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生進縣政府大門的時候,大概是下午四點的樣子。 熱書閣 最近一段時間把精力全部放在了今年“三會”上,卻很少關注王雲平的動向,仔細一想才發現,王雲平來河灣縣走的第一步棋無疑就是招商引資了。對於河灣縣這樣的貧困縣,這也是儘快打開局面,最好、最快的辦法了。上幾個項目後,也能給市委李東勸書記有個交代。
如果王雲平找自己是因爲招商引資的事情,那又能是什麼問題呢。稍一考慮,也無外乎一內一外兩個方面的事情,第一是引資過程中出了外部問題,談好的項目有了變動。如果是這方面的問題,這個時候,王雲平不可能讓自己去。畢竟“三會”事情,要比招商引資重要的多;第二是引資過程中,內部出了問題,也就是內部有人搗鬼,百般阻撓項目建設,以此到達譭譽王雲平的目的。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顯然第二種情況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上樓後,原小生現在去了一趟綜合辦公室,尚平安正坐在電腦前面玩撲克,見原小生進來,竟有些手忙腳亂地將遊戲關掉了,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站起來道:“是原主任啊,有事嗎?”原小生也只點頭笑了笑,問道:“沒事。”略微停頓了一下,向早已站在桌子前面滿臉堆笑的趙星辰和周子敏點了點頭,示意二位坐下,才接着問一副無意的口氣問道:“王縣長在嗎?”
尚平安就愣了一下神,因爲原小生是王雲平的秘書,卻向他打聽王雲平的動向,似乎有些不合邏輯,就哦哦哦地應了兩聲含糊道:“應該在吧,下午來了就沒見出去。”停頓了一下,一臉微笑問道:“出去了?”原小生並沒有回答尚平安的問題,而是轉臉邊走邊道:“尚主人忙,我還有個事兒。”尚平安就站起來將原小生送出了辦公室。
敲了敲王雲平辦公室的門,聽到裡面王雲平那略帶一些中性的一聲進來,原小生才推門進去,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王雲平的前面道:“王縣長,我回來了。”王雲平就擡頭對原小生笑了笑道:“順利吧?”原小生點了點頭,也沒有肯定,道:“應該差不多吧。趙學東這個人,我還是比較瞭解的。”
王雲平就沒有再談論這件事情,話鋒一轉道:“有件事情,我想讓你去處理一下。”王雲平說着給原小生指了桌子前面的一張椅子,接着道:“沂水製藥在西王鎮和尉南鄉搞聯合藥材種植基地的事情,在土地局那裡出了點麻煩,你見見陳局長。”也沒有給原小生說具體什麼事情。當然王雲平是不會給原小生說的過於詳細,那樣的話,就像是給原小生彙報工作了。
原小生也沒有多問。這也是剛纔上樓的時候已經想到的事情,只是沒有想到是土地局出了問題,而王雲平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土地局出了點麻煩”,肯定就是要把這個麻煩擺平了,讓土地局儘快辦理手續。 領導要的是結果,只有手段和分寸,就只能看你下面人的辦事人能力了。你辦的不好,人家不用你了,重新換人。反正在我們這個國家,什麼沒有,人卻多如牛毛。原小生屁股還沒喲坐穩,就覺得沒有必要坐下去了,站起來,道:“我過去試試吧。”
王雲平既然不親自給土地局局長陳國棟打這個電話,自然有不打的難處或者想法,沒有必要問的太多。
王雲平就嗯了一聲,也沒有說什麼,繼續低頭批閱文件。原小生轉身離開,在踏出王雲平辦公室門的那一刻,也開始考慮怎麼處理這件棘手的事情。畢竟王雲平既然讓自己去,肯定是事先已經給陳國棟打過了招呼,而陳國棟竟然不聽招呼。什麼原因,不用考慮都知道是孫一民倒的鬼。
原小生的心中就有些耿耿的。這王雲平也太會做甩手掌櫃的了,把自己當萬金油用了,把他自己不好出面解決的事情統統推到自己身上。
回到辦公室,原小生就發現桌子上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一份手寫的稿子,上面端端正正地寫着《當前形勢下,如何做好縣域經濟的招商引資工作》,無疑是趙星辰已經寫好了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怪不得剛纔看趙星辰的眼神覺得怪怪的。原來這傢伙加班趕點,已經把自己交代讓寫的稿子寫好了。拿起來隨便翻閱了一下,文字功底還算不錯,空話套話寫的倒是夠水準,就是書生氣太重了,實際性的東西不夠切合實際。不過像趙星辰這樣剛剛從學校畢業半年的大學生能寫出這樣的文章,已經算是不錯了。
原小生就拿起筆,在上面圈圈點點,做了一些批註。反正這個時候給王雲平發表這樣的署名文章還爲時太早,不如就好好讓趙星辰再修改修改。花了大概十來分鐘的時間,將稿子大概改了改,就給綜合辦打了個電話,把趙星辰叫過來,好好誇讚了幾句,然後讓趙星辰去修改。趙星辰自然樂的跟什麼一樣,轉身去了。
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原小生就翻開縣直各局的通訊錄,找到陳國棟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連撥了三次,陳國棟才接起來。原小生就覺得這個陳國棟還真有點牛氣,連政府辦的電話都是想接不想接的架勢。當然陳國棟肯定會說什麼手機不在身邊,剛纔有事出去了之類的理由搪塞。
電話接起,原小生自報家門道:“陳局嗎,你好啊,我是政府辦小生啊。”原小生故意表現的異常親切。陳國棟一聽是原小生,第一句話果然道:“是原主任啊,真是對不起,我剛纔上廁所去了,讓你久等了。你有什麼指示啊?”
