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生沉默一會,一字一頓道:“南振海!”表情凝固了半天,又道:“除了南振海,估計不會有第二個人了。現有的幾個常委中,只有南振海跟柴文山攪合在一起,讓孫一民一直感到非常頭疼,另外調整政府的人,總要比調整縣委的人,更有利於維護黨的形象和威信。如果真的要調整常委班子的話,不管是孫一民的建議,還是市委的意見,南振海都會首當其衝。當然還有人武部的政委劉喜財,就是那個經常不參會的傢伙。但畢竟不屬於同一個系統,也不過問地方事務。孫一民犯不着跟他過不去。”
付穎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說,孫一民將南振海擼下來,以削弱王雲平的勢力,然後再把原文清提上來,以壯大自己的實力,對不對?”
原小生笑着擺了擺手道:“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其實把南振海擼下來,把原文清提上去,,對於這場較量的勝負,根本不會有任何意義。說白了,孫一民把南振海擼下來,也不過是敗局已定中,爲自己挽回一點面子罷了。南振海只不過在這場鬥爭中,做了犧牲品,而原文清也只能算是政治投機成功而已。”
畢竟牽扯到了原小生的未來岳丈南振海,儘管在付穎的心裡對原小生的這個未來岳丈一直是不承認的,但也不好繼續談論下去了。付穎就有意把話題扯到了別的方面問道:“咱們兩個都剛剛離開尉南鄉沒有多長時間,你覺得趙學東還有沒有繼續往上走一步呢?”
原小生就哈哈笑了起來道:“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問題更應該問你自己呢。”停頓了一下接着道:“按照縣委去年預定的計劃,今年鄉鎮一級黨委和政府要做一個調整。趙學東和你都在調整之列。結果把你調整了,卻把趙學東扔下了。”
付穎就狡辯道:“對我個人的調整頂多算是平調,而對趙書記的調整,就是從科局級往副縣級調整了,根本就是兩碼事。如果不是因爲柴文山的公子要爭這個位置,現在他恐怕跟我一樣也到縣裡來上任。”
原小生就有意戲謔道:“河水鎮黨委書記雖然算是副縣級,可還是黨委書記嗎。你就不同了,一下子從一個幹部,變成了管幹部的。就算是河灣縣黨委書記也在你的領導之下嗎。”說完也不想和付穎再爭辯下去了,略一停頓,沒等付穎開口,便道:“付部長,剛纔王縣長打電話讓我們到趙書記那裡坐坐。我們這就去吧。”說着往付穎身上看了兩眼,付穎身上還是一件保暖,連褲子也沒有穿,臉上就一片緋紅,似乎顯得很迫切一樣,急忙去穿了衣服,又在衛生間內磨蹭了半天,梳妝打扮好了,纔出來。
原小生就看着付穎一身新沐的打扮,覺得似有不妥,卻也無可奈何,就笑了笑道:“趙書記見到你這個樣子,恐怕要起疑心的啊。”
付穎就噘了一下嘴,明知原小生說的是什麼意思,卻嬌聲道:“他起什麼疑心。就是起了疑心又怕什麼。”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讓人知道自己跟原小生的關係一樣,繼而又道:“趙學東現在這個黨委書記的職務也是千辛萬苦打拼出來的。到了現在算是遇到了瓶頸,上不去,又不能下,他現在估計見了你這個縣長秘書,比見了我這個組織部的副部長還要親。那裡還顧得上看我呢。”說的倒也是實情。
趙學東本來想靠柴文山和南振海這條線往上爬的,想不到自己的通訊員一下子成了縣長秘書,改投到王雲平的門下,就要比投奔到柴文山的門下保險多了。王雲平起碼是實權在握的,何況初來乍到,正是用人之際,只要原小生能再美言幾句,混個副縣恐怕困難,調到縣裡恐怕也就十拿九穩了,要比跟在柴文山後面保險的多了,他又何樂而不爲呢。
到了趙學東的房間門口,原小生敲了敲門,那位馬鄉長就過來開了房門,擡頭見是原小生,臉上就堆起了滿臉的笑容,一下子客氣了起來,腰也慢慢地躬了下去,道:“是原主任啊,請,請,請,裡面請。趙書記剛纔還給我們幾個唸叨你呢,你就來了。”又看着後面跟着的付穎,不免又客氣了兩句,就一邊趙書記、趙書記地喊着,一邊將二位讓了進來。
趙學東和馬忠住的是一個商務套間,有一個小客廳,雖然不是很大,只放了兩張沙發、一個茶几、一個電視櫃,外加飲水機和衣服櫃,地方緊促,倒也不顯得擁擠。沙發上面已經坐滿了人,尉永奎也在其中,還有兩個人,原小生雖不熟悉,但也認識,都是尉南鄉的村幹部,是這次三代會的代表。
一見原小生和付穎,都站了起來,手在那裡尋找着,跟原小生和付穎握手。尉永奎也站在那裡,沒等其他人站好了,就迫不及待地伸出雙手,搶着把原小生伸出來的手團了起來,一臉笑容道:“原主任,你可爲咱們尉南鄉爭光了。全縣派出去五個人到市裡參加培訓班,王縣長偏偏就看中了你。這說明什麼呢?啊?”
