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生看了一眼窩在沙發裡的光頭肌肉男,大概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從今天晚上的情形也不難看出,馬繼武在桃園小區的勢力,已經達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然而馬繼武爲什麼要平白無故地跟王雲平爲敵呢,這實在是一件讓人匪夷所思的問題,
想到這裡,原小生的目光就再次落在了光頭肌肉男的臉上,光頭肌肉男已經對原小生心存十二分的忌憚,見原小生的目光過來,還以爲原小生又要對自己動手,不由將身體往沙發裡縮了一下,瞪大了眼睛,驚懼地看着原小生,意思好像是在說:我已經這樣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原小生的就將剛纔緊張的神色放了放,微微一笑,道:“你不覺得應該給我說點什麼嗎。”
光頭肌肉男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咬了一下下脣,道:“我沒有什麼好說的。”
顯然光頭肌肉男並不像他的父親陳有富那樣有骨氣,在他的內心,對馬繼武的恐懼,要遠遠大於對原小生和他父親的恐懼,要不然他也不會開口就說自己的老父親活膩歪了,
原小生也知道光頭肌肉男的擔憂,淡淡地笑了笑道:“你要想清楚了,敢跟政斧對着幹的人,沒有幾個能落得好下場的,現在馬繼武的做法已經超越一個黑道老大該做的事情,將他剷平,也是遲早的事情,你最好跟政斧合作,不要到最後落得跟馬繼武一樣的下場。”
原小生其實也就是嚇唬嚇唬光頭肌肉男,直到現在,馬繼武到底是何許人也,是高是低,是胖是瘦,是俊是醜,是男是女,原小生還一無所知,只是聽陳有富老漢說起,知道馬繼武是桃園小區的老大,
光頭肌肉男沉默了片刻,顯然被原小生的話打動了,卻還是用一雙疑慮的眼光看着原小生,問道:“政斧是不是真的準備滅了馬繼武。”
原小生點了點頭道:“像馬繼武這樣的社會敗類,滅掉他也是民心所向,你覺得政斧還會有什麼遲疑嗎。”
不想陳有富老漢比原小生還要心急,上前就在兒子的光頭腦袋上打了兩巴掌,怒斥道:“你個兔崽子還不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光頭肌肉男捂了腦袋,卻沒有躲避,就連滿臉的橫肉也溫順了許多,倒讓人覺得有幾分可愛,看來這傢伙也不是純粹的忤逆之子,只是走了邪路,原小生也不禁對他產生了幾分好感,就將陳有富老漢拉開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光頭肌肉男摸了摸被他老子打的生疼的光頭,看着原小生道:“我叫陳東,現年二十七歲,初中學歷,家住河灣縣桃園小區78號……”
原小生只問了個名字,這傢伙就哩哩啦啦地說了一大串,看來肯定是個經常進局子的慣犯,原小生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不由笑了一下道:“陳東,你能告訴我馬繼武爲什麼要把王縣長趕出河灣縣嗎。”
陳東哼唧了半天,又看了一眼旁邊坐的一臉兇相的父親,也是估摸着今天要是不說出個一二三來,老父親這關先過不去,只好道:“其實馬爺……不不不……馬繼武,其實馬繼武壓根就不認識那個新來的女縣長,只是前段時間,馬繼武聽說,市裡突然給河灣縣調來這個女縣長的目的,就是要把摸清他馬繼武的底細,然後將他在桃園小區的勢力一網打盡,這才先下手爲強,想製造點混亂,把女縣長趕出河灣縣。”
原小生聽着點了點頭,事情總算有了眉目,不過這個馬繼武也是笨的可以,他也不用自己的腦子想想,如果政斧下決心剷平桃園小區,何必專門派一個縣長過來,只需將羅佔奎那傢伙換了,再從別的地方調一個局長過來,下一道死命令,用不了三個月功夫,桃園小區的這幫烏合之衆,馬上就會被打的七零八亂,這個馬繼武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竟然猖獗的跟政斧做對,
不過,反過來想一想這件事情,馬繼武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顯然是被人利用了,並不是處於他的本意,
聽了陳東的敘述,原小生繼續問道:“你知道是誰給馬繼武說,政斧要剷平桃園小區的黑惡勢力的嗎。”這其實也是問題關鍵所在,找到馬繼武背後的主謀,就很容易查出此事的真正動機,
結果還是讓原小生有些失望,陳東搖了搖頭道:“我也就是馬繼武跟前的一個馬仔,怎麼會知道那麼多呢,我只知道馬繼武的交往很廣,據他說,河灣縣的縣委、縣政斧、公安局、檢察院、法院,這些要害部門都有他的拜把兄弟,要不然,桃園小區的黃賭毒經營了這麼多年,也不會安然無恙。”
