不出手的,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你別嫌少。”
陳立東的提包裡準備的五摞鈔票,總共五十萬,原準備全部送給田成德的,可是田成德現在準備撂挑子撒手,就沒有必要送那麼多了,不過該送的還是要送的,起碼保障田成德不落井下石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畢竟在體制裡,牆倒衆人推的事情並不鮮見,某個人一旦走了黴運,幾乎每個人都想踹一腳,以彰顯自己跟這個人已經徹底劃清了界限,即便過去同在一個戰壕裡的兄弟,臨時倒戈,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陳雲生從田成德家裡出來,正準備給陳雲生打電話,卻突然想起了原小生,因爲直到現在,他還沒有搞清楚,究竟是誰在自己的背後捅了刀子,他中午接到市委電話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樊凡,但是現在想想,自己儘管已經跟原小生策劃了一段時間,但也只是三五天的事情,更何況自己還沒有做出任何動作,那麼樊凡爲什麼要提前對自己下手呢,除非樊凡已經知道了什麼,如果不是樊凡的話,那還會有誰呢,唯一可能的恐怕就只有原小生了,
而且這裡面有一個很大的疑點,那就是市委給自己打電話的時間,正好是市委宣傳部副部長付穎到條山後的第二天,而付穎跟原小生的關係又非比尋常,也就是說,極有可能是付穎到條山後,原小生將條山的情況給付穎和盤托出,通過付穎在市紀委參了自己一本,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原小生就有些太陰險了,然而,一個二十來歲,剛剛進入體制沒有多長時間,在領導崗位上還沒有待夠一年的毛頭小子,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心機呢,
陳立東不希望,也不相信這是原小生乾的,
然而,瞬間產生的困境讓陳立東,還是把電話給原小生撥了過去,當然,陳立東之所以給原小生打這個電話,並不是在原小生那裡尋求什麼,或者希望原小生能手下留情放自己一馬,而是想通過這個電話探探原小生的口氣,以確定在背後捅刀子的人是不是原小生,
手機嘟嘟地響了幾聲後,原小生就接通了,
“陳縣,有什麼事嗎。”原小生不知道陳立東這麼晚了打電話有什麼事兒,不過心裡也隱隱有些覺得不大對勁,因爲在自己到條山之後,陳立東從來就沒有在晚上給自己打過電話,陳立東一直把自己當成一個毛頭小子,把自己當成一個來條山鍍金的官二代來對待,
陳立東故意在電話裡停頓了一下,才道:“小生啊,也沒什麼事兒,我現在在沂南市,明天可能回不去了,家裡的事情,就麻煩你和馬縣安排一下,特別是春節放假期間的防火、安全等問題,一定要嚴令各鄉鎮做出妥善安排,並向縣裡上報應急方案。”
陳立東很籠統地交代了一下,並把自己的行蹤故意泄露給了原小生,當然這並不是他打這個電話的目的,
原小生並不知道陳立東晚上去沂南市的目的,更不知道陳立東此時一隻腳已經踏進了市紀委的大門,然而,陳立東的反常,還是很快就引起了原小生的警覺,因爲即便是陳立東不在家,縣裡的常規工作一般也是由常務副縣長馬文傑主持,也就是說陳立東這個電話應該打給馬文傑纔對,怎麼會莫名其妙地打到自己的手機上呢,
原小生心中疑慮卻也不能說出來,順着陳立東的意思道:“陳縣,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協助馬縣安排好春節期間的工作。”本想問一句陳立東去市裡去幹什麼的話,最終還是忍住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