尉永奎說着呵呵笑着,看另外兩個村幹部,卻不要那兩個幹部回答,自問自答道:“這說明咱們尉南鄉出人才,更說明咱們原主任是人才嗎。”另外兩個村幹部侷促地是是是地應了幾聲,這纔跟原小生握了握手,均是雙手團了原小生的手,一陣客氣,又和付穎握了握。這兩個村幹部倒是知趣,握完手就轉身走了。
原小生就呵呵笑了笑,坐在沙發上,在趙學東的腿上拍了拍,神秘道:“趙書記,你的面子可真不小啊。王縣長剛纔走的時候,專門囑咐我和付部長一定要過來陪陪你們。”
趙學東就有點顯擺的意思,在馬忠和尉永奎的臉上掃了一眼,卻謙虛道:“謝謝王縣長的關心啊。王縣長向來體恤下情,非常關心下面的同志。這一點真的非常難得。我們這些下面的幹部能遇到這樣的好領導,就是今後幹起工作來,也更信心了嗎。”明白是拍王雲平的馬屁,王雲平來河灣縣也就三個月的時間,何來“向來”一說呢。難道王雲平來了河灣縣三個月,什麼事兒也沒有幹,就光顧着關心他趙學東了不成?
馬忠在一旁也附和道:“是啊,是啊,王縣長這樣的留美博士能來我們河灣縣工作,也是我們河灣縣人民的福氣。那天在五套班子聯席會上,聽了王縣長的講話,我個人就非常受鼓舞,能體會的出來,王縣長是個謀大局,幹大事的人。”
原小生還真沒有看出來馬忠這傢伙如此會拍馬屁,要是王雲平在場的話,估計臉上難免都要笑出一朵花來,就不由在馬忠的臉上多留意了一下。馬忠還跟那天在尉南鄉的打扮一樣,平頭,黑塑料框眼鏡,一件淺灰色的夾克,就是把那天的一雙休閒鞋換成了正式的皮鞋,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尉永奎自然不甘落後,出口卻打了個擦邊球,接了馬忠的話道:“王縣長不僅學問好,人還長的很漂亮哩。”這話明顯有些犯忌了,雖然女人是不會嫌棄別人誇自己漂亮的,可王雲平畢竟身爲一縣之長,說她長的漂亮,就不能排除諷刺她是靠出賣色相混上這個縣長的嫌疑。
奉承完王雲平就輪到原小生了,趙學東首先以老領導的口吻問道:“小生,這段時間的工作還算順心吧。”略微停頓了一下,手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原小生的肩膀上,接着道:“老是想着來縣裡看看你和付部長,就是老抽不出時間來。你們也知道,鄉里的一攤子事兒,雖說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是……煩人的很啊。”眼睛卻在尉永奎的臉上的掃了一下。
原小生就知道,這個尉永奎到現在爲止,還是不讓他這個黨委書記省心。仔細想想,覺得也就那麼回事。選舉結束之後,尉永奎和尉賢臣的二黨委算是被徹底打板了。當選的支村兩委幹部,要麼是新人,要麼是過去趙學東的人,尉永奎和尉賢臣的老班底幾乎可以說是土崩瓦解。尉永奎豈能就此善罷甘休,肯定要從別的地方給趙學東製造麻煩。這是尉永奎的本性所在,說的不好聽一點,尉永奎一日不死,尉南鄉就一日不得安寧。
馬忠也看出了趙學東的尷尬,就接過話茬道:“趙書記說的是啊。咱們鄉里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又是新官上任,什麼也不懂,什麼事兒都得靠趙書記一個人撐着。我也有愧啊。”
原小生就發現馬忠這傢伙真能算得上是一個馬屁精了。可是如此下作地拍趙學東的馬屁似乎又有些沒有這個必要。後來原小生才知道,馬忠上任尉南鄉長的第一天,趙學東就把陳永年叫到辦公室,交代說:馬鄉長剛來,對鄉里的情況也不熟悉,進出賬目的簽字,就先放在我這兒吧。等於變相地奪了馬忠這個代理鄉長財權。也算是給了馬忠一個下馬威,就是看你馬忠聽話不聽話,要是不聽話,這個財權你就永遠別想得到了。
原小生點了點頭,覺得聽他們說的也不少了,是時候敲打敲打趙學東了。人心隔肚皮,趙學東嘴上說的好,心裡到底怎麼想得,誰也拿不準,就把握了一下分寸道:“趙書記是個能幹事,會幹事的人,這一點在咱們河灣縣是有目共睹的。”往沙發上靠了靠,接着道:“就連王縣長也經常提起趙書記,說像趙書記這樣的好乾部已經不多見了,放在尉南鄉有點太屈才了。”無形中給趙學東放了一個煙幕,告訴趙學東王縣長有提拔他的意思。
付穎也幫忙添了一句道:“讓我看,就是把趙書記放在縣委書記、縣長的位置上,肯定也不會比誰幹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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