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近,方看得出是個模樣清俊的秀麗美人兒,許笙認出來,這是樓府芳名在外嫡二小姐——樓送雪。
“主子,這樓小姐不等着做皇子妃,這大半夜來這兒幹嘛?”玉帛小聲道。
許笙略搖頭,示意她先不要言語,看看再說。
樓送雪生母是樓郡公的第一任夫人,早些年去世了,樓郡公續絃後,父女二人便不甚親近。她不似樓靜雪一般被生母寵得驕橫,反倒是出了名的溫婉得體,還未及笄時就有數家媒人上門求娶。如今入選秀女,比起才貌中等的樓四,樓家自然是更加指望她能掙個皇妃名頭,一振樓氏。
只見得樓送雪小心翼翼地左顧右盼了一番,而後學着布穀鳥輕吟了兩聲。
不多時,門外隨之也傳來兩聲布穀鳥叫。樓送雪眸光一亮,從袖中掏出一把鑰匙,將其送入門上鎖孔之中。只聽咔擦一聲,小門應聲而開。樓送雪的臉上頓時綻開笑顏,一把撲入門外人的懷中!
兩人在門外低聲言語了幾句親暱話,便從外往裡抵上了雙扉。
“敢情是會情郎!”玉帛輕聲道。她再轉頭,又見許笙擱牆頭上趴着。
“主子!”她忙小聲呼道。
許笙比了個噓的手勢,朝她招招手。玉帛會意,認命般地跟着爬上牆頭。
此時門外兩人簡直小別勝新婚,攬在一塊密不可分!樓送雪伏在男人懷裡輕輕抽噎。而那男人瞧不清樣貌但身姿挺拔,以手輕撫她不安抖動的脊背。
這樓二小姐可是個火熱的!許笙看着這一幕一雙美眸睜鋥亮,嘴角忍不住上揚。
玉帛看她這神色便知道,主子這是又來興致了。她又看看牆下那對璧人,微微嘆氣:唉,樓二小姐自求多福吧。隨後也跟着許笙興致勃勃觀賞起來。
而那二人擁了半晌方纔分開,樓送雪雙頰緋紅,小聲囁嚅:“遇郎,我們快些走吧。”
“私會就算了,還要私奔啊?”玉帛嘆道。
“誰說樓家二小姐知書達禮,照我看來,二表姐倒是個極有膽量的人。”許笙亦道。她二人皆有武功,以內力傳聲,哪怕對方聲若蚊蠅也可清晰入耳,倒不必擔心那二人聽見。
那男子聽了樓送雪的話,點頭答:“好。我帶你走!”說罷就牽起樓二的手,趁夜而行。
“二表姐這出逃的時間選的不好,雖恰是樓府宴會之時魚龍混雜,一時注意不到她消失。可這夜半時分,出不了城。樓府人若發現,明早先堵了城門她也出不去。”許笙從牆頭上站起,輕輕一躍,翩翩然落到了二人方纔站的位置上,玉帛隨之。
“主子要如何做?”玉帛問道,許笙從不說無用的話,她言這幾句,便是心中已有了想法。
許笙悄然一笑,“先跟上去。”
蕪城乃商道重地,來往商隊衆多。日落便會關閉城門,晚上是出不了城的。樓送雪二人也知,故而並沒有徑直往城門去去,他們是打算邊走邊想該如何辦。
許笙同玉帛跟在後邊看着這兩人沒個方向,幾分無奈地扶額:怎麼私個奔都不會呢?
耐着性子又跟着兩人行過兩條長街,才見他們停了下來,往街邊一家客棧裡去了。
“主子,這兩人怎麼就往客棧去了,不怕樓家人找到嗎?”玉帛問道。
許笙微微抿脣,心中的無語已經灑滿了臉,吸了一口氣她才道:“你進去,告訴吳掌櫃,給這二人安排個方便逃的屋子。再讓吳掌櫃通知其他人,想辦法把這二人互送出城。”
蕪城共十條長街,街上大半的鋪子酒樓客棧都是許笙的產業,這些產業則由她手下二十餘名掌櫃分別代管。
她想要護兩個人出城,輕而易舉。
“我先回樓家,樓送雪出逃的事瞞不了多久,必會在府裡先搜人,我不能不在院子裡。”說罷許笙與玉帛就開始分頭行動。
許笙使輕功回府,不出一刻便到了院子裡。她換下裝束,披件素色薄衫坐在屋子裡佯裝看書。不出她所料,沒有兩柱香功夫,便有老嬤嬤領着幾個人進了院子來找闖進府裡的野貓,來人不多陣仗也不敢太大,可見是樓送雪不見了之事已經敗露。那嬤嬤笑着,可眼裡的慌張卻掩不住,話裡話外是要把這兒翻找一番的意思。想來是整個府裡都是如此搜查,許笙沒攔,笑着讓老嬤嬤進了屋。
屋裡光不亮,許笙倚在光下看書,閒適嬌美
的模樣很是攝人。老嬤嬤等人焦急之餘不禁輕嘆:表小姐着實是天仙一樣的容貌。
“表小姐,這玉帛姑娘怎麼不在這侍奉呀?”老嬤嬤問道,許笙就玉帛一個丫鬟,再有多的都不要。這半夜裡,玉帛沒在身邊侍奉確實惹人起疑。
“下午時候我讓玉帛去先前住的莊子裡收拾東西去了,早晨時舅母的人要得急,我們沒帶些什麼東西便趕來了。”許笙柔聲道。
老嬤嬤連忙點頭,她也是大夫人的人,早晨那嬤嬤有些不尊表小姐的做法她也是知曉的,表小姐這麼提起,她接不下話更不好再多問什麼。看幾個丫鬟搜查得差不多了,沒見着人,於是匆匆道:“打擾表小姐休息。”領着人裡去了。
待人走後,許笙放下書,吹熄燭火,披上深色外袍。麻利的翻出窗櫺,溜出府去。
玉帛辦完許笙安排的事後,便到了樓府外的小巷裡候她,見許笙翻出來,立馬迎上去。
“主子,安排好了,吳掌櫃命人通知了其餘人,幾家大鋪子酒樓都已經領命,其餘的想來不出半個時辰也該知道。”
“辦得不錯。”許笙點頭,順手將拿出來的深色外袍披上,玉帛一看便知那是她做生意時常穿的那幾件男子外袍之一。接着許笙以冠束髮,三千青絲盡數攏上後,從懷裡摸出兩隻螺黛,輕車熟路地將眉描粗描黑,眼角拉長拉加深,把臉廓化得棱角分明。
一番打扮下來,那還有先前嬌豔欲滴的小姑娘的影子,這兒儼然只有個清俊挺拔的玉面少年郎!
玉帛最喜歡看許笙這換裝打扮了,在一旁瞧着她行雲流水的動作簡直雙眼放光。
玉帛上前幫她整理衣角,許笙順手將螺黛收好,看着玉帛道,“府裡搜不到人,要不了多久就會派人出來尋,此處不安全,我們走吧。”說罷,撩開額錢碎髮,風流倜儻地邁開步子。
玉帛紅着臉跟了上去,暗暗道:我的娘誒,俊死個人了!