其實陳國棟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不知道原小生打這個電話的目的,只是官場混的時間長了,老奸巨猾,知道什麼時候該認真,什麼時候該糊塗,反正你沒有說,我問一問,而且口氣溫和一些,也沒有什麼不對的。
陳國棟大概想着原小生一個年輕人,打來電話無外乎兩種口氣,一是一副不可一世地神情,以命令的口氣,再打上王雲平的旗號,讓自己這個土地局局長給藥材種植基地的土地審批放行;二就是王雲平不便開這個口,原小生以個人的名譽和顏悅色,故作老練地讓自己行個方便。這兩個情況都好應付,隨便用上面政策緊的理由推脫一下,也就應付過去了。
然而陳國棟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這兩種猜測全部都落了空,等來的卻是原小生一副漫不經心的口氣道:“陳局啊,好長時間想跟你坐坐,就是怕你這個大局長工作太忙,沒有時間。今天正好是禮拜五,明天放假,我就想着你應該不會有什麼安排了,才冒昧打個電話,看你晚上有沒有什麼安排,如果沒有什麼安排的話,我想請你吃個便飯,萬望大局長賞臉啊。地方我已經訂好了,就在河灣大酒店。”
原小生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陳國棟就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了。他這個土地局局長畢竟還是不想得罪王雲平的秘書。當然,關鍵還是來自孫一民的壓力,讓他不得不選擇跟王雲平對着幹。如果他這個土地局局長還有一絲選擇的權力的話,他是怎麼也不願意得罪王雲平的。不管怎麼說,今後土地局的很多業務,只有王雲平批了字,才能作數。而原小生作爲王雲平最直接的權力延伸,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王雲平本人。主動提出來請他這個土地局局長吃頓飯,這個面子,說什麼他還是要給的。
陳國棟雖心中非常爲難,也不得不做出一副豪爽的樣子哈哈笑道:“原主任,你就不要打我的臉了。什麼也不說了,晚上六點整,我在河灣大酒店等候你的大駕,咱們不見不散,你看怎麼樣?”
“好啊。”原小生爽快地應了一聲,這也是事先就預料到的結果。陳國棟就算是膽子再大,再仰仗着孫一民這座靠山,也沒有膽量不將縣長放在眼裡。原小生就忽然感到一種權力帶來的實惠。
下班的時候,原小生又去了一趟王雲平的辦公室,把晚上跟陳國棟的吃飯的事情,給王雲平彙報了一下。王雲平就笑了笑,別有用意地道:“我把權力交給你,尺度由你來掌握。”原小生也就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其實王雲平還有個下文沒有說出來:我只要結果,不管你採用什麼手段。
領導藝術是決定領導成敗的關鍵,王雲平是個善於放權的人。而放權的前提,首先是善於用人。如果不善於用人,隨便放權,其結果必然會適得其反。他對原小生還是放心的,儘管現在他已經知道了原小生跟南振海的關係,但是現在他自己跟南振海也在同一條戰線上,原小生的關係非但對自己構不成威脅,反而對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
只不過到目前爲止,原小生還矇在鼓裡,以爲王雲平對自己跟南振海的關係並不知情。官場上的爾虞我詐,更多地並不是表現在敵我較量中,而是表現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隱藏之中。或許是王雲平覺得沒有必要提起原小生跟南振海的關係,或許王雲平還別有用意吧。起碼到目前爲止,原小生是不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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