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原小生正在洗臉刷牙,駱當仁就跑過來說組織部副部長謝維東打來電話,詢問張鎖成的事情,聽口氣好像是替張鎖成說情的,不過又有些不大對勁,說着說着口氣又變了,說什麼灣子鄉過去的班子混亂不堪,現在的班子又像一窩佔山爲王的土匪,眼睛裡好像只有王雲平,再放不下任何領導了。
總之說到最後,話說的很難聽,幾乎有些不堪入耳了。
原小生就一邊用毛巾將臉上的水漬擦淨了,一邊笑了笑道:“駱鄉長,讓人家發兩句牢騷,一點也不奇怪嗎。這個謝維東可是劉仙芝同志一手提拔起來的,現在組織部又是個半瓶子醋,想要再往前走一步,已經不大可能了,可是資歷又明顯擺在那裡。我聽說,這個謝維東,在縣委組織部已經待了二十年了,從一般幹事,到科長,再到機關書記,最後是現在的副部長,熬的時間也實在不短了,可就是挪不了窩。你知道爲什麼嗎?”
駱當仁搖了搖頭道:“這個我還真不大清楚。不過謝維東這個人倒還是比較親和的,比起韓雲寶等其他幾個人就要好說話的多了。也沒有什麼架子。”
原小生就用略帶諷刺色彩的口吻,指了指駱當仁道:“我說駱鄉長,你這幾年在組織部也算是白混了。其實按照謝維東的情況,要想往前一步,也並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從組織部調出來,無論到那個局裡任職,都要比現在強。可是這個謝維東,一直依仗着自己是劉仙芝的人,希望劉仙芝能爲他活動活動,將他扶正,而且在縣裡,除了劉仙芝之外,他誰也不認。你說這樣的人,能有什麼出息嗎?”
駱當仁似有所悟,點了點頭道:“你這麼說,我也覺得就是這麼回事。我在組織部的時候,就發現這個謝維東,總是獨來獨往,很少跟部裡的其他領導來往,似乎跟別人也沒有什麼私交。原來是這麼回事。”
說着話,原小生的臉已經洗完了,將洗臉水倒到院子裡,牛小枝就端了早飯過來了,一碗小米粥、幾個饅頭,還有兩盤小菜,外加兩個煮雞蛋,見駱當仁也在,就討好道:“駱鄉長,要不我把你的飯也端過來吧?”
原小生就有些不高興了,沉着臉道:“牛主任,以後這種特殊,我看就不要搞了吧。大家都在食堂吃飯,憑什麼我就要在辦公室吃飯呢。下次如果再給我送髮菜,你就乾脆把機關裡所有人的飯菜都送到辦公室去。”
牛小枝一臉不好意思,卻笑了一下,馬上給自己開脫道:“原書記,這也不是我的意思。我剛剛去食堂吃飯的時候,胖大姐說你工作太忙,非要讓我把飯菜給你送過來。我這才……”牛小枝說了一半,就站在那裡不說了,等待原小生的諒解。
原小生本不想和她計較。一個女同志,多一些這方面的小心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何況牛小枝幹了這麼多年的辦公室主任,本來就是支着伺候領導的差事,自己現在馬上不要人家伺候了,估計心裡也不是滋味。或許還會認爲,自己這個書記對她這個辦公室主任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呢。
“牛主任,”面對牛小枝,原小生多少感覺有些不忍訓責,只好緩和了一下口吻道:“咱們灣子鄉現在面臨的最大的問題是發展。這也是我這個黨組書記最關心的事情。我是真心地希望你們這些班子成員,都把心思用在建設灣子鄉,發展灣子鄉上來,而不是整天沒事幹,圍着領導轉圈。你們要是能在縣上、市裡給我要回百八十萬來,比什麼都強啊。”
說完了又覺得,似乎給牛小枝說這些似乎並沒有什麼意義。牛小枝也就是一個辦公室主任。而在灣子鄉,一個辦公室主任,其實跟內勤也沒什麼區別。你總不能要求一個內勤到外面給你滿世界找錢去吧。這些話,或許給駱當仁說說,還有些作用。但明顯又不能給駱當仁說。要是說了,就好像是說人家駱當仁這個鄉長不爲鄉里的事情操心一樣了。
牛小枝訥訥地應了兩聲,用一雙不解的目光看了一下原小生,說了一聲,要是沒什麼事情,我就先出去了,然後轉身離開。
這時原小生的手機就忽然響了起來,一看正是馬悅打來的,原小生的心頭馬上一喜,拿起手機,讓駱當仁看了一下,便接了起來,道:“馬總,你不愧是大老闆,時間觀念非常強嘛,現在到哪兒了,我馬上去接你。”
馬悅就在電話裡玩笑道:“我現在馬上就要到你們灣子鄉路口了,接我的事情,我看就免了吧。我一個平頭老百姓,可不敢勞動你大書記界迎界送。”說着略微停頓了一下,接着道:“我提前給你打這個電話,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你事先知道一下,不要着急。我馬上就到。”