原小生想想,覺得也就那麼回事,一般的黑惡勢力背後都有一大幫的政斧官員,爲他們做後盾,要不然,在這個四海昌平的社會,也不會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陳有富老漢也點頭符合道:“馬繼武這個人了不得啊,也不知道在那些官兒的身上施了什麼魔法,那些官兒竟然一個個乖乖地聽他的指揮。”
能有什麼魔法呢,還不就是錢,原小生心中自想,當然或許還會有別的原因,但其根本目標還是錢,錢權交易,各取所需,落到根上,害的還是老百姓,
三個人說着話,已經是夜半時分,外面的腳步聲也漸漸消失了,原小生就覺得,在桃園小區,馬繼武也不是萬能的,他還是有所顧忌的,並沒有挨家挨戶地搜查,要不然自己的行蹤難免暴露,
然而,事實上,原小生還是把馬繼武想象的過於簡單了,馬繼武並不是沒有挨家挨戶地搜查,而是沒有搜查陳東的家中,因爲馬繼武和他手下的人都覺得,原小生怎麼也不可能把陳東帶到陳東的家中躲避,原小生在無形中玩了一把燈下黑的遊戲,躲過了一劫,這也是原小生後來聽人說起一段“縣長秘書單槍匹馬夜闖桃園小區”的故事的時候才知道的,只不過那時候槍斃馬繼武的槍聲也已經在河灣縣的上空消失了很久,
此時,再把陳東帶出桃園小區的意義就不是很大了,但是原小生還是對陳東有些不大放心,就用了一個矯枉過正的辦法,低頭沉思片刻,道:“陳東,我看你本姓不壞,只是走上了歪門邪道,並不是無可救藥,如果你能改邪歸正,配合政斧將馬繼武的一幫黑惡勢力,徹底剷平,我就可以保你無事,你願意嗎。”
這是擺明了要陳東做自己的臥底,原小生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一來是因爲現在把陳東帶出桃園小區實在意義不大,二來是帶着陳東這麼一個腿部受傷的人對自己也是個不小的拖累,給陳東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讓他看到了希望,他也就不會再死心塌地地跟着馬繼武幹,即便是他不願意做臥底,如果再想把自己出賣給馬繼武,也會心存顧忌,
這就是人的劣根姓,一條道走到黑的人,畢竟是少數,
陳東顯然並不願意接受原小生的條件,畢竟做臥底一旦被發現,其結果是可想而知的,但是也不能馬上拒絕原小生,因爲原小生畢竟給他開出了一個誘人的條件,就點了點頭,道:“我盡力而爲吧。”就這一句話,還是招來他父親陳有富老漢狠狠地一巴掌,
陳有富邊打兒子,邊恨鐵不成鋼地道:“人家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還有什麼好盡力不盡力的。”
陳東急忙捂了腦袋,極不情願,委屈道:“我答應他不就完了嗎,你幹嘛老是打人家,難道我不是你兒子啊。”
陳有富老漢還要教訓兒子,原小生就上前阻止了,也覺得沒有必要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起身告辭,出屋門,四周看了看,發現牆角正好放個凳子,縱身一躍,在凳子上輕輕一點,便上了牆頭,蹲下來,四下觀望一陣,發現搜尋的人早已走光,黎明前的桃園小區顯得死一般的寂靜,只能隱約看到街道上點點閃爍的霓虹燈光,那些做了半夜生意的妹子們,也將疲憊不堪的身子放在了那只有二尺寬窄的小牀上,悄然睡去了,
儘管如此,原小生也沒有大意,跨上房頂,提氣凝神,竄跳跑爬,飛速前進,不一會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政治角逐中的無眠之夜,總是成羣結隊的發生,原小生從黨校回來,就馬不停蹄地在桃園小區折騰了一個晚上,連帶着馬繼武也無心玩弄新弄來的妹子了,在桃園小區整整翻找了一晚上,卻沒有發現原小生和被原小生帶走的陳東的身影,
夜半時分,馬繼武終於沉不住氣了,拿出手機,考慮了半天,還是把電話撥給了河灣縣公安局局長羅佔奎,
手機嘟嘟地響了半天,羅佔奎終於接起了電話,卻是一副極不耐煩的口氣,道:“給你說過多少遍了,輕易不要給我打電話,輕易不要給我打電話,你怎麼就不聽呢,你把我說的話當放屁嗎。”
聽到羅佔奎盛氣凌人的口氣,馬繼武就是一陣的不快,卻也只能在心中將羅佔奎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一遍,然後恭恭敬敬道:“羅局,不是我沒有記住你的話,是事情實在嚴重,這纔給你打了這個電話,你千萬……”
馬繼武的話剛說一半,羅佔奎就不耐煩道:“好了,好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他媽耽誤老子辦正事。”
馬繼武不由心中竊笑,這個老羅也真他孃的算的上是寶刀未老了,都五十開外了,還整天折騰嘗新,聽那口氣,就知道是箭在弦上,正跟下午送去的妹子巫山雲雨,一想起下午帶送過去的妹子,馬繼武還真有些不捨,那妹子水靈的只剩下用含苞欲放四個字來形容了,不過既然羅佔奎看上了,自己就是再捨不得,也要忍痛割愛,
想到這裡馬繼武就不由地愣了一下,馬上遭到了羅佔奎的一句痛斥:“你他媽的到底有事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