本來這是一種商業談判上的手段,馬悅說出來的時候,卻馬上感覺已經變成了別的意思,似乎是自己非常擔心原小生着急一樣,拿着電話,臉上竟然不知覺紅了一下。
掛斷手機後,一道來的副總,也似乎看出了有些不的對勁,就勸解道:“馬總,我有句話其實早就想給你說了,就是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馬悅將臉撇到窗外,假意去看窗外的風景,想以此掩飾心緒的不安,道:“老江,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吞吞吐吐的了。雖然你在我這裡工作,但是我一直沒有不你當外人看待。要不然我也不會將公司的所有事務都交給你的。有什麼話,你不必顧忌,儘管說出來。”
被馬悅稱爲老江的男人,叫江文遠,有四十開外的年齡,個頭不高,戴一副金絲邊的近視眼鏡,原來是永勝鋼鐵集團的銷售部副經理,對馬家可以說是忠心耿耿,馬悅的私人會所開張之後,馬天虎就把他打發到私人會所,幫助女兒打理這邊的生意了。馬悅覺得,像江文遠這個年齡,叫叔叔有些不太合適,畢竟父親已經五十多歲了,而叫哥哥,年齡上的差距也有些大了,乾脆就老江、老江的叫,也顯得親切一些。
江文遠將眼睛往鼻樑上面推了推,道:“你想投資灣子鄉的事情,你一直不讓告訴馬董,我就沒有說。但是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再慎重一些,最好不要……感情用事。對灣子鄉的投資,畢竟不同於一般的商業投資,儘管只是個鄉鎮,但是牽扯的面實在太大了。而且資金的運作週期也太長,我初步估算了一下,要是按照你的規劃,從投入到真正受益,需要差不多三年以上的時間,而這段時間內,政府的政策和市場變化,都是很難預料的。你也知道,資金週期運作越長的投資,風險就會越大,這是起碼的商業道理。”
馬悅點了點頭道:“老江,你說的這些我何曾沒有想過,但是有一點,你可能沒有考慮到,那就是無論任何投資,都不可能沒有風險。儘管我們對灣子鄉的投資,運作的週期可能會很長,但是以後的受益也會相當可觀。起碼礦產資源這一塊,我們就完全可以積累下來,下一步投資的費用。這還等於是在用灣子鄉的錢來賺灣子鄉的錢。”
江文遠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道:“馬總,恕我直言,我覺得……你並不是在搞商業投資,而是在做感情投資。”
馬悅的神情馬上愣了一下,隨即淡然一笑道:“老江,你想的太多了,我自認爲還沒有糊塗到了用身家性命,來搞感情投資份上。”旋即又用調皮的口吻道:“老江,你不會覺得我馬悅是那種愁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啊。”
儘管江文遠知道馬悅這是在跟自己開玩笑,還是搖了搖手道:“我可不敢說我們的馬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我倒是覺得,我們馬總一天不結婚,河灣縣的帥小夥們,一天都得不到安寧。”又故意神秘問道:“那位韓局長最近還有沒有給你打電話啊?”
馬悅的臉上就一陣嬌怒道:“老江,以後最好不要開這種玩笑。我看那個韓強,本身就是你們在背後搗鬼的結果。要不然他怎麼會知道我的手機號碼呢。我就是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也絕不會嫁給那種墮落的官二代。”
前面的開車的司機老劉,也插嘴感嘆道:“現在的這些官二代,靠老子的勢力,簡直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整天大吃二喝,像個什麼樣子,哪兒還有一點**黨的風格。我看這些人,就是少經歷一次大清洗。”
江文遠馬上反駁道:“老劉,這種話別人說說也就罷了,我看我們就不要說了吧。要是離開了這些**分子,我們的私人會所也就該關門了。”
三個人一路說着話,車很快就到了進灣子鄉的路口。馬悅示意老劉停車,從車上下來,開始視察灣子鄉剛剛修好的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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